“那……那就谢谢你了。”薛柯枚呆了呆,迟疑着,半晌才回过神来。
没有办法,也只好把那束鲜花接了过来,犹豫了一下,放在一边。毕竟,赵田刚刚才说的那两句话,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听起来很顺耳的,尽管说话的人有些不满意。
“你……坐吧。”
薛柯枚轻声说了一声。
说起来,赵田刚自从与薛柯枚离婚之后,从她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算起,虽然也曾经多次找过薛柯枚,而且也记不清多少次遭遇过薛柯枚的冷言冷语冷面孔,但是,在他看来,从刚才她对他说出来的这几个字的这个声音和脸上的态度上看,他分明感觉到,那还真是少有的温柔。
这还真的让赵田刚这个厚脸皮有点很不适应,简直可以说是受宠若惊呢。
“……啊,......谢谢......谢谢了。”
由于赵田刚刚才这么一激动,头上的汗居然也下来了。他望着薛柯枚,一时间还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秀儿也走过来了。她用一种不安的眼神,暗暗地瞅了他一眼,之后,给他沏了一杯茶水,放在了茶几上面。
“……赵......赵大哥,你......你喝水。”
看到秀儿不安的样子,赵田刚稳了稳心神,他扶了扶茶杯,抬头看着薛柯枚,说道:
“……身体怎么样了?头还疼吗?”
“……哦,早就不疼了。你……你吃个香蕉吧。”说着,从茶几的水果盒上,亲自拿了一个香蕉,往赵田刚的跟前推了推。“吃吧,这还是你昨天给买的呢。”
由于当着秀儿的面,薛柯枚也不好意思对赵田刚过分冷淡,况且,人家赵田刚不管安的什么心,但那毕竟也是来看望自己的,所以,自己总不能连基本的一点儿礼貌也不讲,不给赵田刚留一点面子?
“……啊,香蕉,还是你留着吧。......对了,你看,刚才我又特意从超市上给你买了不少好吃的水果,你尝尝。”说着,赵田刚从自己带来的那一大堆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些桂圆,橙子,荔枝,芒果等等,摆在了茶几上。
“……你看你,我又不是真的是个病人,买这么多水果干什么?你看,昨天大家给我买的那些水果,到现在还都还没有动呢。”
薛柯枚皱着眉头,用一种复杂的心情看着茶几上的这些水果。她知道,这些水果并不便宜,说实话,在记忆中,以前即使娟娟在家,也很少见赵田刚经常给娟娟买过这些水果,当然,薛柯枚也知道,这倒不是她怪怨他,毕竟,那个时候赵田刚的工资并不多。
“……怎么不吃呢?这么好的东西,放在以前咱们结婚的那个时候,你就是想吃,我也没有地方给你买呀……而且,你即使不想吃,那也可以给那个......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对了,给那个刘易吃嘛?”
赵田刚见缝插针,他又特意扯到了他们两个人结婚的那个年月。
“……哦,刘易不在,去......去我母亲那里去了。”本来,按照一般情况下,不管是不是亲生的,薛柯枚应该说刘易去他姥姥那里去了,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说。
之后,见秀儿在跟前站着,薛柯枚又拨了一根香蕉,秀儿连连摆手,但薛柯枚硬是让她拿着。
“我好端端的一个大人,怎么能吃这东西呢?还是留给小刘易吃吧。”
赵田刚见状,眼睛眨了眨,他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急忙招呼着,说道:
“……对了,差点忘了,秀儿,我还特意给你也买了一些吃的呢,你瞅瞅,这是龙眼葡萄,十块钱才一斤呢,个儿多大呀!吃了这东西,生下的孩子眼睛一定像这个葡萄一样,又大又水灵!还有酸溜溜……这东西市场上很不好买,正好给你吃......”说完,用别有意味的目光,看着秀儿。
赵田刚说这番话的目的,这显然是明摆着,那就是想告诉薛柯枚,秀儿已经怀孕了。
果然,薛柯枚听了赵田刚的这几句话之后,心头顿时就是一震,心想:
“……什么?喜欢吃酸溜溜?怎么回事,难道……难道......秀儿她已经怀......怀了孕了?”
薛柯枚吃惊地望着秀儿,心里这样想着,又忍不住用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肚子。
其实,从外表上看,秀儿的腰身还是那样的苗条,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当然,也不可能看出有什么变化。
秀儿很敏感,她见赵田刚这样说,又见薛柯枚吃惊的样子,脸一红,羞涩地说道:
“……谢谢......谢谢赵大哥的好意,我......我......”说着,她还真的接过了那串龙眼葡萄,以及那一串橙红色的酸溜溜。之后,一扭身,回到了她自己和刘春江睡觉的那间卧室。
薛柯枚呆呆地望着秀儿的身影,心中只是感到一阵空白……
见薛柯枚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副魂不守舍,不知所措的样子,赵田刚心里不由得掠过一丝快感,他的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心想,看着情形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在这里呆着反而不好,不如赶紧离开,便停顿了一下,说道:
“……你好好休息吧,你也知道,我还忙呢。以后我再来看你。”说完,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当赵田刚刚要推门的那一瞬间,薛柯枚忽然回过神来,“……你等等......我......我送送你。”说着,从衣架上胡乱取下一件外衣,登上鞋子,跟着赵田刚出了门。
对于薛柯枚来说,可以说是迄今以来,破天荒第一次主动出来送送赵田刚。
赵田刚心里不禁暗自得意。但是,他还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出了门。
当两个人走到了一个门外没有人的地方,薛柯枚这才把赵田刚揪住,盯着他,问道:
“……你刚才给秀儿买的那些酸溜溜,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田刚望着薛柯枚疑神疑鬼的样子,嘴角撇了一下,说道:
“这……这还用问我?这不是明摆着吗?你又不是没怀过孕?”赵田刚反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秀儿不可能把这种事情告诉给你吧?”
“……这个嘛?”赵田刚低着头,望了望脚下的一块石砖,“……怎么说呢?......这种事情她当然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其实也就是昨天,我们两个人一起在医院的食堂吃饭,我就见她吃不进饭,而且……而且还一个劲儿跑出去呕吐,这不就等于明摆着,她已经有了身孕了吗?而且,话又说回来了,是个人都能够想得到,她和刘春江两人在河西县一起呆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会没有孩子呢?这不是很正常吗?”
薛柯枚没有话了。
的确,赵田刚说的一点儿没错,是个人都会想到那一步,只是,只是薛柯枚自己不愿意往那方面想罢了。
以前,在薛柯枚心里,她还总是幻想着,尽管刘春江与秀儿在一起呆了很长时间,但那是因为有特殊原因,没有办法,才会凑到了一起,说白了,也就是临时搭个伴儿,凑合着过日子,一般情况下轻易不会走到那一步。毕竟,且不说刘春江记不记得家里还有老婆,仅仅从外表上看,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显得很不合适。因为刘春江的年龄要比秀儿大得多呢。而且,作为刘春江,也不可能去找一个像秀儿这样的一个在文化上和兴趣上差距这么大的一个女子。
可是,事情总是会发生意外的。虽然从道理上讲是这么个道理。但是,问题是这种事情,往往会发生一些意外。因为有时候谁也不敢打保票,敢肯定两个人一定就不会走到一起?
这个刘春江,真是叫人痛心:昨天刚刚与严秋萍上演了那么一段儿同学恋;今天,又和秀儿来了这么一出婚外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真的会把薛柯枚给逼疯了的。
赵田刚见薛柯枚满脸痛苦的样子,劝说道:
“柯枚,其实你也没必要过分伤心,这也许就是天意吧。谁能知道,刘春江会摊上这么一档子让你心堵的事情呢?唉,你还是回去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我先走了。”说完,赵田刚迈着大步向前走去,而且,他感到脚下的步伐从来也没有这么轻松过。
薛柯枚呆呆地望着赵田刚远去的背影,心里只感到一阵剧烈疼痛;她的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珍珠,忍不住一串一串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