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人,只见他用力干咳了两声,向周围张望了一下,便也凑了过来,把薛柯枚往一边拉了拉,低声说道:
“你别听他的,那都是不着调的事。说正经的,大妹子,你听我一句,是这样,都这个时候了,当然还是救人要紧,对不对?这样吧,看在火烧眉毛的份上,咱们也别拐弯抹角的了,也算是照顾你,你可以先从我这里拿点钱,只不过你得给我立个字据。利息嘛,这个数,怎么样,够意思了吧?”说着,那个人两个眼睛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伸出了几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还没等薛柯枚说话,跟在后面的柳莺莺也已经看出来了,“不行,不借,我们自己想别的办法去。”她上前把薛柯枚的一只胳膊一拉,说道:“这一听就是放高利贷的,走。”说着,便又把薛柯枚拉走了。
那个人见柳莺莺硬生生地把快要得手的猎物给拉走了,在她们的背后,他狠狠地瞪了两个人的背影一眼。
柳莺莺说的没错,刚才这个向薛柯枚借钱的人,还真的就是一个放高利贷的人。他们知道医院这种地方,经常会碰到一些住院急等着用钱的人,所以就在这里转来转去,寻找着目标。刚才见薛柯枚着急用钱,这才主动凑过来,想碰碰运气,也好趁机赚一笔。
薛柯枚当然不会上这种人的当了,她先是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便停住脚步,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此时眼看就要八点钟了。
她把手机装了回去,又看了看跟在旁边的刘易,心想,这个娟娟,怎么还没有过来?是不是堵车了?因为她知道,此时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路上堵车是经常的事情。
她心里有点犯了难了。
眼看病人马上就要做手术了,跟前又离不开人,刘春江的这个孩子年龄又太小,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敢撒手。而医院缴费处那里又等着续费,自己如果离开这里出去取钱,又担心一会儿医院说不定又要到处找她,有心开口让柳莺莺在这里盯着,转念又一想,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柳莺莺当然知道薛柯枚的心思,见她面露难色,便主动说道:
“柯枚,这里有我呢,你该忙什么就先忙什么去吧。”说完,就准备把刘春江的那个孩子拉过来。
就在这时候,就听有两个声音传了过来:
“柯枚......”
“妈......”
薛柯枚一回头,原来,是自己的母亲和女儿娟娟来了。
“妈,您怎么也来了?”薛柯枚用手握着母亲的手,让她们两个往边上站了站,问道。
“是这样,我今天已经正式离休了,心想正好闲下来了,有点儿时间,便去了你家找你,......怎么,听说你要娟娟把一个男孩子领回去,这是怎么回事?”
许柯枚的母亲一边问着,一边已经注意到了站在女儿不远处的一个男孩子。
“你说的就是这个孩子?”
薛柯枚点了点头,她此时哪有时间详细地向母亲作解释?只能简短的说道:
“对,就是这个孩子,妈,你先和娟娟带着这个孩子回去,我还有别的事情,等完了再详细地向您解释......”
说完,便向柳莺莺点了一下头,示意她先替自己在这里照应一阵,自己好回去取钱。
薛柯枚在路上急匆匆地走着,一边走,她还一边想着。
好在自己前几天刚从河西县那里把她和刘春江两个人的红利拿回来,钱尽管不是很多,但应该还是可以应付个一天半日的。薛柯枚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从家里带上了相关证件和票据银行卡,来到了银行。
这一天,来银行办事的人还真的不少。
此时也容不得薛柯枚多想,于是,她也只好跟在了排队的队伍后面,耐心地等待着。
排了半天队,好不容易轮到了她,谁知当取钱时,银行的柜台工作人员一看薛柯枚取款单上所填写的金额,便又把那张纸推了出来,告诉她,少了还行,多了不行。如果想取,必须要提前预约才行。
这点钱还不行。
看着手里薄薄的两梱票子,本来薛柯枚想和那个女理论理论,能不能再多取点儿,回头一看,见后面排队的人已经慢慢顶上来了,薛柯枚心想,人家这也是一种制度,柜台工作人员也必须执行,于是,她只好再想别的办法。
怎么办呢?现在最难办的事情之一,大概就是借钱。别说私人之间借钱不容易,就是公司为了经营而从银行借货,如果没有担保人,那你也不行。否则,杨丽辉面对东平包装制品股份公司所处的困境,就不会申请破产了。
想来想去,她只好决定先从她母亲那里再借点。因为她觉得父母那里应该还有点闲钱。
于是,薛柯枚又给打电话,把情况讲了一遍,果然,薛母很痛快地便答应了。
忙了一天,总算是把这些事情都办完了。
杨丽辉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接下来的这几天,薛柯枚便与包装制品股份有限公司的几个管理人员商量,由几个人先轮流在医院里照应着,毕竟,自己和柳莺莺这里,公司和家里,手头的事情也不少呢。
由于薛柯枚的母亲已经离休了,正好,照料那个小男孩刘易的事情,自然也就被送到了薛柯枚母亲家里。
薛母对这个孩子很不错,更重要的是,由于薛柯枚的母亲是个老外交,英语又很熟练,所以,与这个小男孩在语言交流上完全没有障碍。
当然,娟娟也跟了过去。
毕竟是独生女,过去在家里有些孤独,就连娟娟,由于这几天姥姥家里有了刘易,虽说交流起来不太容易,但幸好有姥姥这位能给他们充当义务翻译的人,所以,她的话也稍微多了一些,性格也比前段时间好了一些了。
虽然杨丽辉这里依然在住院,但是,公司准备要破产的工作,还在紧张地往前走着。
由于报纸上所公布的要求东平市包装制品股份有限公司的债权人在规定日期内登记债权的时间快要到了,所以,法院这边也开始着手审核这些债权人的身份、各种债权的性质、债权的金额,以及各种票据等等,准备在召开债权人会议时,能够顺利进行破产清偿方案等相关问题。
再说薛柯枚,这天上午,她正在开发公司办公室忙着什么,忽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原来是赵田刚来到了公司办公室。
估计这个家伙是回来取工资的,顺便也办理一下辞职手续的。薛柯枚心里这样猜测着。当然,她并不打算理他。
于是,薛柯枚走到门口,一推门,把刚才还半关半开着的门,完全关住了。
薛柯枚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不想让他进来。
真是越怕啥还越是来啥。果然,薛柯枚的门刚刚关上,声音还没等过去,这时候,门一响,赵田刚还是走进来了。
“怎么,见前夫大老远来了,也不至于这样给我来个闭门羹吃吧?”显然,赵田刚当然已经猜到了薛柯枚的心思。
“你知道就好。以前呢,不管是长期的还是临时的,说起来你毕竟还是咱们公司的一名员工。所以,我尽管不欢迎你进来,但是,当然也没有权利拒绝你。可是现在呢,你既然都已经辞职了,另谋高就了,还找我来干什么?”薛柯枚也并打算瞒着他,便直截了当地说道。
“哈哈,现在?现在我也照样有权找你。你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个女儿呢。......对了,娟娟呢?家里怎么没看见她?我有点儿事情要找他。”赵田刚理直气壮地说着。
“你不是有手机吗?这事情还用得着过来问我?”
“手机没电了。”赵田刚掏出手机,在薛柯枚的眼前晃了晃。
“在她姥姥那里。”薛柯枚不想和他多说废话,便把头扭向了一边。她只是希望他赶快离开这里。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家伙居然不象以前那样,进屋里有事没事总是要东拉西扯的闲着扯几句。
今天,他似乎真的有什么事情,听了薛柯枚的这句话,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赵田刚的这一反常举动,反而让薛柯枚感觉有些不太适应:本来她还想着怎样让这个家伙出去一会儿呢,没有想到赵田刚还真的摆出来一付煞有其事的样子。
薛柯枚虽然心里有些感到奇怪,但也并没有多想。当父亲的嘛,看看女儿也很正常。
东平市包装制品股份有限公司债权人会议明天就要开始了。
这天上午,忽然有个律师来到了公司,他找的人,是薛柯枚,说有事要办理。
“律师找我?”
提到律师,薛柯枚猛然间一下子又想起了杨子琪。
果然,律师进来之后,便说明了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