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怀疑归怀疑,毕竟,仅仅凭怀疑,黄业其还不敢断定在洗衣部工作的这个男人,真的就是刘春江。
今天,黄业其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赵田刚,他也很高兴。本来这几天刚来这里上班,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手下的这些人,知道他与这里的总经理王彪是表兄弟,所以,也没有人想和他多说什么。这样一来,时间长了,黄业其心中不免感到寂寞无聊,很想找个人聊一聊,好打发一下时间。
此时,正好赵田刚来了,于是,黄业其便热情地领着他,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样,这是我的办公室,还算不错吧?”黄业其不无炫耀地在赵田刚面前显摆着。
“不错不错,真的很不错,这里比你当年在锅炉房的那个黑不溜秋的鬼地方强太多了。看的出来,你在这里混的很不错,都有自己的办公室了,既然这样,那不用说,你在这里也担任个什么一官半职的了,我猜的没错吧?哈哈哈哈.......”赵田刚一边夸奖着黄业其,一边打量着这个办公室,心里不由得又想起了很多年以前,自己在辽源水泥厂下面的立窑车间当主任那时候,也是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嗨,什么官不官的?又没有什么油水,不过就是洗衣部这里的一个小头头而已。”黄业其谦虚地笑了笑,但是,他听了赵田刚的恭维,还是觉得心里很舒坦。
“那......你们这里还需要人手吗?”赵田刚因为眼下想找一份差事干干,听他这样说,便抓住这个机会,赶紧打听了一句。
“......人手?”黄业其一时间没有明白赵田刚的意思,“谁想来这里?总不会是你吧?说实话,你的年龄也不小了,这里的苦很重,不好干啊,我担心你吃不了这里的苦啊......”
“这才有多大点儿苦?想当年在监狱里,什么苦我没有吃过?再说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管吃管住,能把我的这个肚子糊弄住就行。别的没什么要求。”
“......你真的想来?既然这样,那让我想一想,我们这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眼下倒是不缺人手,不过......”黄业其的两个眼珠子不停地转着,他低着头,想了想,忽然,他一拍自己的脑袋,叫到:
“对了,差点忘了,你还记得原来咱们河西水泥厂的那个厂长,叫刘春江的人吗?”
“刘春江?你提他干什么?”
赵田刚心里本来想着想让黄业其在这里帮着找份差事做,见他一下子把话题岔开,居然莫名其妙地提起了自己的老仇人刘春江,心里不免有些不快,他以为黄业其这是不想帮这个忙罢了。
黄业其看出来了赵田刚的心思,知道他误解了自己,便解释道:
“我的意识是说,这里有一个人,长得很像刘春江,你给看一看是不是这个家伙。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就好办多了,我可以找了理由,把他打发走算了,然后让你顶替他的岗位就可以了。”
“你们这里有个人长得很像刘春江?长相一样倒是不稀奇,但不可能真的是他吧?他早就被洪水卷走了。再说,就算是他,那你难道还认不得他?”赵田刚显然不相信刘春江还会活着,更不相信他会在这里洗衣服。
“他?他当然不可能认识我了。他这个人,据说被从洪水里救上来之后,脑子里面原来装的那些东西,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完全像个木头疙瘩一样,就是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原来是哪里人,都一问三不知了。你一会儿见了他之后,就全明白了。”
“......这么说,他已经失去了记忆?怎么会是这样呢?”赵田刚听了黄业其的话,半信半疑地说了一声。
很显然,他有些不太相信。
黄业其不再和他解释,马上走了出去,向走廊里张望着。
正好,有个身材苗条,长相秀气的女员工,抱着一大堆刚刚从客房部那里替换下来的旧床单,从这里路过。
“秀儿,老水去哪里了?”
由于这个人是从洪水里抢救上来的,也说不清楚自己原来的姓名,于是,这里的人们便习惯地称呼他为‘老水’。
“老水?他在客房部正收拾床单呢,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这位被称呼为‘秀儿’的 女员工,用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看着这个新来的部门主管,问道。
“你去把老水叫过来。我有点儿事情找他。”
“好,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去告诉他。”
说完,这位‘秀儿’转身走了。
赵田刚望着这位漂亮的女员工走远,心里面还是有些疑惑,想了想,又说道:
“她去找那个丢了记性的人去了?这样吧,我看我还是先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等一会儿你说的那个刘春江来了,我躲在一边,悄悄地一看就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刘春江了。”
虽然说这个长的很像刘春江的人已经失去了记忆,但是,赵田刚心里还是觉得,自己还是先隐藏起来,在一边偷偷辨认一下比较好。因为这样自己比较主动。
“那好吧,你就藏在我办公室里面的这间房屋里,把门留条缝,悄悄地一看就知道了。”说完,黄业其领着赵田刚走进了里面的一个房屋里,像所说的那样,给门留了一条缝。
过了一会儿,果然,只见一个人,从楼梯那里抱着一大摞床单,往这里走来。
当他把手里抱着的床单放好,便来到了黄业其的办公室,问道:
“黄经理,有什么事情吗?”
此时,躲在里面房屋的赵田刚,正瞪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果然,这个人长得简直和刘春江一模一样。
赵田刚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嘴。
“哦,是这样,”黄业其斜靠在皮椅子上,把两只脚放在了办公桌上,用傲慢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长得酷似刘春江的洗衣工,用手理了理额前的几缕头发,见他用左手摸着右手食指上戴着的那个戒指,便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们这里的洗衣工,洗东西千万不能偷懒,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往洗衣机里一放就万事大吉。有时候,洗衣机根本洗不干净,所以,必须再用手再轻轻地把一些没有洗到的地方,再用心地洗一遍,知道了吗?”
别看这位黄经理刚来这里不久,要求倒是不低。而且,官架子倒也不小。
“是,以后我们一定要注意......”那个人答应道。
这时候,藏在里面的赵田刚,两只眼睛吃惊地盯着这个洗衣工,现在,连他自己也不能够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刘春江。
从这个人说话的口音来看,虽然他说的是普通话,但是,口音里却多少带几分河西县的口音。
而且,这个人不仅长得很像刘春江,就连说话时的神态,包括动作,也有些像。
这就让赵田刚有些不好确认了。
“对了,你如果用手洗东西,小心你指头上的戒指,别把人家贵重的衣服给划了。万一真的把顾客身上穿的贵重衣服弄坏,那你可要自己赔。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唉,也真是,我说你一个洗衣工,带着这么一个戒指干活,哪像个干活人的样子?”黄业其看着那个人手指头上的精美戒指,怎么看也觉得有些扎眼,心里很不舒服。
“我会注意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走了。”那位‘刘春江’听完了黄经理的这番嘱咐,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那枚戒指,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怎么样,是不是很像刘春江?”
当那个洗衣工走远,黄业其马上把里面的房门打开,看着赵田刚满脸疑惑的表情,问道。
“......这个人长得确实很像,”赵田刚的两只眼睛不停地转着,他想了想,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子,忽然,他停下脚步,两眼冒着光,看着黄业其,问道:
“他身上这里有没有一处刀伤?”赵田刚用手指着自己的小肚子,悄悄地问道。
“刀伤?”
黄业其大睁着两眼,显然,他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黄业其哪里知道,当年,赵田刚因为刘春江和薛柯枚在辽源俱乐部广场上跳舞的事情,曾经躲在暗处,半夜在刘春江送薛柯枚回家的路上,往他的腹部捅过一刀。
也就是说,如果这个长得很像刘春江的人,腹部真的有这么一处刀伤,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刘春江。
“这个好说,他这个人不回家,也没有其他地方去,夜里就住在这里。到了晚上睡觉前,他们都要去洗澡,到时候一看就知道了。”黄业其想了想说道。
“那好,既然这样,等晚上就真相大白了。对了,这件事在没弄清楚之前,先别说出去。”赵田刚嘱咐道。
“好,这个我知道。”黄业其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谈了一些别的事情,之后,赵田刚便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