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几条路可以选择,那就选择最难走的那条路。 ———鹰阅蓝湾 范东廉准备在五一假期拿下石坑村土地公旁边的那棵倒下的大樟树。本来这件事是不打算告诉老爸范银生的,但考虑再三,还是跟老爸商量一下吧,不毕老爸走桥多过自己走路,吃盐多过自己吃饭,钱挣不多,但经验教训多! 晚饭后,老爸范银生像往时一样,蹲在门口的磨刀石上抽大水烟筒,抽一口就换一撮烟丝,又点一次火,大竹筒里就传出“咕咚咕咚”的声音。这饭后一口烟的亨受,是古往今来多少男人所向往,所追求的,如果没有这种亨受,做男人大概是没有什么意思了。 范东廉看见范银生往水烟筒上的竹嘴上塞第三撮烟丝的时候,就开口了,他没有叫声爸,因为范东廉从读初二第一个学期开始,就没有叫过范银生做爸爸了,这并不是说范银生不是自己的老爸,而是实在叫不出口,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范东廉对着老爸范银生问:“对面村的地梨完了?” 范银生听见儿子这样子在问自己,心里面不高兴:你妈妈的,生你养你这么大,连老爸都不叫了?养条狗好七过,你这种人,我以后死了可能都不会掉眼泪!唉,做人做世,也不知道图个啥? 范银生装作听不到,继续点烟丝来抽。 范东廉只好又继续问:“石坑村松鸡佬的地犁完了吗?” 范银生就说:“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来福(水牛)?” “肯定是在问你啦,来福是头牛,它会讲个庇?”范东廉说。 “犁完了,人工收到一半。”范银生说。 “犁完地有什么计划没有?” “我们这些种田的,有六七计划咩,过一日算一日,我都这把年纪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上山了。”范银生说。 “问你个事。”范东廉。 “讲啦,我就知道你今晚肯定是有事的!”范银生说。 范东廉就讲:“是这样的,今天豆豉坤告诉我,说石坑村土地公倒了棵大樟树,问我要不要,不用钱的,清理走就可以了,我想拉回来做根雕。就是这树是倒在土地公上的,情况比较特殊,做这个事不知道有没有顾忌,要不要问一问风水师田贵兴然后再动手?” 范银生听了之后,没有作声,一连吸了三撮烟丝,然后就说:“我跟你妈都一把年纪了,你又是光棍柴一条,无儿无女,这头家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你去做吧,凡是能赚到钱又不用去坐牢的事,你照做,放烂去做!就说我范银生讲的。” “那好,今个五一,我就请勾机大车把树头搞回来!”范东廉说。 范银生听了就说:“什么?锯个树还要雇用勾机大车?花那么多无为钱?做树头的钱都不够比勾机费!” 范东廉就说:“不动用机器怎弄回来?” 范银生就说:“不就是一棵树吗?不用机器就搞不定了吗?你看古代修筑万里长城时,有机器吗?不也建成了?你那个树不用雇机器,就交给我和来福,我们把它一截一截搞回来,你给我个尺寸!” 既然老爸执意要自己去搞,范东廉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他也闲着没事,又省了一笔开销,那也是好的。于是范东廉就搬出那把新买回来的油锯,加足了汽油,就要教范银生怎样去使用。范银生就说:“这个东西不用你教,不就是那一两个开关的事?我一看就会了,补锅这么高难度的事我都能做,摆弄一把油锯能难倒了我范银生?我七都不信!” 第二天一早,范银生叫老婆用竹筒灌牛潲给来福吃饱。自己也吃了两钵炒冷饭,还饮了一杯散装烧酒来壮壮胆,因为是下乡去人家村办事,多少有点胆胁,一杯烧酒下肚就不同了,当年下乡补锅时的豪气又回来了,觉得整个红升四乡都是我范银生的了! 范银生背上水烟筒,赶着来福(水牛),来福背上驮着那把大油锯,浩浩荡荡就向着石坑村进发。在路上,遇到了几个担尿淋菜的大婶,都问范银生这么早赶着来福去哪?范银生没有作出明确的回复,只是淡淡的的说了句:“落乡。” 当范银生赶着来福来到石坑桥头,刚到大旧鑫的便民超市大门口时,来福站着不动了,尾巴慢慢的翘起,跟着就“噼啪啪啪”的拉了一大坨牛屎,堆在超市门口。这时候刚刚好大旧鑫用手往上托起卷闸从里面出来,一出来见到有头牛在超市门口拉屎,它妈的,大清早就在门口拉牛屎?这是谁家的牛。大旧鑫举起个扫把就要打牛,这时范银生就大喝一声:“住手!” 大旧鑫一见是范银生,又见他一副见过大世面的神态,就收了手,大声说:“补锅生,大清早在我门口拉屎,你想怎么样?” 范银生现在酒气上头,觉得红升四乡都是自己的天下,没有什么事是摆不平的,更何况是区区一坨牛屎? 范银生气定神闲地从背后摘下水烟竹筒,又从兜里拿出烟袋,然后撕了小撮熟烟丝塞进水烟筒的鸡嘴上,“啪”一声点燃,“咝咝”的吸了一口,然后反问大旧鑫一句:“那你又想又样?” 大旧鑫本来是想把范银生和牛都臭骂一顿,然后是要求赔礼道歉,清理现场,还请自己吃早餐什么的。现在看到范银生这个驾势,反倒是觉得有点害怕了,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吃软怕硬具体表现吧。 大旧鑫马上改口,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的,生哥你把牛屎铲到河里面,清理一下就可以了!” 范银生就说:“我们现在没有时间,要清,就等今晚收工时候再清!” 大旧鑫就说:“那就我来清,你们忙,不用麻烦你了!” 范银生于是就赶着来福过了石坑桥,在桥头那边又遇到范狗剩刚睡醒站在河边撒尿,年轻人精力充沛,那股尿柱往天上冲,然后落到石坑河面上。 范狗剩见到范银生,就问“银生伯,东哥有起床了没有?今天过来开工吗?” 范银生就说:“不开工吃什么?吃牛屎呀!” 范狗剩一眼看到牛背上驮着那把油锯,那是早几天和范东廉起去镇上买回来的。就又问范银生要去锯什么?范银生就说:“是不是做什么也要告诉你?”范狗剩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随便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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