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T小姐再见面已是大学毕业的两年后,这天我逛商场,看见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她与T长的极像,但是我始终没有把她与T小姐联系到一起,因为大学里T一直在像全世界宣告着她的不婚主义,直到我被她叫住的那一刻,我确定了那就是T,我坐下来很是惊讶,我笑着打趣道:“没想到你居然都怀孕了,升级成准妈妈了,我一直以为你会成为留守儿童呢,说吧,是哪位帅哥夺走了大小姐,你的芳心呀”,虽然毕业后不经常见到,但是我们还是保留着我们大学时候的相处方式,相处起来轻松自在,T说:“哪有什么帅哥呀,我就是怕自己找不出去,眼光就降了降,所以才轮到了我家那位的,你看我这不是白白便宜他找到了一个大美女吗”。
我们互相打趣,似乎又回到了大学时代,我很好奇T为什么就选择找一个人共度一生了呢?她那么洒脱,随性,我觉得她至少会再晚个几年吧,直到T给我讲了她和W先生的故事。这个故事不长,不足以慰风尘,却能温暖我们孤寂的心。
W先生与T小姐的相遇很是偶像剧的情节—撞车事件,那是T小姐第一次拿到驾驶证上道开车,没成想开出没几步就把一辆宾利给追尾了,T小姐赶忙走下车,被撞的车里也走出来一个人,T小姐定晴一看,感情这个男的还很帅,五官清俊,个头高挑,以至于她愣了片刻神,忘了她正要紧的事,那个男人就是我们的W先生,W先生咳嗽了一下说:“小姐你看你把我的车撞了,这个该怎么办,是私了还是走公安呢”。
T小姐回过神说:“私了吧,你说吧,得多少钱,我赔给你”。W先生说:“大概一万块吧,如果,你觉得没问题就转账吧”,T这一听急了:“一万块钱,你怎么不去抢呢,谁让你开这么好的车出门的呀,还有你没看见我这写的新手上路吗?”
T拿出了她的蛮不讲理的劲儿,W先生反问说:“难道我开什么车需要根据你是不是新手来决定吗?还有你这新手上路都贴在了后面了,我在你前面怎么看”,最后是T小姐妥协说道:“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你看要不我给你打个欠条,凑够了就还给你”。
W先生笑了笑说:“小姐,你这是想变着法要我的联系方式呀”,T一听急了“我变着法要你的联系方式,你可别自恋了,你真是出门前也没有照照镜子,丑的要命”。
W反过来说:“行吧”,随手拿出来一支笔和一张纸写上了自己的手机号和微信号,说:“收好了,一般人我可是不给的,要不是你……把你的也给我吧,万一你跑了,我总得找到你呀”。T随即给了一个号码说:“放心,我跑不了”。
本以为这件事情会就这样收了尾,晚上T回到家,发现对门正在搬家,此时T的嘴巴张的老大,因为她又看到了上午被她撞到车的人,T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呀?”W先生说:“这又不是你家开的,我当然想在哪里就在哪里,还用跟你汇报吗?”W拿出了他的杠精精神,T不理会他,径直走过去心想“真是冤家路窄”,突然W的声音在身后想起:“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我可以监督你还债了,我的好邻居,请多多指教”。
T一听更生气了,好像要把插进门里的钥匙撅断,门打开之后咣的一声被T关上,但是她没有看到的是,门外是W一张笑得灿烂的脸,此后两个本该是两个平行线的人时而交织在一起,以至于以后都没有再分开了,当然,这是后话。
第二天早上,T正常去上班,刚打开门正好看见了同样正要去上班的W,他西装革履,完全看不出昨天那一副欠揍的模样,当然这是T心里想的,W扬起一抹笑容说出了让T想立刻给他一杵子的话:“我的好邻居,是要为你欠的钱而奔波奋斗去了吗?其实不用着急的,我可以多容你一些时间”,T不理会,顾自离去,W在后面走着。
工作岗位上的W先生是一位严密谨慎的外科医生,完全不像他私下里那样,而T小姐则是一个辩护律师,口才极佳,但是却遇上了人生道路上的绊脚石W先生,这天晚上T小姐照常下班,走到她家这层她发现W先生在直挺挺的站在那里,T觉得就算是欠他钱了也不用这样追着要呀,于是越长越生气,最后T说:“钱我肯定会还你的,麻烦你不要让我总看见你行不行”。
罕见的是,W先生一改往日不正经的姿态说:“我不是来找你还钱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等等你,想跟你说说话,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T”,听W这么说,T小姐问“你怎么了,想跟我说说话,你今天好奇怪呀”,W不说话,T见状说:“时间到是有,行吧,你想说什么,说吧”,W说:“我们可以出去走走吗?都好久没有认真的走过路了”T想了想说:“好吧,正好我知道一个好去处”,于是两个人相伴而行。
一路上W先生一反常态的没有说话,T小姐觉得不对劲,好久一会W先生突然开口问:“你觉得生命本该是什么样子的?”T小姐被问的一脸懵,接着W先生又说道:“我在今天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真的很厉害,因为我可以用我的这双手救好多濒临死亡的人,但是今天我的这双手也放弃了一个生命,你说多可笑,我甚至无能到不能去面对病人家属,不能去说一声对不起,面对家属的崩溃我只能藏在门里,面对人们的质疑我只能一味的躲闪,你说我是不是太没有用了”
听了W先生说了这么多,T小姐第一次感觉她应该重新审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了,似乎原先的一切都是伪装,现在的他才是真的他,好久一会T小姐开口说:“其实生老病死都是人生的常态,你是医生不是神仙,你能做的就是要尽力的去救人,去减少生命的消逝,我时常会接到一些案子,面对受害人我总会觉得这个人我是否要去帮他去辩护,但是仔细一想其实那是我的责任不是吗,我们都有着自己的责任,只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尽力就好,不要为一些不可扭转的事情惩罚自己,不是吗?”听完T小姐的话W先生笑了一下说“谢谢你呀”,T小姐玩笑道,:“谢谢就不必了”你只要不每天堵着我门口要钱就好了。
W先生说:“那可不行,我得天天见你呀,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了,”越来越是什么意思呀,怎么你原先就暗恋我呀,说完T小姐向前走去,W先生望着T小姐的背影默默说道,是呀,原先就暗恋,已经暗恋好久了。
T小姐回头说:“快点呀,在那里发什么呆呢?”W先生回过神后跟了上去,两个人并肩而行,到了一个天桥上,T小姐说:“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因为这里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车辆,路上奔波的行人,以及那些星星点点的灯火阑珊,你知道我们刚刚走了多少步吗?”W先生问:“多少步呀?”T小姐说:“两千四百步”W先生说:“不会吧,你数了吗?”对呀,我每次都会数,数到两千四百步我就不会再走了,就会在这里静静的待一会。
W先生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走两千四百步呀?”T小姐说:“因为两千四百步是我的标准,就像我做事一样,多一分危险,少一分不足,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W先生说:”并没有,我觉得你以后会遇见一个带你向前走的人“,T小姐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两个人今天的谈话都在对方的心里留下了与以往不同的印象,似乎是剖开了外壳,让对方都看到了最真实的自己,两个人抬头望着天空。
突然,T小姐开口说:”其实我难过的时候就喜欢望着天空,因为望着望着也就忘了自己因为什么难过了,它那么大,一定可以包容我的所有委屈“,这时,T先生说:“确实,它足够大也足够包容”。
我们这一路经历了很多,我们都在这些经历中不断成长,最后独当一面,自己成为一面墙,你说生活苦,但是它让你坚强,你说生活甜,但是它总能在你得意之时给你一记重创,其实它只不过是在你失落的时候告诉你前方还有好多风景你要勇敢的往前走,在你洋洋得意之时,它是在对你说,其实你还可以更好,不要得意于现在你所得到的,因为它真的微不足道,看看这一路,前方有阳光,后面有鲜花。
W先生和T小姐并肩往回走,其实他们心里都各怀心事,W先生似乎看到了以前从没有见过的T小姐,而T小姐在想,貌似W先生也不是很讨人厌,电梯里两个人沉默不语,一直到家门口,W先生说:“谢谢你”,T小姐一愣说“也谢谢你”。
两个人相视一笑,各自回了自己的家,因为他们都知道彼此在谢的是什么,自那天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仿佛破冰了一样,他们会互相邀请吃饭,晚上会一起散步,但是每次都是那两千四百步,因为W先生知道那是Y小姐的防线,所以他也不会去破,这天W先生下班一下电梯就看见T小姐一身狼狈的蹲在他家的房门前,W先生走到跟前,一脸担心的问:“怎么了,怎么弄的呀?”
T小姐抬头看见W先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究还是没有下来,只是一直摇头,W先生见状着急了问道:“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呀?”T小姐问:“你说我是不是很坏呀?”W先生说:“不坏,你一点都不坏,相反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正义的女子”T小姐一听,噗呲一笑,说“我今天帮一个施暴者辩护了,其实当时我也在犹豫要不要去接这个案子,但是我觉得这是我律师的职业不是吗,施暴者也需要说话的权利,所以我接了”。
W先生说:“对呀,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辩护的权利,只不过人的主观意识上就直接给坏人定下了罪,认为他们说什么都会是错的,都是为了自己,可是他们又曾想过,坏人是因为什么而变坏的呢,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天生的坏人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只不过还没有被激发,只是当他没有坏到别人身上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认为他是一个好人,可是坏人是不是也需要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呢,我想这个答案是肯定的,既然没有人去做,那你大可以遵从内心大胆的去做”。
T小姐听了之后欣然一笑说:“所以我这是在走常人不愿意去走的路,遭受一些不理解是可以接受的,今天的这一身就当作我的洗礼了,说实话我没听你说之前,心里会有委屈,因为许多人都会认为我为了钱什么案子都接,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是的,我去了施暴者的家里,他的家里就剩了一个母亲,已经上了年纪了,但是我看她的眼睛我觉得她是一个温暖的人,她说她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会相信她的儿子,因为他真的为了她吃了很多的苦,他不相信这样的一个孩子会是一个坏人,她说:”谢谢我愿意接下这个案子,愿意去帮她的儿子说话”。
当她握住我的手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去打好这个案子,所以今天的遭受与结果我都不会后悔”,W先生说:“你看人就是这样,一步一坎,一步一卡,但是,谁又能知道前方会是什么样的呢,既然这样,那不防就大胆的去做自己想做的”,T小姐会心一笑,是呀,谁又能预知未来呢,不过是不断的试探前行罢了。
第二天早上,正是T小姐上法庭的时候,W先生给T小姐发了一张晚霞的照片并附文道:“期待你的胜利”,T小姐会心一笑,她在法庭上镇定自若,一番辩论下来,最终以最轻的惩罚判处了施暴者,T小姐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W先生打电话,第一句话就是:“谢谢,我也想你了”,W先生在那面笑弯了嘴角,说:“那我们晚上见一面吧,在我们经常散步的地方”,T小姐说:“好”。
晚上,T小姐精心打扮了一番,走上了那个桥,突然桥上灯光亮起,W先生就现在不远处说:“你就站在那里就好,我有话要对你说:“第一,我很开心你的回复,第二,你知道我们撞车的那次不是第一次见面吗?”T小姐一听惊讶了一下,W先生接着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大学校园里,那时正是学校校庆,我回去参加校庆,遇到了你这么一个见义勇为又莽莽撞撞的女生,那时你正在教训一个男生,因为他辜负了你的朋友,你拿起你的小拳头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可爱。
但是当你给他讲不要去辜负一个爱你的人,因为心冷一次就不会再对你暖起来了,人就要坦坦荡荡,喜欢与不喜欢都要说的清楚明白,别懦弱到连不爱了都不敢说,感情就是互相尊重的,她值得你的一个正式的告别,我当时觉得这个女生很好,很暖心,巧的是我们居然又碰见了,所以我不想错过你,我想去试着接触了解你,所以我们有了这个欠钱风波,你说你每次都走两千四百步,我现在刚好站在你的一百步之外,我已经帮你打探好了,我想我应该要回程去接你了,说着,只见W先生向T小姐走去,在他的面前伸出了手,说:“前面一百步一切安全,你愿意跟我一起走接下来未知的路吗?”
T小姐眼角含泪,说:“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去尝试”,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此刻T小姐才明白原来不是害怕多一分危险,少一分不足,而是因为少了一个一起前行的人,之后的故事大家应该可想而知了,T小姐与W先生结婚了,并在肚子里孕育了一个小宝宝,你看晚霞很好是不是也想要有一个人陪你一起看呢,听了别人甜甜的爱情故事,你是不是也要开启新的征程了呢?那前路漫漫,望你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