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随后一咬牙脱口而出:“因为姑娘...姑娘生得好看。”
“哈?”池毓震惊,这是什么理由?
烛火摇曳,轻烟弥漫。
层层轻纱曼罗处是女儿家的闺房。
幔帘只来得及放下一半,屋中侍候的婢女略显紧张,氛围却在问答间变得滑稽起来。
被池毓叫来的小丫头正在试图解释她的异于常人的脑回路。
“我娘说过,长得好看的人心也是美的,见到姑娘后我才知道此言非虚,姑娘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而且还会赏我点心吃。”
说着她下了总结:“无论其他人如何讲,我一直相信姑娘是大大的善人。”
“姑娘落水昏迷,我又不能入内屋,只好每日趁着换班偷偷去瞧一瞧。”
池毓点点头,她算是明白了——这丫头就是个纯粹的颜狗加吃货。
池毓觉得有趣,加之心中暖流涌动,于是和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毕恭毕敬行了个礼,回道:“奴婢唤作狗月儿。”
“......”
她偷眼看到池毓抽动的嘴角,挠挠额角,有些羞怯:“奴婢家境贫寒,娘说贱名好养活,所以给我取了此名。”
池毓干巴巴笑了声:“好名字,好名字。”忽而右手锤左掌敲定,眼睛亮晶晶,“这样,我为你重新起个名可好?”
开玩笑,她堂堂丞相府的千金,结果贴身大丫鬟叫作狗月儿,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说不定还要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池家家门不幸,唯一的小姐没文化。
“啊?”狗月儿怔住,不敢置信的样子。
池毓见她还是懵懵的,便耐心解释:“我在问,从今往后你可愿做我的贴身丫鬟?”
狗月儿瞬时醒悟,狂点头,“愿意,当然愿意。”她肩膀有些颤抖,“奴婢谢姑娘赐名。”
池毓下地围着桌子一圈圈踱起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人取名呢,得慎重。
“你便叫诗情吧”
她顿住步子,语气霎时变得认真:“诗情,不管之前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从今日起不用再担心吃穿顾忌温饱。”
“跟着本姑娘呢,只需记住一点。”她俯下身,“往后守好了你的尊严,任谁都不许践踏。”
池毓挑眉笑道:“就当是谢你对我的挂念之情。”
地上跪着的小丫头怔怔然抬头,她觉得此时此刻小姐似乎比以往更好看了些。
烛火下的眼眸亮如星辰,隐绰的剪影仿佛蕴含了巨大的能量,就像那受人供奉的神佛,只一眼便使人心愿折服。
而她甘为信女,陪伴左右。
池毓此举虽是一时兴起,但终归算心随所愿。
原主之死给了她一个警醒。
原主乃是白日落水,虽说荷花池是地处偏僻了些,可往来洒扫那么多人总不至于无人发觉。
可见她得罪的人太多,众人不至于落井下石,亦不会豁出性命搭救。
她初醒后便想着要亲自挑些机灵衷心的丫头。
只是现在房里的丫鬟个个怕她怕得要死,动不动就求饶磕头的,胆子都被吓破了,更遑论替她办事。
诗情虽说是有点花痴,但好在心地纯善,询问时虽说有点磕巴,也不至于大气不敢喘。
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那种情况下还为原主担忧的能有几人。
她现在急需个贴身之人,而这院里再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还有最后将原主捞出来的桂子,得空也得见一面。
直至次日清晨,池毓才发觉自己此举竟是捡了个宝。
诗情出身市井,从小赚钱养家,心思活络,手艺绝伦,会好多府内没有的花样。
早起给池毓梳头时便简单露了一手,将池毓散落的头发梳了两个鬏鬏,再简单配些珠钗丝带。
池毓端镜自顾了一会儿,恨不得双手双脚给狗月儿比赞,再送一面锦旗,曰:妙手生春。
于是这日一早,池府上下包括池修齐,都看到挽了两个小鬏的池毓步伐轻快地提溜着个竹藤编织的篮子,向丞相夫人的院中跑去。
其实池毓本想端个大家闺秀的姿态,脚步生莲地走过去的。
奈何她高估了如今只有九岁的自己,这小短腿若是真扭捏的走过去怕是都要日上中天了。
四顾无人下便懒得拘泥,风风火火地直接向着丞相夫人的院落冲去。
只是苦了诗情,被远远吊在身后,费尽全力才能追住那转瞬即逝的衣角。
绿枝绿叠后,常云抽了抽嘴角,回转身问道:“公子,小姐该不会也要去夫人那里吧?”
他身后的人双手背后、身姿挺拔,一站一立间风骨卓然,和百年老树站一起只显得相得益彰,正是池修齐。
池修齐闻言向前望去,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思绪。
常云小心打量着池修齐的神情,心中十分无奈。
他们公子向来勤勉自制,每日鸡鸣时便起,读书习武,从不懈怠。
今日照常在书房看书,突然惦念起夫人卧床多日,于是便去看望。
哪料他们出门没走多久,扭头就看到了前方蹦跶着的小姐。
小姐和公子素来不和,平日能不见就不见,即便碰面也都不打招呼,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相看两生厌。
他怕惹公子不快,不敢多言。
于是小姐带着个面生的傻丫头,在前面乐呵呵地跑了多久,少爷就在身后慢悠悠的跟了多久。
一路下来,竟没分开过。
直到遥遥看到了夫人院落的一角,心内惴惴终于成了真,常云看着池毓蹦进院门消失的身影再忍不住。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俗话还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府内谁不知道池毓顽劣难训,目无尊长,回府两年内,从来未曾主动向江氏请过安,以下犯上的事更是没少做。
哪次不是池毓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江氏暗自神伤。
只不过因着丞相的偏爱,众人皆怒不敢言。
所以即便理智一遍遍告诉他,小姐如今只有九岁,吃不了人,但常云还是满心替尚在病中夫人担忧。
毕竟这位是即使昏迷不醒都能将病气过给夫人的主。
“喂,萧琰吗?”
“是我,你是谁?”
“七年前,艾米丽大酒店里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吗?”
萧琰一听到“艾米丽大酒店”,呼吸便为之一窒,颤声问道:“真是你?你……你在哪儿?”
七年了!
他等这个电话,等了整整七年!!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个如昙花一样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却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也不苛求任何东西。我……我只是放心不下艾米。”女人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艾米……是你女儿。”
“什么!我女儿?”
萧琰惊呼一声,心弦瞬间绷紧。
“她今年六岁了,很可爱,也很像你。希望在我走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她很怕黑,晚上喜欢抱着洋娃娃睡觉……”
听着女子的话,萧琰心中一突,急忙打断她道:“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和我说,我这就过来找你,我来帮你解决。”
“没用的,你斗不过他们的……”女人苦笑一声道:“我将艾米送到……”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以为你躲得了吗?”
接着便是一声尖叫,以及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萧琰心中咯噔一声,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急忙大喊道:“喂,喂……”
没人回答!
唯有噪音呲呲地回响着,信号中断了。
“该死!”
萧琰急得差点将手机捏碎。丅載愛閱曉詤app
过了几秒钟,电话中又传来了那女子的呐喊声。
“放开我,放开我!”
“萧琰,你一定要找到艾米,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一定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啊!!!”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萧琰的心都在滴血,他焦急地对着话筒大喊:“放开她,给我放开她!”
可是他喊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没有任何回音。而那女人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绝望!
该死!该死!该死!!
萧琰心急如焚。
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换来了这太平盛世,可自己的女人和亲生女儿却备受欺凌!
不可饶恕!
萧琰前所未有的愤怒,一团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烧为灰烬。
他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现在就飞过去。
就在他几欲崩溃的时候,手机话筒中传来了一个男人不屑的声音:“这个贱人竟然还想找人,呵呵……”
萧琰急忙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诛你九族!!”
“啧啧,好大的口气啊!我好怕怕哟!”
“你就是那个野男人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赶快来吧,否则再过几个小时,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至于那个小贱种,下场会更惨,或者会被人打断手脚,赶到街上去乞讨,或者被人挖掉心肝眼睛啥的,又或者成为一些变态老男人发泄的对象,啧啧,想想都好可怜哟!”
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不屑,以及浓浓的挑衅。
“你找死!”
萧琰红着眼睛嘶吼道。
“等你找到我再说吧,呵呵……”
话音一落,萧琰便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电话中断了。
“该死!!!”
萧琰爆喝一声,浑身粘稠的杀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
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地皆惊!
想他萧琰,戎马十载,歼敌百万余众,年仅二十七岁便以无敌之态问鼎至尊之位,封号镇国!
手握滔天权势,身怀不世功勋!
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可如今,连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都保护不了,又拿什么去保护这亿万百姓?
正在营地外特训的三千铁血战士,被这恐怖的杀气震慑,全部单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夏五大战王闻讯而至。
“至尊!”
“大哥!”
五大战王齐齐上前,满脸关心之色。
“至尊,发生了什么事?”
漠北王龙战天颤声问道,他跟随萧琰多年,如此恐怖的杀意,他也只见过一次。
那是三年前,因为遭遇叛变,数万漠北军被困,数千男儿力战而亡。
萧琰一人一刀,冲进敌军大本营,于万人之中斩杀叛徒。
那一战,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那一战,杀得八十万敌人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那一战,让所有人认识到了什么叫做至尊一怒,伏尸百万!!
新
第9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