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丞相看着江沅死死的黏在江隐迢的身上,一时只感觉无奈又头痛。
“沅儿,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你身体还未恢复,赶快下去休息。”
“爹,你不是忘了,兄长还未及冠,他没比我大多少,您打他,他也是会痛的...”
江隐迢垂在身侧僵白的手,忽然紧了紧。
江沅在与丫鬟的拉扯中,蹭的发髻散乱:“阿爹,你非要罚兄长的话,就连我一块罚吧,事情是我惹出来的,女儿甘愿受罚。”
江丞相见江沅身体单薄,风吹就道倒似的,眼眶里似乎还闪着泪光,轻轻叹了口气。
“你从前最不喜欢你兄长,没想到如今也会为他求情。罢了,既然你们兄妹情深,为父还能说什么?”
他把家法请回去,嘱咐下人去找大夫,再次叮嘱江隐迢一番后,拂袖而去。
等他们都走远了,江沅才敢从江隐迢身上下来,她见他的嘴唇几乎都要失去血色,忙冲外面高声道:“禾易,快给兄长拿件衣服来!”
禾易早就备好了衣物,一直心急如焚的守在祠堂外,听到声音后三步并做两步的跑来为他披上。
江隐迢却没有立即起身,他望着前方满堂的祖宗牌位,淡淡问:“是你自作主张去请姑娘的?”
禾易搀着江隐迢,闻言不做辩驳,低下头“是,奴才会去账房扣掉三个月的月钱。”
江隐迢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任由着他扶着起身。
江沅也忙上前去馋他,却被江隐迢一把推开。
他眉深目邃,气场凛人,看上去,又凶又冷。
“我没事,你不用跟着我,走吧。”
江沅双手僵在空中,她眨了眨眼。
眼前兄长的神情,莫名让她想到了五年前她初入府时,兄长从府门的匾额下走来,也是这般的看她。
又冷又凶的,看上去就觉得很不好惹。
当时她是怎么做的呢?她一把捉住兄长的胳膊,把他咬的血肉模糊,从此水火不容的相处了五年。
那么如今,该如何?
江沅忽然仰起脸,冲江隐迢笑了笑,然后上前不容拒绝的牵住江隐迢的手。
她狡黠的眨眨眼:“不行,我不放心你,所以你休想赶我离开。”
禾易惊讶的瞪大眼睛,就是他从小伺候公子长大,在公子冷脸的时候,都不敢轻易近身。
真不知道是该夸大小姐勇气可嘉,还是该说她脸皮厚出了一定境界。
江隐迢缓缓皱起眉宇,黑眸深邃,祠堂的烛火印在他脸上,明暗不定。
江沅缩了缩脖子,立刻作出投降状:“我知道哥哥现在不待见我,但不管如何,你是因我受罚的,我只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将功赎罪。”
他们对峙着,江沅的肚子却适时地叫了起来,她灵机一动,立即捏着瘪瘪的肚皮:“我从昨晚到如今还没有吃饭呢,拖到现在只是想看到哥哥疗好伤,你难道忍心看你妹妹饿的前胸贴后背,还要牵挂着你吧?”
易禾撇嘴,丝毫没有眼色的道:“姑娘饿了应该去吃饭啊,难不成看着大公子的脸就能饱?”
江沅只恨不得当他脑门拍那么一下。
前一秒他还态度恭敬的来求她,事情办好了,立刻恢复从前的嘴脸。
江沅狠狠瞪了易禾几眼,在江隐迢眼锋扫来时,又立刻收敛回去。
她抿着嘴,可怜巴巴:“嗯?”
江隐迢眸光幽深如夜火,似要将她看穿,最后却一无所获。
他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直道也许这都是命。
也不再赶人了,也没有松开手。
他依旧背脊挺直,沉默着一步步向外走,忽略额上细密的汗珠,再看不出其他异样来。
屋外风大,小姑娘闲不住,牵着他的手还晃啊晃的。
江隐迢的袖子被风吹得掀开,靠近虎口的地方,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可能没人知道。
就像江隐迢亲自去侯府要人一般,小姑娘也是在带他回家。
...
天色已晚,大夫过来给江隐迢瞧过后,留下几瓶涂抹伤口的金疮药,便匆匆离开。
江隐迢的院子简单大方,装饰简洁,也没有留着很多人伺候。
他一路上听着江沅肚子敲锣打鼓,因此刚回来便让禾易去小厨房做些什么端来。
任是江沅再厚脸皮,也被肚子一路上闹饥荒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像她是来蹭饭的一样。
江沅清了清嗓,装模作样的参观他的房间,这里碰碰,那里摸摸。
过了半晌,她一回头,却见江隐迢只将触手可及的伤口涂好药后,便掩了衣领。
江沅上前,埋怨道:“不及时治疗,伤口会发脓感染的,轻则发热,重则截肢啊!”
她惊悚着脸,语气夸张,故意将后果说的十分严重,以此恐吓这位不听话的伤患。
“哥哥,你怎么能讳疾忌医呢?”
“我不方便涂,等禾易回来再说。”
江沅自然的接过药瓶:“不行,再晚一会儿可能就会发热了,我来帮你。”
江隐迢看着她,不说话。
江沅前世曾拜师杏林圣手黄老翁,虽说道最后也没有正经救过什么人,但是面对江隐迢这种病人,很自然的就把自己摆到了大夫的位置上。
她也没有觉出不对,见江隐迢不动,直接上手就去解他衣服。
屋内烛火幽幽,江隐迢坐在床上,她猛不防的凑近,满屋都是栀子花香。
江隐迢眼神暗了暗,蓦地伸手按主江沅正在解衣带的手。
他手指冰凉,倒是把江沅唬了一跳。
江沅保持着弯腰解衣带的姿势,奇怪的抬头去看他。
结果看到一张近在迟尺的俊脸。
眉眼英隽,黑眸沉静,鼻梁高挺,就是唇色淡的快要发白,但是与浓墨重彩的无关对比起来反而更加惊心动魄
美色当前,她不由噎了口口水,笑了笑,道:“哥哥你真好看。”
说罢,忽然回过神来,轰的一下,从脸到脖子烧的通红。
她急忙站起来,背过身去,尴尬的挥了挥手:“我弯着腰不舒服,你自己脱吧。”
江沅拭了拭脸上温度,扇着风,觉得奇怪。
当真是鬼迷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