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了惊天翻转。
众人原本以为是江沅跟踪沈君回被发现,于是恼羞成怒大闹侯府,仗势欺人不但打伤了荣嘉县主,还对永宁侯以下犯上。
结果居然是荣嘉县主买凶害人,江沅气不过上门讨说法,永宁侯矢口否认还对其百般羞辱。
这出戏简直比戏本子里的还精彩。
“之前只觉得这荣嘉县主跋扈骄纵,没想到是个这么歹毒的人,竟然想出这种阴损的招毁人名声...”
“你们知道吗,之前富商赵家的女儿被山贼抢走,赵家老爷子豁出半副身家,请动官府出兵剿匪。人是救了回来,可最后那赵姑娘还是寻了短见。”
“女子被毁了声誉啊,下场往往比死都难受。我听说有那种下流人家,还会把失了清白的女儿逼得浸猪笼呢?”
“县主小小年纪,还是个女儿家,怎么能想到用这种方法害人呢?肯定从小在侯府里见多了腌臜...”
“啧啧啧,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啊。”
若说江沅之前的闹腾,只是打个猝手不及,只要冷静下来尚有反击的余力。
可自江隐迢出现后,事态突然急转直下,矛头直指永宁侯府。
如今人证物证都在,把一桩桩一件件解释的清清楚楚,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狡辩的地方。
永宁侯忽然无比懊悔他之前的多此一举,原本把府门打开是想要让百姓的口水淹没江府,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是没这么多人瞧着,关上府门他们自己处理,也不至于如此棘手。
永宁侯仔细想过,咬了咬牙,硬挤出一抹笑容来:“贤侄,我想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飞儿怎么可能做出那般事情呢。别光在这里站着了,不如我们先进厅里,坐下来喝杯茶,再慢慢谈?”
江沅简直要为永宁侯的厚颜无耻鼓掌,她甩了一下马鞭,冷哼道:
“赵侯爷,我父亲平日与你无甚交情,更不是拜把子兄弟,怎么我兄长就成你了的贤侄了?你这把年纪硬攀亲戚,叫的也不嫌害臊?”
江沅这话一点面子没打算给他留,纵使永宁侯城府深沉,勉力维持的笑意也开始粉碎。
“喝茶就免了,我也没准备在这里多留。”
江隐迢自带一副威严的气场,如孤山而立,他走到被绑的第二个男人身前:“侯爷既然仍然觉着这是误会一场,不如听听此人如何说。”
嘴里的布团刚被抽走,男人就迫不及待吐露:“是县主,是县主让我干的,昨日宴会刚散,她就让我暗中散布江小姐追踪沈公子车马而去的谣言,还让我特意告知江府的表小姐。”
“不止这件事,之前江小姐是私生女的秘闻也是县主让我去传播的。此次去平阳城找飞镖下单的事,也是交由我干的,我有证物。”
“江公子,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也是被逼无奈,您饶了我...呜呜...”
男人的嘴重新被堵上。
四下无言,永宁侯脸色煞白,已是无力回天。
百姓震惊的口不能言,但是他们知道。
从此,荣嘉县主赵飞儿,身败名裂。
江隐迢黑眸沉静,气势锋利:“事情既已水落石出,侯爷想必也没理由留人,晚辈就带家妹回去了。”
他终于再次把视线投在江沅身上,向她伸出手:“阿沅,过来,我们回家。”
江沅的心从他出现的那刻起,一直随着他的声音跳来跳去。
却又在他望向她的这一眼里,忽然静了下来。
那个沉稳的眼神,仿佛泰山崩于前都不显形色,她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可靠感。
江隐迢在短暂的时间内各处周转,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但是他站在那里,好像真的只是来接她回家。
江沅不假思索就从马背上跳下,缓步小跑到江隐迢身边,牵住了他的手。
她摇了摇他的胳膊,对着他笑:“好,哥哥。”
...
真相大白,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江沅与江隐迢打道回府,共乘一辆马车。
江沅痛打了赵飞儿一顿,全须全尾的出来,十分兴奋。
“哥哥,绑着的那两个人要怎么处理?”
江隐迢车上也放着书,正拿着一卷看,随口道:“派人押去了府尹府上。”
江沅一想,既然经了公,看来父亲和兄长还是要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
“那个给赵飞儿跑腿的男人,你是怎么抓到的?”
“我派人暗中监视着永宁侯府,那人担心事情败漏,收拾了盘缠想要潜逃,被抓了个正着。”
“这么说,你在抓到他之前,就已经知道是赵飞儿下的手了?”江沅有些惊奇。
禾易很是得意:“可不是,我家公子何等聪明,不过打探了表小姐几句,就猜出来定是永宁侯府搞的鬼。之所以来的晚,只不过在搜集证据而已。”
她没有告诉江隐迢怀疑的幕后人选,他却在短短半天之内,迅速锁定了目标,搜齐了人证物证,将事情做的万无一失。
他此时还未及冠,便有这等行动能力,难怪未来能做到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人人口中可怕又唾弃的大奸臣。
江沅看向江隐迢,他专注看书,鼻梁高挺,侧脸已有棱角,沉稳又清冷的模样。
只是自打他们上车后,他一次也未抬头看她,与在侯府时维护她的感觉截然不同。
江沅心思灵巧,局促的搓了搓手:“哥哥,你是不是生气啦?”
江隐迢淡淡的翻着书页,依旧连眼皮都不撩:“你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这次不过胆子更大了,做什么我会生气?”
得,这就是真生气了。
江沅前世为了追沈君回颇受磨炼,自觉没人比她更能把洞察人心这项功夫修炼的炉火纯青。
只不过前世她只愿意琢磨沈君回而已。
她屁股稍稍往他那里挪了挪:“你是不是怪我行事鲁莽,又给江府丢脸了?”
江隐迢翻书的手指顿了顿,窗外光影从他脸上一幕幕闪过:“你孤身一人,拿着根马鞭就去讨账,不是你给江府丢脸,而是嫌弃江府给你丢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