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上公社新来的岑医生没?”秦瑜带上手电筒,一边走一边询问秦小江。
“叫了。但是我娘不让岑医生进嫂嫂房间,说嫂嫂是女人,他是男人!”秦小江回答。
“……”愚昧。
“姐姐,还有一件事,很不好。”秦小江瑟瑟道。
“说。”
“我娘知道,早前你被镇上专政管理员抓起来前,是我和我嫂子告密的事,她现在很生气。”
“?”秦瑜心头暗道不好。
这事秦小江和徐兰芝,一直隐瞒得很好。
这被春婶子知道,太凶险。
“我娘知道自己不是撞鬼后,变得和以前一样。姐姐,我好害怕,嫂嫂若是死了怎么办?”秦小江心头都是恐惧的道。
春婶子动不动就打他,动不动就骂他。
徐兰芝虽是他嫂嫂,对他却一直很好,手上有好吃的,给他侄子秦川川一份,也会给他留一份。
晚上他被她娘莫名其妙骂后,都是睡在他大哥和他嫂嫂房间的。
“秦小江,不要害怕。姐姐在。”秦瑜用力握紧秦小江手,火速往秦小江家那边赶。
秦小江院子外面,围满了不少人。
纸糊的窗户上,透着微弱的光亮。
徐兰芝房间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产婆从里面端出一盆血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
秦瑜见状,心里沉甸甸。
徐兰芝大出血。
要是再这样拖下去,就是一尸两命!
“娘,姐姐来了,让姐姐进去,可以吗?”秦小江躲在秦瑜身后,声音弱弱的和春婶子道。
春婶子坐在院子里,眼眸落在秦瑜和秦小江身上的时候,神色立马凶狠,“秦小江,你个没良心,胳膊肘往外拐的的东西!你跑出去,竟然是找这恶毒的女人!”
“娘,姐姐是医生。”秦小江被她娘骂得泪眼汪汪。
“医生?秦小江,你给我滚过来,以前的账还没算,你若不过来,看我不打死你!”春婶子恼怒道。
“吱呀”一声,徐兰芝房门再次被打开。
十里八乡有名的接生婆满身是血的走到春婶子面前,仓皇问道,“大海他娘,我已经尽力了,你们一家商量一下,是保大?还是保小?”
春婶子凌厉扫了一下徐兰芝屋子窗棱,又扫了一下秦瑜和秦小江,道,“这还用问,当然是保小!”
“婆婆,保大,保我婆娘。”春婶子话一落音,秦大海声音立马响起。
春婶子狠狠瞪了一眼秦大海,和接生婆道,“听我的。保小!”
“保我婆娘!”秦大海声音高过春婶子,急声道。
“秦大海,你闭嘴!不准说话!”春婶子厉声呵斥,当着院
子里所有人,愤怒的道,“你若再和我作对,就给我滚出去,睡马路!徐兰芝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要死就让她死!”
秦瑜见春婶子这模样,气得够呛。
趁春婶子没注意,跟着产婆进了徐兰芝房间,反手将门栓上。
“秦瑜,你这个晦气的女人。自己刚流产,还没出月子,跑我们家来!你是要晦死我们家?”
“给我滚出来!你这不安好心的家伙,若我孙子没了,我和你没完!”
春婶子在门外叫嚷。
秦瑜深呼一口气,充耳不闻走到徐兰芝面前。
徐兰芝脸色惨白枕在自己乌黑头发上,有气无力的躺着,看到秦瑜走进来,泪水一个劲儿的掉。
“嫂嫂,我来了。”
“秦瑜,我要死了。”徐兰芝用叫哑了的嗓子道。
她不知道自己出了多少血,只知道此刻的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没有力气生孩子了。
“嫂嫂,相信我。”秦瑜从兜里拿出一个红糖块,放进徐兰芝嘴里,道,“先吃点,等会我让你用力的时候,你用力。”
甜。
很甜。
徐兰芝心好似注入一股暖流。
好似有了某种可以信任的力量,突然间有了很多力气。
“好。”徐兰芝点头。
“婆婆,胎位不正,对不对?”秦瑜转头询问产婆。
产婆已有50多岁,没那么坏。
她接生过很多人,极少出现问题。
“是。这出血大多,不然我也不会问,保大还是保小。能都救肯定都要救。可我也没办法啊。”
“婆婆,我现在要把胎位正过来。我们一定要将大人和小孩都平平安安。”秦瑜镇定的道。
“你怎么正?”
“婆婆,我需要开水。”秦瑜和婆婆道。
婆婆立马把自己刚端进来水递给秦瑜。
秦瑜用开水冲洗干自己的手,弯腰去扶正胎位。
“嫂子,你先休息一下。让自己恢复。”秦瑜一边扶正胎位,一边和徐兰芝道。
徐兰芝点头。
“产婆,将秦瑜给我踢出来!若我孙子没了,你也要负责!”外面春婶子嚷嚷声音再次传进来,“别救错!若把不该救的人救出来,我一样找你算账!”
“春婶子,你这话说的。人家兰芝好歹是在生你们家后代,你这话,太歹毒了。”院子里紧张的邻居们看不下去,鄙夷的道。
“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们就都以为她是好东西?我告诉你们,你们都错了。我前段被害成那样,都是托她的福!当初秦瑜投机倒把,是她提前去告密。秦瑜知道消息后,才将所的酱板鸭统统都丢了出去。”
“那会儿,她一个人做在山上
,拿着绳子。谁都以为她要上吊,因为我对她太狠,她活不下去,要上吊。可实际,你们谁都没想到吧,她哪里是要上吊?她是揣着肚子上养猪场后,没力气,走不动!老娘我被她害得惨啊!到头来还要被她冤枉我这个婆婆恶毒!”
春婶子和所有人控诉。
她之前一直不知道,今天秦小江拿了顾瑾给的大白兔奶糖,在徐兰芝面前炫耀的时候,他一不小心说漏嘴。
她才知道,为什么秦瑜和顾瑾对秦小江一直那么好。
也才知道,徐兰芝这怀孕期间,吃得还不错、偶尔还能开个小灶的原因不是她那已经被抄家的娘家给的援助,而是秦瑜。
“这事已经过去。你还拿这件事,说起来有什么意思?”
在说,若不是她非得针对秦瑜,也搞不出来这种事。
说白了,还不是她自己心思恶毒闹的?
“过去?这件事,过不去!”春婶子恶狠狠的道,“一个要害死我的人,留在家里做什么。死了干净!”
屋子里,听到春婶子话的徐兰芝,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流下来。
原来她这般不受人待见。
秦瑜敏锐感觉刚恢复信念的徐兰芝,求生欲渐渐在消失。
对着窗外大声吼道,“秦大海,你还要你婆娘的话,就用抹布把你娘这恶毒的嘴巴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