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养猪场。
她感觉有些窒息。
为了让自己呼吸畅快点,她将养猪场打扫了一遍,将猪喂好。
可劳动了好长一段时间,这种窒息的感觉一点都没改善。
有些累,她随便找了一个石头坐了下来,看着远处阳光照射下高高低低、连绵起伏的山脉,脑袋依然被震荡着。
阳光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存在,在它的照射下,所有的黑暗和肮脏都无处可遁。
她刚才撞见了什么?
撞见了贺青莲和于大康搞在一起,贺青莲用最见不得人的方式换取大学生名额。
做这种肮脏的交易的人,是他们!
是她一直将她当成好朋友,因为赵朝霞欺负她、她二话没说直接甩赵朝霞耳光的贺青莲;是在公社工作优秀、哪里又需要哪里上、哪里有苦活哪里有累活她就上勤劳又优秀的贺青莲;是那个说自己一直都被人欺负、她心疼得不已的贺青莲;是有时间就来帮她干活、说要和她一起学习、她真心当她是姐妹的贺青莲!
和她苟合的是她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很敬重的大队书记于大康,是在公社从来没差评、口碑一直都很好、所有人
都以为他公正无私、一心为民、没任何缺点、温润儒雅的于大康!
他们两个,竟有藏得这么深的关系。
细细缕起来,秦瑜才发现上辈子的事,都变的没那么简单。
上辈子和贺青莲一起竞争名额的人是找赵朝霞,在名单即将确定的时候,赵朝霞和马响出了丑闻,赵朝霞说马响****了她,马响说是赵朝霞勾.引他,最后判的是马响的错,马响入狱,可赵朝霞也因这件事失去上大学的名额。
看贺青莲和马响的关系,想必,上辈子赵朝霞发生的事,和贺青莲脱不了关系。
贺青莲这边通过出**体,收买于大康,那边利用马响,毁了赵朝霞,两边使力,最后获得大学生名额。
这般不光明的途径,她怎么会对这一片自己辛勤劳作过的土地有感情?
在她心中,灵溪公社是她人生中手段的肮脏地,上大学之后,她怎么可能会和她联系?
而她却一直以为上辈子贺青莲不联系她,是因为赵朝霞欺负她、让她不忍回首。
她见过很多知青为了回城,用的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可她从来没想到,使用这种手段的人会是自己一直信
赖、真心将她当姐妹的贺青莲。
重生以来,秦瑜第一次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严重的怀疑。
确实如顾瑾所说,她真不擅长于透过事物的现象看本质。
……
顾瑾提前回来,院子外面的池塘边鸭子“嘎嘎嘎”叫得很欢快,但是秦瑜不在家。
他踩着步子上了养猪场,刚走上养猪场,就看到秦瑜坐在石头上发呆。
热闹的晚霞落在她身上,却莫名又一种孤独感和怆然感。
她呆呆的看着远方的山脉,眼神里都是失落和挫败。
顾瑾见过卑微的秦瑜,见过小心翼翼的秦瑜,见过嚣张的秦瑜,却没见过这么挫败的秦瑜。
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这么失望,这么难过,难过得满脸都是挫败感?
可怜巴巴的模样看起来让人有些心疼。
顾瑾努力回想了一下,她来梁军家的时候,他们没说话,吃饭的时候,也没吵架,她要回来的时候,他也没多说一句话。
她养的鸭子在池塘里,他听到养猪场猪吃猪潲欢快的声音,闻到酱板鸭的香味。
猪在,酱板鸭在,鸭子也在。
为什么她会这般挫败?
顾瑾想和她聊聊,可一想她看他
不爽,他主动贴上去,那也太没价值了?
她若不和他说话,不和他认个服,他决定不理她。
身子一转,顾瑾摘了一片子,一边吹曲子,一边回院子。
顾瑾的曲子将秦瑜思绪拉回来。
站起来,立马跟着曲子下坡。
池塘边鸭子们听到曲子后,一只只扬长脑袋,然后开始非常规整的列队归笼。
秦瑜一到池塘边,就看到顾瑾迎着晚霞而立,吹曲子的脸庞从容又宁静。
他素来情绪化,脾气很大,动不动就眉头耸立,眸子冷沉,各种东西乱踢,偶尔一次这神情宁静的模样,让秦瑜的心缓缓慢了下来。
“过来,拿一片叶子,我教你吹曲子。”顾瑾将叶子从唇边拿下来,招手和秦瑜道。
秦瑜摘了几片叶子,走到顾瑾身边。
“看我!曲调是哆啦咪多咪.咪多……高低气流振幅……注意气息流动……”顾瑾耐心的和秦瑜道,声音柔和,分解详细。
秦瑜吹了一下,好似找到了一些感觉,但还差点。
“没事,可以慢慢练。”顾瑾出奇的耐心,没笑话她,将这首曲子需要注意的事项再次教了一遍。
秦瑜楞了一下,她
好像看到他们还没结婚之前、教她吹曲子的顾瑾。
那时候的顾瑾当她是一个胆怯又害羞的小孩,对她出奇的耐心,讲解曲子起来,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秦瑜想,若不是后来发生那么多事,他可能会当她是一个胆怯有害羞的小姑娘,一直对她这么温柔,只可惜,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
有上辈子刻苦学习的基础,这个曲子她听了很久,顾瑾将注意点重点讲给她听之后,很快,这首曲子的雏形就出来了。
秦瑜练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吹一直练,练到最后,曲子可以吹得像模像样了。
她大大吸了一口气,心中充满成就感。
“说吧。刚才那般不开心和失落是因为什么?”秦瑜脸蛋上刚出现笑容,躺在竹床上、双手往后枕着脑袋的顾瑾变立马饶有兴趣的开口。
“没有。”秦瑜不想再提贺青莲的事。
今天所发现的一切,李卫民提醒过她,她没当一回事,郭桂珍提醒过她,她也不以为意。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的事,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眼睛好似被猪油蒙住了一样。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看不清,真让人生气,简直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