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殷郊的身后,伴随着越发走进王宫深处。
姜子牙心中也越来越紧张!
这等深宫威严,比之圣人法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自称孤……
姜子牙再次咽了口口水。
看着殷郊,开口恭敬道:“敢问……您,您是,当朝监国太子殿下?”
殷郊转头看了一眼姜子牙,笑着道:“你倒是聪明,怎么,孤不像吗?”
“啊!小民姜尚!”
姜子牙一听,彻底确定了,顿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地,高声喊道:“拜见太子殿下!”
殷郊身形一停,转身看向了姜子牙。
“你真心拜孤?”
殷郊的声音平淡道:“你不怨孤刚刚差点砍了你?”
“小民自然真心拜殿下!”
姜子牙屁股高高拱起,伏地大喊道:“至于先前之事,那是殿下试探小民!小民岂敢有怨!?”
“姜子牙啊。”
殷郊一声长叹,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姜子牙,如同神灵看着蝼蚁一般,淡漠道:“你自阐教修行三十六载,却被元始天尊赶出门户,如今来人间,寻的是人间富贵,人间香火,想在人间留名,建庙金身,万世永存,是吗?”
“殿,殿下……”
姜子牙怎么也没想到,太子殷郊,竟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过往,知道自己的一切!甚至,知道自己的内心想法!
这等被人一眼看透的感觉,之前,他只在元始天尊的目光下感觉到!
这种感觉,直好似自己是蝼蚁,被至高无上的存在俯视,随时会被他们,碾死!
“你想要的,孤,都可以成全你。”
殷郊声音传下,漠然道:“孤甚至可以许你宰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姜子牙浑身一颤,抬头看向了殷郊,和殷郊俯视的目光对视!
他,他说什么!?
自己,自己可以成为,宰相!?
大商的宰相吗!?
“您……您说小民……小民可以当宰相?”
姜子牙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不可置信。
殷郊负手而立,看着他,平静道:“你一生饱读诗书,前四十年学遍了天下学问,却遇仕途曲折,心灰意冷,这才寻仙仿道,孤相信,以你的学识,当一个宰相,治理国家,绰绰有余,怎么,你自己都不信自己?”
“我……我……”
姜子牙彻底怔住了。
他看着殷郊,虽八十一岁,却依旧清明的老眼,逐渐酝出了泪光!
世间恩情,分有很多,其中,
有四种最大。
生之恩,养之恩,救命之恩,以及,知遇之恩!
知遇如同再造!
姜子牙这八十一年来,所遇挫折,说不胜数!
哪怕最终拜入了仙家阐教,却也只修行了三十六年,还未曾得长生术,就被老师赶出了门户。
可没想到,时至自己土埋脖颈,行将就木的时刻,居然就遇到了明主!?
殷郊看着他那激动的微微颤抖的嘴角,淡淡道:“不过,孤却不知道,你到底是否会忠心事主,到底是否会,忠心为商!毕竟,你在阐教修行三十六年,孤根本不确定,你到底有没有被他们洗了脑,没有自己的主见,只要你那些师兄,或者你老师一句话,你就立刻会背叛孤,背叛大商!”
“殿下!”
姜子牙一听,急忙喊道:“小民绝对没有被洗脑!小民本就是大商朝歌人士!怎么会背叛大商呢!?若是无缘无故,便是老师亲临,小民也不可能叛商啊!”
“哦?那若是有缘有故,你就可以叛商了,是吗?”
殷郊一脸似笑非笑的神色,隐隐有杀机环绕,让人心悸。
姜子牙面色一白,但却依旧咬着牙,看着殷郊郑重道:“殿下!正所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若陛下,殿下,勤政爱民,重视臣子,小民相信,便是天打雷劈,扒皮拆骨,臣子们也不会反叛,只会为国尽忠,万死不悔啊!”
“说的好!”
殷郊陡然笑了起来,他弯腰将地上的姜子牙搀扶起,笑道:“爱卿,你说的太好了!好一个君臣之论!说的好啊!”
“殿下……小民……”
姜子牙倒是没想到殷郊那杀气腾腾的态度会如此大转变。
他直接就楞了,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子牙啊,你有此心,孤心甚慰,你这番话,可比那些伪君子说的好多了,不错!若是君主对臣子不好,凭什么还要臣子为他死心塌地?”
殷郊轻轻拍着姜子牙的手,笑道:“但同样,若是君主对臣子好,待以国士,那臣子,自然就该以腹心一般,对待君主!”
“殿下,殿下真是圣哉……”
看着殷郊的笑容,听着他的话语,姜子牙那震惊的面容开始缓解,也露出了笑意。
“子牙,朝中目前已有左右宰相,你的宰相之职,怕是要过得几年,待商容老丞相
退了,你才能上任。”
殷郊笑了笑,握着姜子牙的手腕往王城走,同时道:“所以,孤暂时只能先给你一个上大夫,同参政事身份,你可不要嫌弃啊。”
“殿下!?”
姜子牙的身形陡然一僵!
他站在原地,看着殷郊,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老眼流泪道:“小民,小民何德何能,蒙殿下如此厚爱!?上大夫,这已然是天下读书人最高的梦想了!小民何德何能啊!?”
“起来起来。”
殷郊伸手将姜子牙扶起,郑重道:“你有德有能,孤相信自己的眼光,孤相信你,可以治理一方,可以展露才能,让天下太平。”
“殿下啊!”
姜子牙老泪横流,重重的躬身。
不过殷郊倒是话锋一转,双手抓着姜子牙的手腕,沉声道:“子牙,孤如此待你,你日后,却莫要做对不起人皇,对不起孤,对不起大商的事啊。”
“殿下!”
姜子牙猛然抬头,目中全是坚定,低吼道:“殿下以国士待姜尚,姜尚肝脑涂地也难报万一!岂能做对不起殿下的事情!?若是日后的姜尚,做了对不起殿下,对不起大商,管叫姜尚,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好!”
殷郊用力握住姜子牙的手,高声道:“孤定永远以国士待爱卿!孤若是做了对不起爱卿的事情,也叫孤,不得好死!”
“殿下!”
姜子牙怎么也没想到,殷郊居然也对他发出了誓言,这一下更是感动,弯腿就要再次跪倒。
得此贤主,夫复何求!
殷郊用力一提,不让他跪下,只哈哈笑道:“爱卿!不必再跪了,你我之间,何须用此礼数?日后君臣,共理国事,共扶天下!走,进宫!”
说罢,一手拉着姜子牙的手腕,哈哈笑着,向前迈步。
姜子牙微微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跟着殷郊,大步向前。
老师所言,要自己向西而去,寻一英主,辅佐之。
可如今,这英主,不就在面前!?
还有谁,是比他还大,还英明的英主!?
西……
啊对了!
刚刚自己算命的那条巷子,不就是叫西巷吗!?
老师真圣明啊!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姜子牙心中激动的想着。
他越发肯定,在这大商,自己一定会做出一番事业,得功德,立金身!
从此永传万世,这是任何一个读书人最终极的目标!
这便是神道永存啊!
而殷郊
此刻,握着姜子牙的手腕,神色带着笑,目中却有些冰冷。
自己已经如此优待这姜子牙。
若是他还是要投效西岐,造反大商,那真是百死莫赎,该千刀万剐了!
不过殷郊自然不可能全信他的一番话语。
只在这几次握腕之间,他就已经动用了两点属性点,给这姜子牙下了符咒。
若是他当真如他自己所说,忠心事主,为国为民,绝不反叛,那这符咒,自然不会爆发。
殷郊也自然会许他一个高官厚禄,永世流芳。
当然,殷郊也会履行自己的承诺,真的以国士待他!
毕竟,姜子牙的治世才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比之商容比干,只强不弱。
现在,只等他日那阐教的十二金仙来蛊惑他,甚至元始天尊亲自开口要他去西岐效忠。
到那时,就看他自己,如何抉择了!
“殿下!殿下!”
两人正向前走着,一声声叫喊就传了过来。
远处,比干带着几个大夫满脸焦急,迅速跑来,对着殷郊道:“殿下怎能无故微服出巡?此事莽撞啊!这让臣等心中焦急,正打算派五城兵马寻找殿下呢!”
殷郊看了看比干,笑道:“孤怎么是无故出巡呢?孤这是为朝廷,为大商,寻访贤臣啊。”
“寻访贤臣?”
比干一听,目光很自然的就看向了姜子牙。
姜子牙一身白袍,须发皆白,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隐士高人的模样。
但比干见多了隐世高手,对于姜子牙,自然不以为意,只皱眉道:“殿下,便是有隐世贤者,您也不能亲自走访啊,还微服出巡,这要是有什么意外,臣等该如何是好?大商又如何是好?”
哈哈哈哈。
殷郊笑着松开了抓着姜子牙手腕的手,转头看向姜子牙道:“这位姜先生,值得孤走这一遭,比相啊,以后,这位姜尚,姜子牙,就是你们的同僚了,孤已封他上大夫,同参政事之职,你们以后有什么国事,当可与他商量,一同处理。”
“什么!?”
殷郊这话一出,不光是比干,就连比干身后的几个上大夫,都是面色一震!
他们能当上上大夫,那是费了多少工夫?
科考,入仕,治理一地,一县,一郡!那是几十年一步步走上来,用功绩,用功德才得先皇帝乙封了上大夫之职!
而本朝自帝辛掌权以来,总共才封了两个上大夫,一个是费仲,一个是尤浑!
而
这两人,皆是奸臣,是阿谀奉承之辈!所以才那么快登上高位。
如今,太子殿下,竟也要如此行事?
随便拉一个人,说他是什么贤者,隐士高人,就直接封他当上大夫啦!?
这也太……太偏心了吧!?
“殿下!这世间,能人少,庸人多,君子少,小人多,贤者少,奸佞多啊!殿下莫要被乡野村夫,用几句华而不实的话语,就骗了啊!”
杨任心直口快,他只看了一眼姜子牙,就直接躬身一拜,声音洪亮,嘲讽意味十足!
姜子牙听的当场白眉一挑,不过随后就恢复正常模样,并未生气。
自己初来乍到,就得封高位,被同僚嫉妒,乃至不屑,仇恨,自然是正常的。
只待自己展露才能,治理国家,他们自然也就会慢慢的接受自己!
比干倒是仔细看了一眼姜子牙。
他有七窍玲珑心,可看人善恶,知人才能,朝堂之上不少的大夫,都是他举荐为官,一展才华。
因此比干虽是右相,但比相的名声,可比商相要高的多。
只这一看,姜子牙一身文风,显然是饱读诗书之人,同时才气内敛,如渊似海,自己竟是完全看不透他的深浅!
这人,要么是大奸大恶之辈,要么,就是大贤大德之人!
太子殿下法眼无差!
他果然没有和他父亲一样,选了奸佞小人上台!
他是真的为国选贤,治理人间!
因此,比干抬手道:“杨大夫此言差矣,殿下法眼无差,能让殿下微服出巡,亲自请来的大贤者,自然不可能是无能之辈,更不可能是奸佞,必然,定然是国之大贤!”
说罢,比干笑着看着姜子牙,微微施礼道:“比干,欢迎姜大夫入朝,为大商,同出一力!”
姜子牙连忙也躬身施礼道:“原来您就是举国闻名的比相,小……下官姜姜尚,字子牙,愿与大相一起,共匡家国!”
“哈哈哈,好,群臣协力,和谐一片,好!”
殷郊点头笑着道:“比相来的也是正好,你带着子牙去领官服,造册吧,明日孤于朝会,便会宣布他的任命。”
“好!”
比干笑着点头,看向姜子牙道:“姜大夫,请随我来。”
“多谢殿下!”
姜子牙对着殷郊施了一礼,然后又对着比干道:“多谢大相了。”
殷郊笑着摆了摆手,一转弯,顺着道路往自己东宫而去。
而姜子牙则和比干一起,分道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