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祖大寿此时还没有历经战阵成长起来,成长到后世那个足可以影响辽东局势的模样,而且很多时候表现得也极为鲁莽冲动。
可是祖大寿终究是将门世家,终究是在父祖的一代代熏陶传承之下长大的。
所以表现的鲁莽,并不代表祖大寿真的是个十足的废物。
毕竟虽然说原本的历史上,祖大寿曾经降过清,可是同样的,祖大寿也在诈降保了自己性命之后,返回锦州,拼死抵抗了建奴整整八年。
哪怕是这八年里,祖大寿一面拒绝建奴的招降,一面对明廷的召见爱答不理视若无物,俨然一副割据诸侯的模样,可是至少祖大寿和曾经的李成梁一样,没有公然反叛,而且的确有抗金的模样。
抵抗了原本历史上全盛时期皇太极八年的祖大寿是个十足的废物么?当然不会。
所以在面临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时,祖大寿的脑瓜子,比谁都要灵光。
短短的一刹那,祖大寿就做出了决定,建奴让出来的这一条通道,是万万不能走的。
先不说建奴的弓兵定然会锁定那一片空地。
就说在关宁骑突出去的过程当中,早已做好了准备的建奴步兵猛然捅出的长武器,都足够让自己的关宁骑喝一壶。
但是这也不代表建奴的阵容伴随着这临时的调度没有出问题。
看着人墙之外那骑在一匹明显比其他人战马大了一号马上的代善,祖大寿两眼瞥了一下自己周边的几个亲信,将放在马背上的手掌,轻轻做了几个手势。
缓缓摘下自己头顶的头盔,将自己的头盔挂在了自己抢来的狼牙棒之上。
祖大寿双眼微眯,将狼牙棒高高举起。
之前建奴遮遮掩掩,变阵也极为迅速,导致自己没来得及把握住机会。
如今既然建奴选择招揽自己,很明显,条件还是有的谈的!
祖大寿高呼道:
“来人可是金国大贝勒代善?某愿投降!也愿交出投名状!但是这让出的通路,实在是太狭窄了,无法让某的关宁骑冲锋出去!”
听着祖大寿的嘶吼,代善脸上露出一抹计划成功的笑意,挑了挑眉,看着左右的亲信笑了笑道:“看,有脑子的人,就是这么容易屈服,明国人有不少有骨头的,但是同样的,也有不少没骨头的。”
“老四有一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那就是对明人,很多时候脑子比拳头好用。”
伴随代善的低声,他身边的几个亲信也都纷纷点起了头来。
这几个亲信并不是跟随着代善从锦州远道而来的,而是代善安插在努尔哈赤卫队中,先行一步被皇太极派到宁远城外的人手。
他们所需要做的事情,不是什么去冲锋陷阵,而是时时刻刻注意宁远城的消息,将这些消息记录下来,等代善抵达之后,告诉代善宁远城发生的一切事情。
而眼下,听着代善的话,他们一个个的心有余悸一般。
之前的宁远军杀出来之时,关宁骑爆发出来的战斗力,也着实可以让他们为之侧目。
而如果早知道祖大寿这么容易就能被劝服,那么没准齐玛根本就不用死,甚至在宁远这一战全面爆发之前,他们就能将关宁骑劝降,从而全部吞掉原本就给大金带去过阴影的白杆兵。
代善挑了挑眉,看着祖大寿高举的头盔,朗声笑道:“既然祖大寿将军你觉得本贝勒给你留下来的通途太小,那么本贝勒就给祖将军你足够的宽敞!”
祖大寿连自己的头盔都挑了起来,这归降的诚意,已经拿出来的很明显了。
更何况自己这一番话,可从没有遮盖压低声音,离着自己几百步的祖大寿听得明白,那么离着自己同样几百步的山海寨贼人,也一定能够听到。
没见那外围摇曳的山海寨贼人,都已经停下了他们的冲锋步伐了么?
在大战再度开展之前,若是能够强势劝服祖大寿这个辽东宿将和他的关宁骑的话,那么对于不论是白杆兵还是山海寨的贼寇而言,都是极大的打击。
更别提祖家在宁远城家大业大,本身就是宁远大族,在宁远具有不俗的影响力。
一旦祖大寿被招揽,那么毫无疑问的整个宁远城,至少要垮掉一半!
也不知道之前在宁远城的统帅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连这么个计谋都想不到!
真是猪脑子!
代善摇了摇头,却浑然忘了,在不久之前,他代善也是一个极为瞧不上招揽之策的人。
“至少还需要放宽一丈!如若没有一丈的宽度,哪怕是某的关宁骑杀出去了,也无法对明军造成有效的冲击!”
听着祖大寿放出来的话,代善脸上得意之色更加浓郁了起来。
明人内斗成了什么样,他代善再明白不过了。
祖大寿这番话说出来,可以说算得上是祖大寿自绝于大明!
挥了挥手,代善示意,让麾下人马,让出一条通道来,将之前的通道,不再遮掩,反而是光明正大的让出道来。
看着建奴大军的动作,围在建奴外围,停止了骚扰冲击,反而是将人马集中到一起的曹文诏瞥了一眼身后的祖大乐说道:“大乐,你确定你哥不会真的投降建奴,对吧?”
“现在建奴大军正在动作,如果你哥他是真的投了建奴,那么咱们现在撤,还来得及。”
祖大乐点了点头道:“曹将军,你可以不信任我和我的兄长,但是你要相信,祖家,是忠于大明的,兄长定然是选择了诈降之计。”
“而且建奴如今动作,很明显是想要让一条足够让大军冲锋的通道来,让兄长作为投名状冲杀咱们。”
“所以咱们可以做好准备,在兄长冲杀出来的同时,分开一条道路,去猛攻建奴的后方,迫使建奴的弓手无法对关宁骑形成有效攻击。”
“当关宁骑安全出来之后,即便是调转马头再度冲杀建奴,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在宁远城,关宁骑做过这样的训练。”
曹文诏两眼微微眯起,心中泛起了嘀咕,毕竟拿着山海寨这么多兄弟们的性命去赌这一波。
眼见建奴的阵营即将让出足够大军冲锋的道路,祖大乐连声道:“曹将军!还望曹将军信末将一次!建奴从未提到什么关于投名状之类的东西,兄长既然提到了投名状,那么话中的意思,定然是想要让我军接应。”
“若建奴做好了准备,届时兄长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一场空啊!”
“若末将兄长真的反叛,大乐愿亲自斩杀兄长,杀了他之后,末将再自杀谢罪!”
曹文诏瞥了一眼祖大乐道:“自杀有什么用?死了不可怕,背负罪恶才可怕!这话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不想再说了。”
“全军准备,待关宁骑动作之时,发起冲锋!”
“任务很简单,打乱建奴的弓兵布置,打一轮,咱们就走!”
“祖大寿的安危,自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