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辛胜的感觉没有错,倪秋就是在威胁。
叙利亚即将迎来一场大会战,在外籍盟军的强烈要求下,战略目标毫无疑问,就是强弩之末的恐怖组织。
而倪秋早就对此提出过有效方案,时间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完善?之所以讳莫如深,就是想以此来作为谈判的筹码。
比起杰森和安迪自相残杀,倪秋更不愿离开叙利亚。
道理很简单,TNT现在不能失去主战场,否则就会陷入经济危机。
虽然安东在国商峰会上争取到很多长期合作客户,但总收益加起来都不如叙利亚,副业又都还处于投入阶段。
这就是主战场的重要性,如果TNT离开叙利亚,就只能去也门了。
与其受安迪摆布,倪秋更愿意得罪杰森。毕竟叙利亚战场局势明朗,已经拥有足够的话语权,他对战局也很有信心。
辛胜是何许人也?作为盟军的参谋总长,最擅长的就是权衡各方势力,自然能听懂倪秋的潜台词。
他微微颔首,思虑片刻后沉吟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可以拒绝杰森,但你必须满足我两点要求。”
“将军请讲。”倪秋暗暗松了一口气。
作为外籍佣兵,本
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切都是交易。只要能够挤走杰森,他愿意付出一些代价。
“第一,你之前提出的方案,我和很多高级将领都探讨过,总体评价是风险过高。所以你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拿出最新方案,把风险降到最低。”
“第二,混编旅团必须扩编,人数要超过三千人,而且必须是精锐。这件事我和莫洛夫将军探讨过,他也同意由你负责。”
倪秋松了一口气,其实这两点根本算不上是要求,都是分内之事。
但他也听出来了,辛胜的言外之意,是要求TNT今后要有不逊色于血蜘蛛的表现。
得了便宜就不能卖乖,倪秋赔着笑脸说道:“将军请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哈哈,你一向如此,我当然放心。”辛胜起身又笑道:“为了方便你制定战略方案,从今天开始,你担任统帅部的作战参谋,所有机要情报都可以随意查看。”
这应该是雇佣兵的最高成就了,就连战略鬼才罗利,在也门也不过是军事顾问。
倪秋并不觉得荣耀,反而倍感压力,起身敬礼说道:“多谢将军,我会尽快拿出详尽的方案。”
“好,那我就不多留你了,外面还有
很多客人。帕瑟,替我送一下……”
倪秋也不敢耽搁,连忙起身告辞。
走出办公室后他才想明白,其实最后的赢家是辛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同行是冤家,恶意竞争的后果就是客户得利。
帕瑟严格遵循哥哥的命令,一直送到大门口,搞得倪秋都不好意思了。
“帕瑟,现在我们是平级,没必要这么客气,快点回去吧!”
“虽然是平级,但你是我的恩人。何况我还有事相求……”
倪秋微微一愣,小声笑道:“你可是阿萨德家族的少爷,我能帮你什么呢?”
帕瑟把他拉到一边,贼兮兮的说道:“即将到来的中部沙漠战役,将会是叙利亚有史以来规模是最大的会战,我希望直属特勤队能够参战……”
倪秋更费解了,皱着眉头问道:“据我所知,直属特勤队好像驻扎在首都大马士革吧?距离中部沙漠太远了,而且这种事应该找你哥啊,找我有什么用?”
“正因为是亲兄弟,所以要避嫌嘛……”
倪秋笑了笑表示理解,心中却充满了鄙夷。
最近外媒争先报道了巴尔米拉战役,都在着重强调俄空军的作用,完全把功臣帕瑟晾在一边,以至于叙利亚
政—府军内部也开始有质疑的声音了。
现在才想起避嫌,恐怕为时已晚吧?
帕瑟又小声说道:“我可以向政—府军申请驻防到阿勒颇,希望你在制定方案的时候,能给我一个参战的机会……”
倪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拒绝道:“即便是我的方案通过了,也没有权利调动部队……而且直属特勤队是安保部队,根本没有资格参与运动战。”
“我知道你没有权利调动部队,但制定方案的时候可以给出建议嘛!只要是合理的,我哥肯定不会拒绝。”
帕瑟的态度诚恳,但脸上却写满了急功近利。
倪秋皱着眉头说道:“其实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前途依旧是光明的,何必在乎那些虚名?成功没有捷径,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多历练、多学习……”
这话听起来苦口婆心,其实算是婉拒。
倪秋可不想陪太子读书,战场上子弹不长眼睛,出了事算谁的?他和辛胜的关系虽然融洽,但能比得上亲兄弟吗?
更何况帕瑟有勇无谋,中部沙漠战役又是一场随机应变的运动战,能活着回来才怪。
“我知道自己不配拥有现在的一切,但之所以要这么做,恰恰是因为想获得学
习的机会……”
见倪秋满脸疑惑,帕瑟继续解释道:“我只有当上将军,才能进入俄军的最高军事学府,也只有这样,才能像我哥哥一样为祖国做贡献。”
“俄军最高学府……伏龙芝军事学院吗?”
“是的,我哥哥将来会进入政坛,他现在的位置必须交给我。”
倪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终于意识到帕瑟的急功近利并非个性使然,而是家族的安排。
“帕瑟,其实有很多军校对外开放,你现在又这么年轻?何必这么着急呢?”
“但我姓阿萨德,漂亮国的西点军校、法国圣西尔,他们敢收留我吗?阿萨德家族给我带来无上荣光,但又何尝不是枷锁?在国际关系和政—治面前,我别无选择。”
帕瑟的情绪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无奈和抱怨。
倪秋也终于能理解他了……
其实道理很简单,如今政—府军最强大且最坚实的盟友就是俄军。
那么作为总统的堂弟,盟军参谋总长的亲弟弟,帕瑟能选择其他军校吗?到时候俄军会怎么想?
虽然帕瑟的前途一片光明,但该走向哪条路、该如何走,都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
这大概就是继承者的悲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