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么?
盛芸芊一眼就看出了皇帝陛下眼眸中的意思,但却只是长舒一口气,面上似乎是有些无奈的说道:“儿臣并非是为了什么黎明百姓,人活在这世上,自己都顾不过来呢,又如何去顾他人?”
说到这里,盛芸芊微微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儿臣只是为了自己罢了。”
皇帝陛下深深的皱着眉头,“你是公主,要什么没有?本也不应当承天下之重……你要什么朕便给你什么,何必以身犯险?”
这些事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一旦掺和进来了,那恐怕是一生都无法脱身。
其实现在,盛芸芊真的很想说一句,她所求从来不多,她只想要好好的活着罢了。
只是但凡她还活着,那些人就不会放过她。
许多滋味,她早就已经体会过了。
盛芸芊沉默了好半晌,突然看向皇帝陛下,有些犹疑的说道:“父皇,若儿臣并非女儿身,会……会有机会么?”
她这句话问的极为委婉,但是皇帝陛下却很清楚盛芸芊问的是什么。
这种问题,就算是盛明珏都不敢问出来,但盛芸芊就是当着他的面问出来了。
皇帝陛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若是你有本
事,有何不可呢?”
盛芸芊说道:“若儿臣当真如那些朝臣所说的,是那祸国殃民之人呢?”
在这样的世道上,即便她能力再出众,即便是她削藩平乱,在战场上冲锋在前,也照样不能染指权利。
如今想来,盛芸芊真的觉得很不甘心。
如果她是个男儿身的话,如今的一切,都不会是她的顾虑。
只可惜……
“起来吧。”
皇帝陛下看了她一眼,“沁元,你心里怎么想的,朕都知道,放手去做吧,有朕给你撑着呢。”
“父皇……”盛芸芊眼睛一热,眼泪险些掉下来。
从始至终,唯一真心为她打算的人,就只有父皇了。
但盛芸芊也知道,即便是父皇对她宠信至此,她在父皇心里的分量,也不会比这盛元江山更重。
只是即便如此,盛芸芊也满足了。
她所拥有的,已经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了。
皇帝陛下向着盛芸芊招了招手,低声说道:“沁元,过来。”
盛芸芊连忙站起身,走了过去。
只见皇帝陛下从案头旁边的匣子里拿出了一枚虎符来,递到了盛芸芊手上。
“父皇?!”盛芸芊看着手里的兵符,
神色大惊,“这是……”
皇帝陛下轻声说道:“沁元,你还记得朕与你说过封地的事么?”
盛芸芊仿佛是明白了什么,茫然的点了点头。
皇帝陛下说道:“朕早前在你封地安排了十万驻军,若是将来真有个万一,以你的武功,又有血衣卫相护,必然也能回封地……十万兵马,还有云州封地,足够你立足了。”
话音一落,盛芸芊眼前骤然模糊了。
她只感觉眼角一阵湿润,随即眼泪便滑落下来。
她至今都记得,前世父皇病重的时候,曾经抓着她的手,让她回封地。
那时候盛芸芊尚且不知道父皇为了她,究竟在她的封底上耗费了多少心血,只是一味的固执。
盛芸芊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兵符,恭恭敬敬的对皇帝陛下行礼。
“儿臣,叩谢父皇!”
“起来吧,哭什么?朕还没死,轮不到你来给朕哭丧!”皇帝陛下轻哼一声说道:“这段时日你当心着些,若是事情办砸了,就给朕滚出京城去。”
“……”盛芸芊抬手摸了摸眼泪,“是,父皇。”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盛芸芊才后知后觉的发觉不对劲。
父皇似乎是从很久之前,就如此安排
了。
就好像是……他知道了什么一样。
要知道,盛芸芊在前世,是真的什么都没干,她自认除了当初母妃与中宫娘娘的那点恩怨之外,她也没有挡了任何人的路。
太子和皇后为什么要杀她呢?
而且父皇也知道,还提前为她铺好了后路……
一想到这里,盛芸芊便只觉得遍体生寒,
盛芸芊从宫里出来,直接去了血衣卫,并没有回公主府。
盛芸芊不用想就知道,她刚刚去把沈尚书弄进血衣卫大牢了,父皇为了她,根本就没见想要劝谏的大臣,将人给拦在宫门外了。
现在她回府,必然有不少人要堵她。
只是盛芸芊没想到的是,她骑着马,刚到血衣卫门口,就看见一个白发老者正站在那里。
那老者并没有穿官服,但只看那一身威严,就知道必然是久居高位之人。
盛芸芊一时半刻还没认出那老者的身份,旁边同样在马上跟随着盛芸芊的暗九便低声说道:“殿下,那是萧浱风。”
萧浱风?
盛芸芊听到这话之后,当即便心神一震,几乎是瞬间就想要掉头回去。
但是还不等她有动作,萧浱风便已经回头看过来了。
没办法,盛芸芊只能下马,走了过去。
盛芸芊之所以是这种反应,倒不是爬了萧浱风,而是因为萧浱风是司翎渊的亲外公,她既然与司翎渊成婚了,那必然也是她的长辈。
现在闹成这样,见了面也不免尴尬。
想到这里,盛芸芊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微微颔首,说道:“外公怎么来了?”
萧浱风脸色不变,对盛芸芊抱拳拱手行礼,“老臣不敢当长公主殿下一声外公,老臣此次前来,是为了沈尚书的事。”
算起来,沈尚书比萧浱风也小不了几岁。
萧家和沈家走得近,萧浱风和沈尚书也算是多年同僚了。
世家大族,唇亡齿寒,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今沈尚书就这样进了血衣卫大牢,萧浱风自然不能做事不管。
闻言,盛芸芊也不再上赶着套近乎了。
或者说,她等得就是萧浱风这句话。
既然对方不与她论情分,那自然是最好的。
盛芸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萧老,不是本宫祸乱超纲,而是这细作闹得实在是不像话。今以狂贼凶逆,本宫不过一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只仰承陛下恩德,才能有这样的机会,若有不周之处,还请萧老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