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大日子,宫里一向是会设宴的,一般从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携家眷入宫。
而现在司翎渊已经是朝廷从一品大员了,去晚了不好。
“好。”司翎渊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就在盛芸芊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要说,正要开口问的时候。
司翎渊突然单膝跪在了盛芸芊面前,颔首对谢无忧说道:“臣恭祝长公主加封之喜,愿长公主殿下心想事成,和乐顺遂,百岁无忧。”
一句话,让盛芸芊彻底愣住了。
这是盛芸芊第一次听到司翎渊说这样的话,更是她第一次听司翎渊自称为臣。
其实任何一个驸马对公主的自称,都是臣。
有道是尊卑分明,公主乃是帝王骨血,与一介臣子的驸马自是不同。
但盛芸芊更知道司翎渊是一个十分傲气的人,她从未想过,司翎渊有一日,会这样跪在她面前,说着像寻常臣子那样祝贺的话。
心想事成,和乐顺遂,百岁无忧……
多好的话啊。
倒还真不像司翎渊能说出来的话。
盛芸芊在愣了片刻之后,便立即躬身将司翎渊扶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谢无忧神情僵硬的扯了扯唇角,说道:“哪有夫君跪
妻子的?若是传扬出去,旁人还当真以为本宫欺你至此呢。”
司翎渊深深的看着盛芸芊,嗓音已经沙哑了。
“殿下,不管世家与皇族之间、太子与靖王之间如何,咱们都是夫妻,对么?”
这句话,司翎渊已经在心里想了许久了。
盛芸芊在朝中的态度,他一早就看得清楚了。
他知道盛芸芊的立场绝不会改变,也不期望盛芸芊能为了他而改变自己的立场。
他只是想着……
想着即便是朝中波云诡谲,他们在回家之后,依旧还是夫妻。
他可以什么都不提,可以将那些事当做不存在。
但是他却不能接受因为这些,而失去盛芸芊。
“不然呢?”
盛芸芊貌似轻松的笑了一声,扬眉说道:“你还想休妻不成?”
“不会……”
司翎渊也笑了笑,站起身来之后,便在盛芸芊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一触即分,就好像他面前的人,是一件对他而言重逾性命的珍宝一样。
他又将曾经说过的话对盛芸芊说了一遍。
“殿下,你记得,若是当真到了无法可解的那一日,我甘心死在殿下手里。”
“不会。”
盛芸芊想也不
想的说道:“本宫不杀你。”
如果她真的想杀了他的话,在重生醒来的那一瞬间,以她的武功,就可以立即一掌拍死他。
可她想了许多,顾虑了许多,都没有下得去手。
即便是,前世是他杀了她。
在那个时候,她尚且下不了手,更何况是如今呢?
盛芸芊心里默默的想着,哪怕是这一世,他依旧想上一世一样杀了她,她都下不了手吧?
司翎渊说道:“可这是我能为自己选的,最好的死法了。”
“最好的死法?”
盛芸芊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空茫了一瞬,随即说道:“或许有一日,咱们能远离京城……”
说到这里,盛芸芊顿了顿,脸上也带上了些笑意。
“本宫在江南之地,有一大片封地,都是父皇赐下来的、繁华富庶的好地方。等到了咱们可以不必去争的时候,便去江南养老吧,盖一座别院……若是此生有幸的话,还能有一两个孩子……”
但是话还没说完,盛芸芊就不再说了。
孩子……
她幼年习武启蒙太早,早已伤了身子。
前世嫁给司翎渊整整五年,她看遍了名医,都未曾求来一个孩子。
这一世,恐怕也不会有吧
?
司翎渊看出了盛芸芊眼里的落寞。
他什么都没问,只轻声说道:“好啊。”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盛芸芊笑了笑。
门外的摘月见盛芸芊没有动静,便又进门催了一遍。
“殿下快去吧,别耽误了吉时。”司翎渊说道。
于是盛芸芊只得点了点头,提着裙摆急急忙忙的走出去了。
上元佳节,大街上自是热闹非常的。
盛芸芊坐在十六人抬的轿辇上,面无表情。
她生的极漂亮,又是一身正红礼服,庄重肃穆,看着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周围百姓多数都是第一次瞧见皇家公主的模样,一见之下,便被惊艳了。
伴随着街道上吵吵嚷嚷,有些百姓自发的向着盛芸芊的轿辇行礼。
“长公主殿下千岁……”
“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盛芸芊略带诧异的看着那些百姓,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崇敬她。
她又没做过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在民间更没有什么声望,这些人怎么会自发的跪拜她?
想了半晌,盛芸芊将其归结为,百姓对皇室天然的崇敬。
在前世的时候,盛芸芊是对自己
这个公主的身份不屑一顾的,她总觉得公主又如何?
就连自己心爱之人的心都得不到……
可是直到如今,盛芸芊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幸运。
她是公主,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身份就已经比寻常人高了不知凡几。
而且她还有幸投生到了母妃的肚子里,得到了父皇的偏爱和宽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她已经活到如此地步了,自然是不可能事事顺遂的。
就在她想着这些事的时候,一道风声突然传到了盛芸芊耳边。
盛芸芊脸色一变,还不等她回过神来,便瞧见人群之中,有什么东西向着她疾射而来。
有人行刺!
这是盛芸芊的第一想法。
盛芸芊毫不犹豫,直接一把接住了那迎面而来的“暗器”。
力道之大,甚至是震得她的手生疼。
而也就是在此时,盛芸芊才看清楚,这迎面而来的东西,竟然是被人吃剩的半张饼!
一张饼,竟然也能有如此大的力道。
若不是她能接得住,遇上一般人的话,恐怕此时已经当场毙命了。
盛芸芊脸色大变,迅速的朝着这张饼的来处看了过去,只见远处的人群之后,站着一个衣裳脏污破烂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