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芸芊嘴唇颤抖，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说实话，她打从出生开始，就从未见过自己那位生母。
只是从宫里人隐隐约约的那些传言之中能够窥见一二。
人对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若说有多重的感情，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但这却并不代表盛芸芊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她母妃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有心人有意为之……
可随即，盛芸芊一双眼睛便眯了起来。
她死死的盯着盛明珏，说道：“三皇兄，你给我看得这些，都是真的？”
“你不会以为本王在骗你吧？”盛明珏瞬间满脸惊讶的看着盛芸芊。
说实话，盛芸芊心中的确是有这个疑虑的。
在她的眼里，皇后背地里的确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人，但是盛芸芊从小在宫里长大，对皇后也算是了解的。
皇后几乎不会苛待算计任何一个妃嫔和皇子公主，最多也不过是视而不见罢了。
她或许不是一个好皇后，但却绝对是一个足够骄傲的世家嫡女。
身为萧家氏族嫡长女自小养成的骄傲，不会容许她跟一个妾室一般见识，哪怕那个妾室是贵妃。
盛明珏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盛芸芊
的想法，只不过他觉得有些好笑。
他轻轻的笑了一声，说道：“皇妹啊，即便是你，还知道若是有人挡了你的路要除掉呢，这个道理皇后难道就不懂么？你真当咱们那位嫡母是圣人啊？”
盛芸芊从小到大，并未养在皇后膝下过，因此对皇后并不是十分了解的。
而盛明珏年幼的时候，却是由皇后抚养的。
那时候皇帝陛下对皇子和公主都颇为重视，并不喜让妃嫔抚养皇嗣，所以二公主、三公主、盛明珏、还有太子和四皇子，都在皇后膝下长大。
皇后几乎对每个皇子公主都一视同仁，说的准确一点，便是皇后从来不在意宫里的所有人，包括太子。
只要威胁不到她的地位，她甚至都懒得嫉妒。
但这样的人，但凡是在意一样东西，那便是谁都不能碰。
盛明珏看着盛芸芊说道：“你母妃当初怀的是龙凤双生子，若是皇子降生，宸贵妃便能威胁到皇后的后位了。”
盛芸芊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脸色都缓缓的，苍白了下来。
过了好半晌，盛芸芊才定了定心神，重新说道：“这件事……这件事父皇知道吗？”
“自然是不知
道的。”
盛明珏仔细地打量着盛芸芊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的说道：“当年宸贵妃过世，父皇几乎是将与之相关的人都杀了，如果父皇知道的话，皇后也就到不了今日了。”
在盛明珏看来，盛芸芊显然还是低估了那位宸贵妃在父皇心里的分量。
当今皇帝陛下并不是一个喜欢美色的人，对后宫的所有妃嫔，几乎都说不上是宠爱，或者说，从始至终，皇帝的后宫里就只有过一位宠妃，那就是宸贵妃。
看着盛芸芊抿唇不语的模样，盛明珏又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当年父皇为了宸贵妃，几乎要废立后宫了。”
“废立后宫？”盛芸芊震了一下，“什么意思？”
盛明珏慢悠悠的说道：“按照父皇的意思，应当是要为了宸贵妃，把宫里所有的妃嫔全都赶去恩德寺，从此独宠宸贵妃一人吧。”
宸贵妃过世那年。盛明珏其实也只有三岁。
他那时候因为年幼，并没有被送去撷芳殿，而是住在皇后的彰德殿里，但是他天生早慧，很多事情还是模模糊糊的有些印象的。
他能够记得那时的皇帝陛下，究竟有多疯狂。
从来理智又薄情的一个人，
为了一个女人，几乎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那样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不招人恨？
盛芸芊低垂着眼眸，面上神情阴晴不定。
过了许久，盛芸芊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说道：“此事还请皇兄能够保密。”
“嗯？”盛明珏笑了一声，将盛芸芊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说道：“你想做什么？”
盛芸芊语气有些压抑的说道：“如果能办了萧家，这件事便能够将皇后以及萧家一派，彻底踩下去。”
话音一落，盛明珏先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笑出了声来。
“哈……皇妹，真不愧是你啊，连自己母妃的血仇都要利用……”
盛芸芊脸上几乎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死者已矣。”
“哈哈哈哈……”
盛明珏再次笑起来，看着盛芸芊的神情愈发戏谑。
盛芸芊回到公主府的时候，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了。
她不是个真正无心的人，她也知道难过，也知道这是血海深仇。
她原本应当有母妃，有兄弟的。
但是她那兄弟一出生，便被人给害死了，母妃也没了性命。
如果他们还在的话，自己当初……当初在宫里也不会是孤身一人。
可是盛芸芊更知道，事已至此，若要报仇，必然要选最稳妥的手段。
若是现在将此事告诉了父皇，或许父皇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碍于皇后和萧家的面子隐忍下来，或许会不顾一切的废了皇后，以至于朝廷动荡。
但不管怎么说，终归是不够稳妥。
她要报仇，要铲除京城中那些世家大族，就必然不能如此冲动。
或许在旁人看来，她这样未免是太过无情。
可她只能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
盛芸芊缩在书房里，捂着脸，眼睛干涩的疼。
她突然觉得很难过，整个京城，一眼望去，四面楚歌。
天就这样逐渐的黑了下来，盛芸芊自己在书房，也没有点灯，周围一片漆黑。
在外人眼里，她是风光无限的长公主。
仿佛世间所有的尊贵和体面都让她占尽了，可谁又知道，在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无力的。
“殿下？”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盛芸芊抬眸一看，是司翎渊。
她吸了吸鼻子，强行稳住了心神，对司翎渊说道：“你怎么来了？”
司翎渊说道：“我听说殿下从靖王府回来之后，心情不好，便想着来看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