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里面有许多人都不是难民，只是为了这不要钱的粥而已。”正忙作一团的随风连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对司翎渊说道：“赈灾的粮草本就不够，有些难民尚且食不果腹，更何况还有这些不是难民的人掺和，若这些人继续捣乱的话，剩下的粮食只怕是过不了冬了。”
另一边的衙役说道：“司大人，这些灾民里有不少人都不想要粥，他们想要粮食和银钱，正在闹呢。”
在这样的大灾之年，又正好是在冬日，粮草储备本就不够，如今能有粮食赈灾，还是盛芸芊抄了朱炎生的府邸、另外又有司翎渊自己出了不少银子补上来的。
如今这么多人掺和，就算是原本够吃的粮食，也不够了。
司翎渊看着这些寻常百姓和真正的难民掺半的人，突然笑了。
“公子？”
旁边的难民瞧见真正管事的人来了，一个个的便也吆喝了起来。
“你们这些当官的，真拿咱们百姓的命不当命！这大冷天的，吃这些白粥能当什么事儿？我们要分粮食、我们要银子！”
“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吧……看这些贵人们，一个个的穿金戴银，咱们老百
姓连条活路都没有啊……老天爷发发善心吧……”一个中年妇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便撕心裂肺的哭嚎着，抱怨着老天爷不公。
有的人干脆想要上前去抢，但却被衙役拦的死死的。
“救救命吧！这些白粥当真是吃不饱啊！咱们老百姓都快要饿死了，求求官老爷赏几个钱吧，再不济就分点粮食，整天吃白粥，那是会死人的啊……”
即便是这些百姓哭叫的再如何悲惨，司翎渊依旧是面不改色。
他弯下腰，随意的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土，扔进了白粥锅里。
“公子？”
“大人？”
别说是那些难民了，就算是正在施粥的衙役们见到司翎渊的动作，也是吓了一跳。
司翎渊一句话都不说，接连在几口煮着白粥的大锅里，扔进去的一把沙土。
原本干净的白粥，在沙土被扔进去的一瞬间就变了颜色，看起来就像是混着泥水一般。
一个衙役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对司翎渊说道：“大人，如今是大灾之年，您怎么……怎么能如此祸害粮食呢？”
能在此时开口说话的，必然也是有良心的。
许多受了灾的百姓，已经连草根树皮都没得
吃了，有些甚至易子而食。
这里虽然都是些白粥，但却也够救人性命的了。
可这位京城来的大人，却接连糟蹋了这么多粮食……
“不是说粮食不够么？”司翎渊声音极为冷漠，“我记得在粮草里还有一些喂马的麸糠，从今天开始，这粥用白米和麸糠混在一起煮，喝多少给多少，但必须守着当场喝完！”
这句话一出，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那麸糠，可是喂牲口的东西，怎么能给人吃？
司翎渊根本就不把人当人了！
而那些灾民在听到司翎渊的话之后，也一个个的开始暴怒起来。
他们之所以这样闹，就是为了能够得到粮食和钱，而不是一碗白粥。
没想到官府的人非但没有如他们的愿，反而是连白粥都没有了！
“你们这些当官的简直不是人！竟然让咱们吃麸糠，这东西连牲口都不吃！”
“好你个小白脸，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就让咱们吃麸糠！是不是根本不把灾民的命当命？这样的官，这样的朝廷……真是老天爷不保佑啊……”
“我知道他！他是前几天来的那位长公主殿下的驸马？是京城里的贵公子！他们这些
人，眼里怎么能有咱们这些百姓？”
“是啊，人家手指头缝里随便露出一点来，就能让咱们吃好喝好一辈子了……如今大灾当前，这些当官的就这样看着咱们百姓饿死啊……”
听着这些人的话，司翎渊不急不缓的说道：“从今往后，就按我说的办，闹事者，杀！”
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让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在场的衙役们不敢违背司翎渊的意思，只能应了下来，尽全力拦着那些难民。
“是，大人。”
但越是在这种时候，灾民的反抗情绪便越是激lie。
如果说刚刚还有不少人是被旁人挑唆着闹事的话，现在看着司翎渊真的不将灾民当人看，大多数人是真的怒了，拼命的往前冲，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在场的衙役数量并不多，因此并没有人敢拔刀。
万一他们动了刀，真的将那些难民给刺激到了，他们这些人恐怕是全都要遭殃。
要说这其中唯一不慌的，也就只有司翎渊了。
他站在众多衙役之后，轻笑一声，“不是说城外有西北军在救灾么？随风，你去西北军那边叫人过来。”
闻言，随风难得犹豫了一下。
眼看着灾民爆动，他是当真怕司翎渊在这里会有什么危险。
但对上司翎渊锐利而又坚定的眼神，随风也只能应声而去。
与此同时，盛芸芊依旧在乐此不疲的折腾西北军这些人。
当然了，盛芸芊也不是真的吃饱了没事干，每天都来这里盯着。
而是只要她在，郑燮就必须要在这里陪着。
她早就已经安排了人去西北军营联系沈书筠的旧部，只要郑燮不在西北军中，那便能更好成事。
事实证明，沈书筠虽然挡了不少人的路，但以他的人品，在军营中忠心追随的人也不在少数。
如果当初沈书筠当真要争的话，也未必就真的会败下阵来。
只不过他为了边关安定与手下将士们的生死，不敢赌而已。
此时唯一比较难受的人，也就只有郑燮了。
郑燮坐在盛芸芊不远处，两人头顶上只有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还四面漏风。
别看郑燮表面上一派自然的神情，事实上，在这样的大冷天，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吹着寒风，其实是比那些正在辛苦干活的西北军更冷，手脚都已经被冰透了，耳朵和脸上也开始发红，看起来像是被冻伤了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