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司翎渊是为了赔命给她么?
盛芸芊觉得心里有些慌,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算了……算了……”盛芸芊扯了扯唇角说道:“司翎渊,若是当真有那一日的话,我不用你赔命给我,万般皆是命……我死了,你更要保住朝廷稳固,保住我盛家的百年江山不至于落到外敌之手,我便能知足了。”
“殿下!”司翎渊在听到盛芸芊的话之后,脸色登时就变了。
而盛芸芊倒是显得毫不在意,轻轻的笑了一声之后说道:“你急什么?当真以为本宫会败给你呢?”
如今乾坤未定,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是……”司翎渊这才算是平定了一下心神,说道:“我倒是希望殿下能赢。”
世家掌权的弊端,他又何尝不知道?
但他已经生在了司家,就只能为了家族的荣光一路走下去!
盛芸芊扬眉,“你不用嘲讽本宫,你信不信……本宫当真未必会输给你。”
她承认,她或许不如司翎渊聪明,但她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更知道太子并非是看起来那样不起眼。
她不聪明,不是还有别人聪明么?
盛芸芊只要做好旁人手里的一把刀,便
能劈开乾坤,逆天改命!
司翎渊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并非嘲讽,而是心之所愿。”
“行了,赶紧去那些富商那里要粮食安排赈灾,别出岔子。”
盛芸芊撇了撇嘴说道:“那些人……呵呵,要他们点粮食,就像是割肉一样,他们怎么也不想想,若是他们不曾来西北落井下石,也不会被本宫逮到,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司翎渊轻轻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却又被盛芸芊叫住。
“对了,庄王那边也尽快。”
盛芸芊思索了片刻,说道:“如今永州便下了这样大的雪,北戎今年冬日只会更冷,说不定北戎就要犯境抢粮,这件事必须尽快了结。”
北戎人多半都是以放牧牛羊为生的,有时候冬日里牛羊被冻死,北戎的寻常百姓便算是遭了大祸。
不管是在任何国家,百姓民不聊生的时候,朝廷便不稳。
只是,北戎转移国内矛盾的方式便是拉人当兵打仗,而且是不带,粮草的打,以战养战。
北戎人一旦破关,必然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即便是如今永州也已经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北戎到过不下去了的时候,也会动兵。
盛芸
芊此时说的这些,司翎渊自然也想到了。
他微微颔首,说道:“等筹集了粮草,我便立即去幽州。”
幽州与永州并不算远,快马一日便能来回。
盛芸芊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交到司翎渊手上。
“本宫未曾见过那位庄王叔,但本宫如今还活着的王叔,除了盛祁之外,也就只有庄王了,各个都不是简单之辈,这是先前父皇给本宫的东西,你拿着。”
司翎渊接过来,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是“如朕亲临”四个字,顿时吓了一跳。
“这……”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给人?
盛芸芊扯了扯唇角,说道:“你不是说本宫不信你么?本宫就信你一回,如今幽州境内还有数百血衣卫,你拿着令牌,不管做什么,他们都可助你成事,即便是庄王要对你下手,也可让血衣卫护着你离开。你回来之后,记得将东西还给本宫便是。”
这令牌是如今盛芸芊能在西北行事的最大筹码,若是没了这东西,那别的做再多也是白费。
她能将这令牌给司翎渊,就已经是赌上整个西北来信任他了。
司翎渊拿着手中还带
着盛芸芊体温的金牌,心里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过了许久,司翎渊才说道:“多谢殿下。”
“你快去吧。”盛芸芊摆了摆手。
盛芸芊看着司翎渊出了门,脸上原本轻松自在的表情顿时沉了下去。
“哈……”盛芸芊蹲在地上,抬手捂住了脸。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她前世一生都搭在司翎渊身上了,至死都没有换来司翎渊半句温言。
先前若不是借着那苏芊芊的身子回去了一趟,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死后还能被司翎渊如此挂念。
那这一世呢?
司翎渊说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从不肯看他一眼?
难道不是他看不上她么……
司翎渊出了门,刚走过回廊,正准备回屋,但一转角,却遇上了一个正抵着头走路的黑衣血衣卫。
但此时司翎渊心绪杂乱,根本就无暇多管这些,因此没有任何停留的抬脚就走。
“司大人?”
就在这时,那血衣卫却突然开口了。
司翎渊听到熟悉的声音,脚步一顿。
随即,那血衣卫便摘下了面具来,看着司翎渊,笑了笑说道:“这些时日多谢司大
人与长公主殿下为在下筹谋,沈书筠此生感激不尽……”
说着,沈书筠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司翎渊的嘴角带着一丝血迹,不由得愣了一下,“司大人,你脸上怎么了?”
“……”司翎渊深吸一口气,碰了一下嘴角上的伤,说道:“没什么。”
“沈将军还有事?”
沈书筠迟疑的说道:“先前长公主殿下与臣说了,虽说郑燮犯下了死罪,但如今到底还未酿成大祸,我是想请司大人与长公主殿下,留郑燮一命。”
郑燮是跟随他父亲的老人了,也曾出生入死浴血奋战过。
他可以对敌人很残忍,回风谷一把大火,便让北戎十万大军丧命于此。
但是对于他眼中的“自己人”,沈书筠则是十分宽容的。
他不想看着一个征战数十年的将军,因为被权势迷了眼,以至于最后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话音一落,司翎渊脸色一黑。
“司大人?”沈书筠觉得司翎渊面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但却又说不上来什么。
而司翎渊的脸色已经恨阴沉了。
他这样一个性子内敛、藏迹于心的人,一时之间也觉得沈书筠落到这样的下场,当真是一点都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