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资聪颖?”皇帝陛下就好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低笑一声,“你这话说的这样假,跟说着玩儿似的,你怎么让朕放心准你过去?”
在皇帝陛下眼里,天资聪颖这四个字,沾到盛芸芊身上,那就跟嘲讽似的。
他的女儿长了个什么脑子,他还不清楚么?
盛芸芊从前就不怎么聪明,一意孤行的偏偏要嫁给司翎渊,如今又闹得婚后不睦,两府分居的结果。
这段时日倒是长进了一些,朝堂上的大势都能瞧清楚了,可性子未免太过于冲动不留情面。
若是这样都能称得上是天资聪颖的话,那这天下就没有不聪明的人了。
司翎渊低下头,对皇帝陛下说道:“陛下明鉴,臣绝无二心,此行必是为了长公主殿下。”
皇帝陛下嗤笑了一声,说道:“在朕面前也不说实话?说说吧,你都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皇帝陛下治理朝政,奉行的其实多半都是中庸之道,平衡之术。
即便是皇帝陛下自己对世家门阀也同样不喜,可却不会像盛明珏和盛芸芊那样针锋相对。
听着司翎渊的话,皇帝陛下也知道他此行要去西北,必然不可能是毫无
缘由的。
司翎渊似乎也料到了皇帝陛下会猜到,无奈的笑了笑。
“陛下,西北永州雪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永州太守朱炎生因着年关将至,向陛下瞒报了此事。如今殿下恐怕即将要到西北,微臣唯恐殿下冲动行事,因而才想要去西北。”
司翎渊此时主要担心的,倒还真不是盛芸芊,而是永州城的那些官员。
以盛芸芊的脾气,在瞧见永州的情形之后,恐怕是恨不得将那些官员全部砍了。
所以说那些官员也的确该死,可是请从来都不是这样办的。
永州官员牵连甚广,而且两侧还有西北军和庄王虎视眈眈,一旦永州出事,盛芸芊很有可能会深陷其中。
皇帝陛下闻言,脸色大变。
“那帮混账!”
但是说完这句话之后,皇帝陛下便冷眼看着司翎渊,眼睛里多少有些不悦。
那永州太守是什么人,他自然是知道。
无非就是京城这些世家门阀的人。
但永州雪灾的消息,他都还不知道,司翎渊却已经知道了。
可见在许多事情上,这些世家门阀都已经越到他这个皇帝前头了。
司翎渊也察觉到了皇帝陛下的眼神,可
却还是缓缓的说道:“长公主殿下是带着血衣卫走的,自然是能够平安无事,但臣担心长公主殿下会因此受到牵连,还请陛下恩准臣前往西北。”
“去吧。”
皇帝陛下眯着眼睛说道:“但有些话朕先说在前头,若是这趟回来,沁元仍要与你和离的话,朕就准了。朕瞧着你与沁元实在也不是什么好姻缘,沈书筠倒是不错。”
换而言之,如果司翎渊这趟去,站在司家的立场上,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的话,他与盛芸芊的婚事也就不用继续下去了。
其实皇帝陛下从一开始就不赞同这门婚事。
在他眼里,司翎渊太聪明了,又是世家出身,不好拿捏。
他的长公主,堂堂帝女,还须守什么为人妇的规矩?
若是盛芸芊有本事的话,哪怕是养两个面首呢。
驸马就应该是懂事好拿捏的,司翎渊这样的人,显然是极不合适的。
闻言,司翎渊神情一震,一时没说出话来。
皇帝陛下声音冷冷的说道:“朕知道,你与沁元还没圆房,即便是和离了,也不碍着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
司翎渊手心里无端的泛起一层冷汗来,他恭恭敬敬的颔首。
“臣自当为陛下马首是瞻。”
皇帝陛下轻轻的嗤笑了一声,“朕也不指望你能对朕马首是瞻,好好看着沁元便是了,明白么?”
世家子弟……
皇帝陛下不是傻子,自然是清楚的。
对于司翎渊这种世家出身的人来说,家族的荣辱兴衰才是最重要的。
他也不指望司翎渊能对他真的尽忠,毕竟朝中阳奉阴违的人多了。
他这个皇帝又不是天王老子,怎么可能让所有人忠心耿耿?
只要这些人能平衡住朝中的局势便是了。
“是,臣告退。”
司翎渊从御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只感觉如今的天又寒凉了几分。
与此同时,盛芸芊也已经到了永州城,并且命人将北戎使臣送出了边境。
即便是早就已经说好了,在离开的时候,盛芸蓉也还是哭哭啼啼的不肯走。
盛芸芊好说歹说的劝了半晌,最后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将人送走。
毕竟她之所以与北戎使臣同行,也不过是找一个能够正大光明来西北的理由罢了,地方到了,北戎使臣那些人,自然也就没用了。
永州城内的惨象,比之盛芸芊这一路上的所见更甚。
路上都被大雪覆盖,看
着一片白茫茫的真干净。
可若是仔细瞧,便能发现,在那大雪之下,竟是有不少尸首。
“去太守府。”
盛芸芊看了一眼左岸,淡淡的说道。
而左岸瞧着盛芸芊此时的神情,多少有些忧虑,犹豫了一番之后开口提醒道:“殿下,如今咱们毕竟是在永州,凡事不可妄为……”
还不等左岸的话说完,盛芸芊便直接打断了他,“你是担心本宫直接将人砍了吧?”
左岸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盛芸芊想的不错,他的确是担心盛芸芊直接冲到太守府里将人给砍了。
毕竟盛芸芊在路上砍了那灾民的动作,实在是干脆利落。
谁也不敢怀疑盛芸芊究竟会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盛芸芊凉凉的笑了一声,面上带着几分讥诮,“你当本宫是什么人?不知轻重的莽夫吗?还未曾定下个罪名就将人砍了……本宫这个长公主,还没当到头呢。”
斩杀朝廷从三品命官?
即便是盛芸芊再张扬跋扈,胆大包天,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
永州太守的确是该死,而且应当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可真要杀这人的时候,必然也要找一个能让他非死不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