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醒了的？”
按理来说，司翎渊只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而已，又不是武功高手，她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司翎渊怎么就能够知道她醒了呢？
盛芸芊隔着朦朦胧胧的屏风去看司翎渊。
司翎渊声音里带着笑意的说道：“我就是知道。”
盛芸芊：“……”
行吧……
人家司三公子神通广大手眼通天，这份本事她也是一早就见识过了的，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盛芸芊也没在搭理司翎渊，而是自己端着个铜盆去外面打了水，随意的梳洗一番之后，又去了厨房端了两碟子点心过来。
虽然昨日里盛芸芊闹的实在是不好看，而且还惹怒了主母，夫人萧氏。
但在这世家大族里的奴才，都是贯于会看人下菜碟的。
司翎渊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于百官之首，这府里司翎渊想要保下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保不住的道理。
因此身为司翎渊的“宠婢”，盛芸芊在这府中的待遇，简直堪比半个主子。
等到盛芸芊收拾完了，端着点心在屋里吃的时候，凌云依然还在。
凌云从面上就显露着对盛芸芊的厌恶，却碍于司翎渊还在场，不敢表现出来。
对
此，盛芸芊也不在意。
毕竟这凌云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她前世连见都没见过，与他无关的人，她为什么要去在意呢？
在一片寂静的屋里，司翎渊和凌云都没有说话，整个屋里就只剩下盛芸芊吃点心的动静。
她吃的那碟子蝴蝶酥是酥皮的，一口咬下去，油香酥脆，掉了一桌子的渣，但却也实在好吃。
盛芸芊前世都没怎么吃过这种东西。
她能看的出来，这种点心其实不是给主子吃的。
她从小长在宫里，一般给主子娘娘吃的点心，都是力求主子娘娘们在吃的时候能够保持仪态端庄，更不能有动静，这种酥皮的点心。一般也就只做成指甲盖大小的模样，绝不会掉一桌子的渣。
这应该是这院里小厨房专门做给她的。
“吃吃吃！大人都病成这样了，你就只知道吃！”
眼看着盛芸芊就要吃光一整碟的点心，凌云实在是忍不住，直接骂了出来。
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奴婢，不将主子放在眼里也就罢了，竟是能够如此目中无人！
面对着凌云的恶言相向，盛芸芊此时反而是表现出了十足十的好脾气。
“人食五谷杂粮，乃是本性，因着大人病了
，咱们一院子的人就都要饿死不成？”
盛芸芊笑眯眯的说道：“更何况，他这病……不是他自找的吗？”
随便换个正常人，都不会来雪夜里饮酒这一出。
更何况司翎渊还将自己喝的神志不清，险些在院子里被活活冻死。
“你说什么？”
凌云满脸震惊的看着盛芸芊，“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出这种话来？！”
“我说了又怎么了？”盛芸芊轻哼一声说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你！”
“别吵了。”
就当盛芸芊已经想好要怎么跟这个凌云吵架的时候，司翎渊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话。
凌云脸色难看的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定了一下心绪，随后才对司翎渊说道：“大人，您就这样容她如此不敬？”
就在盛芸芊以为司翎渊又要说什么大道理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司翎渊轻飘飘的说了一声。
“我乐意。”
盛芸芊：“……”
凌云：“……”
司翎渊……这么任性的吗？
盛芸芊不禁觉得有些语塞，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而司翎渊则是看向凌云说道：“凌云，你先退下吧，这里有她伺候就行了。”
闻言，凌云就好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
的猫一样，当即瞪大了眼睛说道：“大人！就这个……她怎么能伺候好您？如今您还病着……您……”
司翎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但此时凌云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只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起身退了下去。
等到凌云走了之后，盛芸芊才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子，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司翎渊一看她这模样，便知道她是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
盛芸芊眯着眼睛笑了一声，说道：“我方才听你们提起了长阳郡主……说起来，长阳郡主与大人也是颇有缘分之人，如今长公主薨逝，大人守过一年孝期之后，就该迎娶长阳郡主进门了吧？”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盛芸芊面上几乎是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她本就是这样的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君若无情，我便休，放下了就是放下了。
就算她曾经对司翎渊再痴心，既然司翎渊对她无心，她将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也不会再多纠缠了。
司翎渊深深的看着她，一直到盛芸芊都觉得被司翎渊看的浑身发毛的时候，才听到司翎渊轻笑一声说道：“长阳郡主已经过世了，你不知道？”
“唐
莺死了？！”
盛芸芊满脸震惊。
她记得她在死的时候，还曾瞧见过唐莺张扬跋扈的模样，她还以为她死之后，唐莺就能够嫁给司翎渊了呢。
盛芸芊记得自己过世的时候应该是秋日里，如今才刚刚入冬，唐莺就已经死了？
“是啊，死了。”
司翎渊语气极轻，仿佛他口中说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街边的鱼虫草芥一般，而且一双眼睛里，还带着彻骨的寒凉。
盛芸芊不由得觉得心惊肉跳，随即问道：“她……怎么死的？”
唐莺那么年轻。而且身体一直都还算是不错，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死了？
此时司翎渊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该死的时候，自然也就死了。”
“什么意思？”
“咳咳……”司翎渊低着头，轻轻咳嗽了两声，只是面上依旧带着能够令人心惊肉跳的笑容，“你想见她吗？”
“……”盛芸芊好半晌没说出话来，“应该……是不想的吧？毕竟我也还没活够。”
虽说她这已经是第二次重生了，但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三次？
万一这次死后没有重生，那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司翎渊说道：“左右今日无事，带你去见见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