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芸芊缓缓呼出一口气继续观察着司翎渊的伤口,但是当她看到那抹熟悉的银光之后,瞬间眸光一紧。
但盛芸芊面上却毫无异色,只是轻哼一声,直接说道:“这是子母镖,若是强行将母镖挖出来的话,子镖依旧还会留在体内,且子镖细小而有倒钩,到时候你这手臂恐怕是要废了。”
“什么?”司翎渊不由得抬头,正眼看向盛芸芊。
他身为大理寺卿,这些年离奇的案子也办过不少,自然是知道江湖上有这种阴毒的暗器。
但是他却没想到,盛芸芊身为一国公主,竟然也能一眼将子母镖认出来。
“子母镖!你的胳膊要废了!”盛芸芊以为是司翎渊没有听清楚她的话,所以刻意提高了声音。
闻言,司翎渊微微蹙着眉头将盛芸芊打量了一番,但是却没有说话。
盛芸芊却是说道:“你看着本宫做什么?别你为你为本宫挡了一箭,本宫便会对你感激涕零!就算是没有你,这支暗器本宫照样能够躲过去,轮得到你一个书呆子替本宫挡箭!”
“我只是想着……殿下还真是博学多才。”
司翎渊已经疼得脸色苍白,额头上直冒冷汗,
但还是哑着嗓子对盛芸芊说了一句。
盛芸芊觉得在司翎渊面前干站着也没意思,便坐到了不远处的桌边,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低头抿了一口,嗤笑着说道:“过奖。”
也还真是难为司翎渊了。
他不过是一个文人罢了,恐怕是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能在那样的关头奋不顾身的为她挡下一箭,也不知道是心思深沉,还是真心实意。
司翎渊看着盛芸芊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喝着茶水,顿时深吸一口气,对盛芸芊说道:“殿下,这子母镖司某也听说过一些,太医若是来,恐怕也未必能够将这子母镖取出来。”
他知道盛芸芊不喜欢他,乃至于是有些厌恶他的。
但不管怎么说……盛芸芊总不能真的让他死在公主府吧?
一边想着,司翎渊抬头看了一眼盛芸芊面上淡漠的神情,突然觉得真的有这个可能性。
“那也只能怪你命不好!没那个本事,学什么英雄救美?!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么?你若是这时死了,反倒是本宫欠了你的!”
盛芸芊看着他,眼珠子转了转。
“哎,不过本宫若是当真能将子母镖取出来,这救命之恩
你要如何报答?”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盛芸芊自始至终都是笑着的,仿佛在她面前重伤的人不是她的夫君,而是路边的花石草芥一般。
“……”司翎渊蹙眉看着盛芸芊,扯了扯唇角,苦笑一声,“那殿下想要什么?”
“你能给本宫什么?”盛芸芊淡声反问。
司翎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殿下身份贵重,已经什么都有了,在下身无长物,实在是无以为报。”
盛芸芊没想到一向心高气傲的世家公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稍稍愣了一下。
在这一刻,她仿佛是从司翎渊那双黑湛湛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我说笑的。”
她随意说了一句之后,便转身出去,拎了一坛子酒回来。
司翎渊见状顿时有些疑惑,不禁问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盛芸芊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将自己的手浸入了酒坛之中,片刻便拿出来,走向司翎渊。
司翎渊见她伸手要靠近他手臂上的伤口,下意识的躲了一下,“殿下……”
下一刻,盛芸芊竟是直接将手指按进了他的伤口里。
“嘶……”司翎渊倒吸一口凉气,
浑身上下都颤抖起来。
而盛芸芊则是眉目清冷,即便是做着如此血腥的事情,也是眉目淡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疼吧?”盛芸芊扬了扬眉,问道。
司翎渊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点了点头。
盛芸芊脸上笑意更盛,“疼就对了!要是不疼你也记不住,只有疼了,你下回才能记得,不要逞强!”
话音一落,盛芸芊手上猛然一用力,原本陷在司翎渊伤口之中的子母镖瞬间刺破了另一边的肌肤刺了出来。
盛芸芊又是用力往里一按,随即才将自己血淋淋的手指拿了出来,往旁边丢着的司翎渊的衣袍上擦了一把,又用手指捏着刺穿出来的子母镖,将整个子母镖拔了出来。
“嘶呃……”司翎渊额头上满是冷汗,整个人几乎都要晕厥过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在旁人眼中骄纵任性的长公主,似乎还有另一面。
从她在洗尘宴上一把掐死赫兰的那一刻,这位尊贵骄横的公主殿下,在司翎渊眼里就全然不一样了。
盛芸芊没有再理会司翎渊,而是拿着子母镖到桌上的酒坛里随便的洗了洗,又将手也洗干净了,垂眸看着那子母镖
。
说起来有些可笑,前世司翎渊在大理寺办案,得罪了不少人,有一次有刺客闯进司家刺杀司翎渊。
她为了救司翎渊,为他挡下了子母镖,因为当时不知那暗镖里面竟然还有子镖,险些丧命。
没想到这一世,情况竟然是截然相反。
司翎渊看着盛芸芊认真研究子母镖的模样,深吸一口气,“殿下,我还在流血。”
她该不会是真的想要让他死吧?
闻言,盛芸芊这才将子母镖搁在桌上,转头去看司翎渊。
果然见司翎渊那原本便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没了一丝血色,而他胳膊上的伤也因为她刚刚取镖的缘故,正在不住的往外流着鲜血。
“男人流点血怎么了?你也不必吓成这样。”
盛芸芊说了一句之后,慢悠悠的从怀里取出了一张雪白绣着金线缠枝莲纹的帕子,直接捆在了司翎渊的伤口上方,见血流的慢一些了,才不急不缓的去箱笼里翻了一块白绸料子,撕开了走过来往司翎渊伤口上缠。
她不管是取镖还是包扎伤口,手上的劲儿都不小,以至于在刚刚进来时还能勉强保持着神态如常的司翎渊,现下已经是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