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落一地。
首先进入耳朵的, 是隐约的鸟鸣声。
是一片白『色』,他这是……在医院里?
姜南书猛地起来,却发现被子趴着一人。
明明旁边陪床, 纪风眠却趴在他被子睡得正香。
恐惧的情绪如流水般远去, 姜南书想起彻底晕过去之看到的人影,莫名就安心下来。
明明不知道后续如何, 他却觉得一切都解决了。
因为, 纪风眠赶过来了。
静静看了片刻,纪风眠却没醒来的预兆,睡得比昨晚的姜南书还沉。
“纪风眠,喂。”
他觉得自己的腿被压得隐隐发麻, 还是忍不住叫醒对方。
“啊?你,你怎么在我房间?不对,我怎么在你房间?”纪风眠神『迷』茫, 胡言『乱』语。
“啊, 对,这是医院,我怎么睡着了!”
他总算是清醒过来,人却还趴在被子。
姜南书:“我想厕所。”
纪风眠似乎还没彻底清醒, 口不择言,“不我帮你扶?啊,不是, 不我扶你去?”
姜南书:“……,你可以先让开,不再趴在我腿了吗?”
纪风眠这才反应过来,猛地跳了起来,连退三步, “啊,躺的舒服我给忘了。”
姜南书不可避免的,看到了清晨中生尤其精神的地方。
“……”
纪风眠浑然不觉,见人视线不对,一低头才看到问题所在。
他下识想挡,又很快反应过来。
大家都是好兄弟,升旗而,什么奇怪的。
“就,你懂的。”他不遮不掩,坦然相待。
姜南书漠然起身,不想在医院和纪风眠讨论这问题。
纪风眠或许是觉得气氛沉静得些尴尬,又补了一句,“啊,你怎么没啊,是不是什么问题?不顺便看看?”
“……”姜南书终于忍不住,“这里是医院,而且昨天我才被『迷』晕过去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清晨起来,才叫不正常。”
“……”
昨晚根本没识,早他同样在医院醒来的纪风眠愣住了,甚至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不正常。
姜南书没再同他讨论清晨小问题,直接进了洗手间。
等他出来的时候,纪风眠人不见了,不知道是去解决问题还是去干其他的了。
他没去找人,安静地在病房等着。
昨天晚发生的事情,姜南书还记得。
他记得自己在失去识之,看到了纪风眠闯进来的画面。尽管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姜南书却诡异地觉得安心。
纪风眠出现了。
些人的目的,肯定没达成。知道结果之后,自然不会觉得焦躁。
二十分钟之后,纪风眠带着早餐敲门进来。
吃过早饭,纪风眠果然主动把昨天的事情一一告知。
从范平和姜建斌一家人勾结,再到合同,再到祠堂茶壶里下的『迷』『药』,没遗漏任何细节。
说完之后,纪风眠屏住了呼吸,些担心姜南书接受不了这么残酷的事实。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血缘系的人,居然想把他给卖掉。
“我知道了。”姜南书点了点头。
纪风眠一愣,“啊?没了?你不用忍着的,想哭的我不会笑你的……”
越说越离谱,姜南书直接打断他,“你放心,我没事,哭的早在两年我就哭了,对了,李律师边怎么说?”
他不心这些人的动机,只心他的下场。
纪风眠:“就,现在姜建斌和赵晓梅被抓起来了,这事情还得查,他给你下的是『迷』『药』,违法的。”
说到这里,他又皱起眉头,“不过只能算未遂,就算判也就判几月,早知道打一顿就好了,范平边的,李叔叔说会找人查,应该能揪出不少事情来。”
他想起这事情,还是挺不爽的,甚至迁怒身体里的另一人格。纪风眠从手机里的视频看到事情过,另一人格全程没动手。
怂了,居然没暴揍姜建斌和姜子睿一顿。
“其实,在种情况下打人解决不了问题,一时之气罢了。”姜南书抬头,“你这次……处理得很好。”
他不善言辞,也很少和人沟通,“很好”一词是莫大的夸奖。
而且,即便只是几月的拘役,也算是刑事案件。拘役只是表面的结果,后续的一切才是对家人最大的惩罚。
姜建斌的铁饭碗肯定会丢,档案过犯罪记录之后,姜子睿想考公务员这条路就被堵死了。
而从政恰恰是姜子睿最大的梦想。
在姜南书看来,在还未开始的时候就被摧毁同样理想的道路,是最为残忍的一件事。
至于潘春花。这事惊动了警方,村子里肯定传遍了各类风言风语。
潘春花又恰恰是爱面子的人,每次回老家都做足了派头。在众目睽睽下被警察带走,她大概是一辈子也不敢回老家了。
赵晓梅,姜子睿的途就是她所的指望。姜子睿的途毁了,她的指望也就毁了。
这一切,在今后的岁月,都将如同钝刀割肉一般折磨着这家人。
自作自受。
这边姜南书在思考着姜建斌一家人的未来,边纪风眠的思路也在瞬间拐了好几道弯。
他不敢相信自己到了什么,姜南书居然夸他了,向来都用看白痴的神看他的姜南书居然夸他了。
一抹笑容还没完全挂嘴角,他猛地识到,姜南书夸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人格。
“你怎么了?”
纪风眠的表情奇怪到连姜南书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发问。
“你是不是觉得晚的我比较好。”
姜南书:“什么思?”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很习惯纪风眠的飞来一笔。
“就是,你从来没夸过我,却夸昨天晚的事办的很好。”
即便是知道纪风眠脑回路很奇怪,姜南书思考片刻,依旧没能理解其中的思,“不都是在夸你吗?”
“当然不……”
纪风眠一句没说完,又给咽了回去。
他可不想让姜南书知道自己脑子病,另一人格什么的,起来就不靠谱。
“是的,都是我。”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又补充说,“能不能,以后多夸夸白天的我,不搭理晚的我?”
很奇怪的求,姜南书只是点了点头,“好。”
对于划进好朋友范畴的人,姜南书的容忍度很。
当天下午,姜南书在被纪风眠求做完全套体检之后,才得以顺利出院。
『迷』『药』对他的身体并没造成什么损害,送到医院来也只是以防万一。
然而,纪风眠却坚持姜南书做一全身体检,等办好出院手续的时候,是夜幕降临。
昏黄的路灯自医院门口延伸至遥远的路口,天冷,路行人很少。
车在路边等着,两人一起回家。
外面的街道还残余着一日跨年的装饰,在冬夜中显出几分温暖的气息。
姜南书问:“对了,赵森和方晓呢?”在昨夜模糊的记忆中,他似乎也看到了这两人的身影。
不管如何,也应该对他俩当面说一句感谢。
“啊。”纪风眠愣了一下,“没呢,他自己玩去了,不用管。对了,你累不累,不睡一会儿?”
语气些奇怪,姜南书没在,“还好,我不累。”
他以为,纪风眠只是随口这么问一句。
没想到,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内,纪风眠问了起码三次,不睡一下。
姜南书觉出些不对来,“你很想我睡觉?”
“嘿,没啊。”纪风眠转脸,看向窗外,“喂,姜南书,你看,醴州冬天的风景还是挺好看的。”
一就是借口。
姜南书没揭穿他,而是顺着看了窗外,却发现了不对,“我不回白云大院?”
他从小就在醴州生活,对醴州非常熟悉,在这路口,应当向左转才是回家的路。
可是,现在车辆向着另一方向而去。
“啊……还是被发现了。”
纪风眠的声音起来非常的沮丧,似乎大受打击。
“怎么了?”
“就是,想给你一惊喜。”
姜南书再问,纪风眠却闭口不答,只说保留最后的小惊喜。
半小时后,车在醴水旁停了下来。
姜南书跟着纪风眠一路向着河堤方走了过去,心中了些预感。
在几天,纪风眠约他来跨年,便是提议在河堤放烟花。
看来,纪风眠指的惊喜就是烟花?
这想法才浮现出来,一声巨响。
姜南书顺着抬头望向天空,却……
什么都没看到。
再然后,是接连不断的巨响,伴随这巨响响起的,还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原来,刚才升天空炸开的,根本不是烟花,而出纯粹的只响声。
这是,什么思?
鞭炮的声音一直响了很久很久。
姜南书唯一的想法就是,还好醴州的河堤远离市区,是唯一可以燃放烟花爆竹的区域,不会扰民。
躲在河堤后面负责点引信的赵森和方晓也在吐槽。
“森子,你说风哥到底怎么想的,人家在河堤都是放烟花搞浪漫,他跑过来放鞭炮是怎么想的。”
赵森沉默地点燃最后一卷震天一万响,等到耳鸣声远去,才幽幽说了一句,“两男的搞什么浪漫,我看你脑子进水了吧。”
方晓觉得哪里不对,又觉得这道理,片刻之后,才说:“也是,管风哥怎么想的呢,反正他答应藏品任我挑,我早就看中双全明星签名的限量版球鞋了。”
“不就得了,风哥做事情,岂是我这等凡人揣摩得清楚的。”
一场热闹散去,唯独纪风眠得非常。
他转身,对姜南书略带『迷』茫的睛,“怎么样?”
姜南书些迟疑,“这是……在干什么?”
他真的不理解,大费周章地跑过来放鞭炮是怎么回事。
“放鞭炮除晦气啊!”纪风眠说得理所当然,“遇这种事情,当然去晦气。”
姜南书笑了,忍不住笑出声音的种。他很久没么纯粹地笑过了,尤其是在元旦节这特殊的日子。
与此同时。
又是一声巨响,天空中炸开绚烂的光芒,接连不断的烟火在墨蓝的天空中绘出瑰丽的画卷。
是对岸的河堤,人在放烟花。
纪风眠抬头看了一烟花,又看了姜南书,些发愣。
“这烟花很好看。”姜南书收敛了笑,“谢谢。”
纪风眠也抬头,盯着烟花,不满道:“这烟花不是我安排的,可恶,肯定是这人把烟花买完了才导致我只能买到鞭炮。”
他当然不是买不到烟花,而是在挽回尊严,毕竟比起这绚烂的烟花来,刚才的鞭炮明显很蠢。
姜南书:“烟花是谁放的不重,重的是和谁一起看,谢谢你……陪我看这一场烟花。”
明明该感谢的,是另一件更重的事,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与烟花。
姜南书的心中,却悄悄记下了这一切。
“嗯。”
纪风眠不爽的情绪,被一句安抚下来。
他没再说,安静地欣赏着烟花。
待到烟花结束,姜南书转头,看了站在身旁的纪风眠。
他依旧穿着身黑『色』的羽绒服,手揣在口袋里。
送一副手套的想法又浮心头,姜南书动了动睫『毛』,思索起来。
纪风眠的手指的确很长,属于可以抓着篮球灌篮的种。
天他说的倒也没错,手指长,很难找到合适的手套。
姜南书张嘴,想问纪风眠的手指多长。可转念一想,以对方的『性』格来说,如果问了,大概又抱怨没惊喜吧。
或许,应该换方法。
这不是姜南书平日里习惯的处事方式,他讲究效率,以最直接的方法解决问题。
,如果能让纪风眠惊喜的,倒是可以试试其他办法。
姜南书没朋友,此时也没能参考的回忆。
他甚至没看过这方面书籍,唯一能参考一二的,只……
天噩梦之后,他搜索键词跳出来的一些小说。
里面于“绿茶”的描述,似乎值得借鉴的地方。
姜南书不介手段,他只想获得结果,很快,便了方案。
“纪风眠,我手点冷。”
纪风眠愣了一下,“啊?”
姜南书伸出一只手,“可以帮我暖一下吗?”
“好,啊,好。”纪风眠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愣愣地看着姜南书的手,手指修长,皮肤很白。
“很冷。”姜南书语气没任何波澜,再次重复。
纪风眠把自己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搭了去。
明明只是碰一下手而,他以和朋友勾肩搭背互相拥抱也没什么感觉。
仅仅是把手放去,他就开始幻心脏狂跳的声音。
砰砰砰——
心跳得快。
纪风眠眨了眨睛,觉得自己点晕。
不是吧,他,他是不是又晕过去了?
可是,他也不舍得甩开姜南书的手,不行,还事情做。
坚持住。
纪风眠的理智线,他双手合十,用力搓了搓姜南书的手,“暖和了吗?”
“嗯。”姜南书很快就目测出了纪风眠手指的长度。
“好了。”
一句才落下,纪风眠往后一跳,在两人之间隔出楚河汉界来。
姜南书愣了一下,并不生气。他只是默默在心里注释了一条。
现在的纪风眠和几年不一样,似乎不喜欢近距离的身体接触,这一点在之后的交往中需注。
一段友情想持久,就必须注这些细节。
姜南书是做事认真的人,一旦定下了目标,就会详细规划,不会出半点差错。曾,他的人生规划只进入考古行业这一。
如今,却多加了一,和纪风眠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姜南书不会允许这规划出任何差错。
无论是谁,都不能打『乱』他的规划,包括纪风眠和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