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怎么可能会听离的话,第二天一早,她就出现在了馆娃宫。
她和西施两人照例遣散了下人,独自在厅堂里说话。
“你师妹的事,恕我无能为力。”西施对云溪表达着歉意。
“不关你的事,”云溪喝了一口茶,“那你可知,此事的来龙去脉?”
“不太知道。”
“行刺当天,你在吗?”
“我在,同为女子,没想到她有这样的武力和勇气。”西施想起当天的事还心有余悸。
“那你觉得援兵来得快不快?是不是超乎了常理?”
“的确很快,我当时还想王子地竟这样机敏。不过,即使没有援兵,当时的宫人和护卫也够了,因为大王已经拿到了剑,他也很勇猛,没那么容易被刺杀。”
“其实云棋早就暴露了,这是个圈套。”云溪冷冷地说。
“什么?”西施有些震惊。
“不管是越王派她来的,还是她自己来的,她的小计划险些妨碍了越国的大计划。越国在休养生息,在秣兵厉马,但却还没到攻吴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杀死吴王和惹怒吴国都是不明智的。要知道当初夫差正是因为自己的父王被越国人杀死了,才打败的越国。难道越国想让当今太子即位,历史重演吗?”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她早就被越国人出卖了,被范蠡和文种出卖了,因为她搅乱了他们建功立业的大计。”云溪说着冷笑了一声。
“你怎么能这样随意揣测,不要乱说话!”西施不太想听这样的话。
“西施,我不是来策反你的,你想想。”云溪顿了顿,“还记得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些话,我当时劝你不要多想,早日完成任务,以后回到越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只是现在,云棋冤死以后,我不确定了。我不确定,当我们没有用了,或者阻碍了他们的大计,他们会不会也狠心抛弃我们?”
西施面色凝重,低声道:“不会的,范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谁又真的知道呢?我是不用多说,在吴国人心里,我已经是叛徒了。但正因为如此,我的背后至少还有太子殿下。你呢?你一定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啊!”
“可我除了眼前这条路,无路可走。”西施抬起头,“您的爱人、亲人都在吴国,我的家人、爱人都在越国,只有吴国灭亡了,我才能回去。”
“好吧,你自己想,我们确实不同。”云溪话锋一转,“你这次的任务是劝大王伐齐吧。”
“你也知道?越国还传消息给你吗?”
“听说的,我毕竟也是个越国人,有一些来源。”
“其实是大王有这个打算,我不过顺水推舟,又传信给越国罢了。现在就是一定要让大王举全国之力北上伐齐。”
“吴国连年灾害,吴王又骄奢淫逸,百姓已经怨声载道了,这一趟恐怕是要彻底掏空吴国。也好,你能早日得偿所愿,早点回家了。”云溪叹了一口气。
“回家?”西施苦笑了一声,“姐姐,吴国人一定不喜欢我吧,等真的国破了,他们会放过我吗,会冲进这馆娃宫把我撕碎吗?”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离会保护你的。”
“离?”
“对,虽然他有些阴险,但他答应了范大夫,应该会遵守承诺的。你这馆娃宫里有很多他的人,不会有事的。”云溪安慰着西施,其实她知道,到最后乱做一团,人人自保的时候,真的会有人保护她吗?
“姐姐,谢谢你。”西施虽然自己心里也不太相信,但是善良的云溪给了她希望,“越国交给我的事我不得不做,但我们还是姐妹。”
“嗯。”云溪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东宫,姬友正焦躁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云溪问冷夜情况,这才得知,今天一早上朝,吴王已经提出要伐齐。
而且想在宋国、鲁国之间挖一条运河阑沟,北面连接沂水,西面连接济水,想与鲁国、晋国在黄池附近会战。
他恐怕大臣们又来进谏,就下了令,谁敢进谏,一律处死。
“别进谏了,殿下,没有用的。”云溪走上前说道。
姬友看了是她走过来,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你回来啦。”
“我这边没有进展的可能了。”云溪轻声说道。
“没关系,”姬友温和地笑笑,“从父王的口气里我就听出来了,这件事情他铁了心得要做。”
“那您就别去碰钉子了。”
“可是,我不能。我是吴国的太子,也是大王的臣子。如今庄稼连年欠收,民众又多有怨恨,此时发兵,只会伤及国本。现在我不站出来劝谏,谁还能站出来呢?”姬友脸上的表情愈发地坚定。
“上次刺客的事情,大王虽然对东宫处罚不大,但不是没有怀疑,只是因为季祖出手,这事才这么快尘埃落定。但那之后,您的很多事务都分给王子地了。如今再得罪大王,恐怕太子之位都不保。”云溪说出自己的担心。
“不保就不保。”
“啊?”
姬友拉起云溪的手,“这个太子不做就不做了吧,如果父王废了我,我就讨块封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殿下……”
“你不想吗?”
“想是想啊,可是,是我自己疑虑,那么多的小人,会放过您吗?如果太子之位不保,性命可保吗?”云溪担心地望着他。
姬友哈哈一笑,摸了摸她的头,“想杀你夫君,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别担心了,我会想出办法,保全自己。”
云溪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一天清晨,姬友很早进宫,一头扎进了后花园。
直到弄全身都湿漉漉的,他才怀揣弹丸,手持弹弓去进谏夫差。
夫差看到他,很是奇怪,“你怎么衣服、鞋子都湿了,身上还弄成这个样子?”。
姬友行礼说道:“父王,刚才我在后花园游玩,听到了蝉的鸣叫声,就走近去观看。那蝉挺好,爬上了高高的树梢,喝着清凉的露水,随着风儿舞动,发出长长的鸣声,觉得自己很安全,却不知危险已经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