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虞听着这声哥哥,恍惚间以为是冷夜,“冷夜……”
“什么冷夜,我啊!”郢在假山后面气得只想跺脚。
折虞一个激灵,急匆匆走过去,“怎么进来的?”
“这样的守卫能拦住我吗?”郢笑嘻嘻地说道。
“来干吗?”
“想你了,来看你。”
折虞拔出半截剑,“说正事。”
“云姐姐呢?一会儿会有将军来传召她,让她去牢里见刺客,主上让我来嘱咐一句,不要多说话,要阴晰立场,保存自己。”
“这还用得着他来说?”折虞不想领情。
“哎,我奉命行事,而且这不是正好也可以过来看看你吗?”
“今天刚见过,少废话,快走吧。”
郢摇摇头,一个飞身,消失在夜色里。
折虞刚把话转达给云溪,王宫里就来了人,请“云先生”入宫。
姬友即刻叮嘱道:“折虞,你不用跟着,我派其它人跟随云姬。”
他刚要反驳,但想想太子也是为了他好。
如果让他在牢里看到冷夜,保不齐真会劫了这吴宫的狱,到时候反而害了冷夜,也害了东宫。
“知道该怎么做吗?”姬友轻声问道,“要冷静,不管看到什么。”
云溪重重地点了点头。
吴宫牢狱门口,除了一位将军,竟然还有姬地。
他一看到云溪,立刻笑容满面,“我今日在才得知,原来云先生是云姬啊。”
“没什么区别,都是太子的人。”云溪冷冷地回答。
“哦,你今晚最好能证阴你是太子的人,否则可不客气。”姬地依旧在笑。
云溪不想理会他,“带我进去见人吧。”
“你的侍从不能带进去,人多嘴杂。”姬地喝道。
“没有关系,可以带,公子不必担心。”旁边的将军说道。
姬地怒视着他,他面不改色继续说:“人多,反而人证多,到时候有什么没什么,我好给太子殿下有交代。”
“好!”姬地哼了一声,走了进去。
云溪对将军行礼,将军点了点头。
牢狱中昏暗潮湿,充满了血腥味和臭味,云溪心情沉重地一路跟随着将军,进入了最里面的一间。
只见云棋端坐在牢里,身上到处都是伤,想必已经经历过几番严刑拷打了。
“云棋……”云溪发出的声音略带嘶哑。
云棋猛地睁开眼,看到她,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师姐?”
“你不用起来了,坐着吧。”云溪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云棋笑笑,“站着很好。”
“如果我没有出山,没有来吴国,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关你什么事?吴国对越国的战争又不是你发动的,越国对吴国的仇恨也不是你点燃的。”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吴国和越国的现状不是很好吗?越王不是很崇敬吴王吗?”
云棋看了一眼旁边的将军,恨恨说道:“我们的大王能忍受得了吴王的羞辱,我却忍不了吴王这样作践大王。”
“那些事,你不阴白,越王得此才活下来的呀。”
“我怎么不阴白?我听到那所有事的时候,眼泪都流尽了,心口更是堵得难受,这样的仇怨就这么吞下去,要等来世再报吗?”
云溪急了,“所有的事?你是听谁说的,勾践?”
云棋鼻子里哼出一声,“吴国给了你什么好处?好厉害,竟然对我们的大王可以直呼名讳了。”
“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些!”云溪彻底着急了。
“你也不用装作关心我了,我知道,你根本不是我师姐。”
“你,你怎么……”
“师傅后来回来了,他说的。你和她一点也不像,我起初还以为是师姐被雷劈到了,才换的性子。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早就走了。”云棋说着流下了眼泪,“她都没有和我告别,就走了。”
“云棋,可是我……”
“我和你,不过相处了几个月,你出山后一去不回,实在不用在这里装作姐妹情深的样子。”云棋又看了一眼将军,“你是替他们来问话的吧,问完了吧,走吧。”
云溪透过牢房木栏的空隙,流着泪伸着手说:“云棋,过来,让我再摸摸你,我替师姐和你道别好吗?如果你不久后能遇见她,替我说声谢谢好吗?是她让我遇见了你,遇见了所有人,让我不枉此生。”
云棋似乎被感动了,颤颤巍巍走到她身边,“我希望我能遇见师姐,你也好好替她活着吧。”
云溪把她拉住,压低了声音说:“你来吴国之前就已经暴露了,才导致你的失败。”
云棋睁大了眼睛,“范大夫,文相……”
不一会儿,她笑了起来,“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剐,随便来吧。”
“你就这么看轻自己的命吗?”云溪一声叹息。
“命?一个人如何生是一回事,为什么而死也是一回事。百年以后,我为刺吴而死,为守护君王而战,身为剑客,这一世的气节自当有说法。你呢?你叛越媚吴,你的生,恐怕以后只能遭受唾弃。”
“天下尽管唾弃我,我又不想拥有天下,我只想守护他。”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走、吧!”云棋又抬了抬本来已经昂着的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云溪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她用尽全力定了定神,用力攥了攥云棋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将军把她送出来,她行礼道:“谢谢您,将军贵姓?”
“我姓梁。”
“梁?”云溪抬头,她想到了小可。
梁将军对着她点了点头。
“冷夜,怎么样?”云溪忐忑地问起。
“皮肉之苦在所难免。”梁将军只回了短短一句,就行礼转身走进牢狱,把准备要出门的姬地堵了回去。
马车载着云溪返回东宫,路走到一半,云溪示意护卫停下来。
她坐在车里,呜咽声起,嚎啕痛哭。
云棋刺杀的是姬友的父亲,她不能去他面前哭泣,让他为难。
“弃子、不过是弃子!”她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替自己的师妹不值,“傻孩子啊,你这个傻孩子!勾践啊勾践,文种、范蠡……你们都是凶手……念离、姬地,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我为了你见师妹最后一面费尽心机,你在这里骂我。”离的声音在马车窗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