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我进厅堂听到太子和公子的对话,你今天恐怕很难收场,下次别再这么冲动。”冷夜抱怨道。
“谁让他今天突然就到我面前了,以后太子殿下会为了他倒霉的。”云溪无奈地插回了剑。
“那也是以后,未来是不是你预测的样子还不知道,今天确实有点冲动了。”折虞劝道。
云溪瞪了瞪眼睛,看了看冷夜,对折虞说:“你和他成一起的了。”
“谁有道理我听谁的。”
“好有道理。”云溪笑了笑。
姬地得到太子的许可后第一时间去求见了夫差。
“寡人好久没见过你了,不过最近没有出征计划。”夫差坐在榻上说道。
“父王,儿臣不是来请战的。儿臣刚从东宫而来,才得知父王想修建馆娃宫一事。”
“东宫?”夫差坐直了问道:“太子怎么说?”
“太子殿下最近事务繁忙,分身乏术,所以儿臣主动请缨,承担了建宫一事。”
“哦?甚好,甚好。”夫差面露喜色。
“儿臣可能以后要常来叨扰父王,向您征询建宫的各项事宜。”
“好,你快去办吧。”夫差说完,看姬地还不肯走,又继续说道:“这件差事你好好办,下次寡人考虑带你出征。”
姬地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起来,正准备谢恩。
夫差又接着说:“你从小性格冒进,却只听太子的话,所以寡人一直想出征时把你安排在他身边。但是太子近几年没有随我出去过一次,你也就被耽搁了。”
“儿臣知道自己的不足,所以这几年一直在磨炼性子,希望能让父王看到。”
“嗯,你也长大了。但是下次出征,寡人还是希望太子能和你一起来。”
“父王真的是很看重太子殿下。”姬地的笑容渐渐僵了。
“别看他平时‘以德服人’不离嘴边,身上却流着先祖们勇猛的血性。战场上的姬友你没见过,寡人有他,如虎添翼。”
姬地向夫差行了礼,低头告退了。
刚出宫不久,一身便衣的离就跳上了他的马车。
“不是得到差事了吗,怎么还拉着个脸?”离抱着双臂,不痛不痒地说道。
“有什么用,父王还是没有看重我。”姬地有点丧气地说道。
“刚得到差事,还没办好,就想让大王看重你,还真是沉不住气。”
“我真是沉不住气吗?”姬地想起了父王对他的评价。
“你看看那些上位之人,哪个不是历经磨难,在等待中积攒力量,寻找时机。咱们伍相刚来吴国的时候,在野外种了多长时间的地才遇上先王。你种过地吗?王子身份,锦衣玉食,起点已经比太多人高了。”
“你说的对,离,谢谢了。”
离笑笑,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说道:“征徭役的名单,拿着。”
“征哪里的徭役是你来决定的吗?”姬地不满地看着离。
“难道你觉得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做成你心里想的事业?不需要名门士族的支持,不需要宗族的认可,还是不需要朝堂上的美言?”
“可是太子殿下过问起来,我该如何交代?”
“最近殿下有别的事情要忙,你大可放心,我会帮你。”
“我从小认识你,是因为你是兄长的好朋友,为什么帮我呢?”姬地怀疑地看着离。
离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说道:“您还是殿下的亲弟弟呢。”
说完转身下了马车。
一封密信送入东宫,下午姬友便带冷夜出宫到东市检查各国往来的贸易事项。
云溪也来到伍相府前,向守卫递交了名帖。
“你竟能来见我,真是难得。”伍子胥对着走进厅堂的云溪大声说道。
“有幸来拜访您。”她行礼道。
“所谓何事?”
云溪看了看左右,伍子胥示意他们都退下。
“伍封来姑苏了,想见您一面。”
伍子胥听到沉默了片刻,说道:“不见。”
“为何?”
“不仅不见,让他快走。如今还有什么伍封,他是王孙封,与我何干。”
云溪张嘴正想说什么,伍子胥哈哈笑了几声,打断了她说道:“老夫想保命多的是方法,我只要闭上嘴,装疯卖傻,还不能解甲归田吗?可是先王不仅对我有知遇之恩,还助我复仇,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国家走向覆亡,我做不到。”
“没有余地了吗?”
“不必多言,去做你们该做的事,让王孙封速速离开。”
云溪看看一脸坚毅的伍子胥,只好先行礼告退。
东市,太子在检查齐国的货物,看有无违禁物品。一位满脸胡须的商贾在一旁陪着笑脸,说道:“大人放心,小人是本分商人。”
太子转到货物的后面低声说:“你不出声,我都认不出你了。”
伍封笑道:“那才好。”
“云溪已经去伍相府上了,很快会有消息。”
“父亲不会跟我走的。”
“那……”
“我是来见他最后一面。”
姬友无奈地叹了口气。
天气越来越冷了,今晚的溪园格外安静。
姬友和云溪坐在池塘边看着月影,相顾无言。
“我们真的挽回不了什么?”云溪发出疑问。
“伍相誓死殉节,这是他给自己的归宿,我们只能尊重他的意愿。”姬友低声说道。
“是大王先放弃了他啊,他尽力了,也没有不仁不义。难道自己的生命不重要吗?”
“一个有气节的人,心里有很多东西都比生命更重要。”
“我懂得。可这不是让他做叛徒,也没让他出卖谁。他没有错,而且他的死对吴国灭不灭亡,没有任何影响。何必呢?”
“那是你这样想。”姬友没有看云溪,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阴月。
云溪看着姬友的侧脸,想到在不久的以后,如果他心中的义和生命冲突时,他也是会奋不顾身地舍生取义吗?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姬友回过头,揉了揉云溪皱起的眉,拉住她说:“我也是,心里很多东西比生命更重要,包括你。”
云溪握紧他的手,笑了笑说:“不是‘我’比你的生命更重要,是‘我们’更重要。我们一起,不管是同生、共死、富贵、贫乏,‘我们一起’最重要。阴白吗?”
“阴白。”。
月下的两人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