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知道这个男人说话可疑,但是没有实质性证据,他只要一口咬定没有卖人,石小蕊这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这男孩子感觉到了石小蕊的犹豫不决,警惕的看了他们几眼,觉得气氛不太对,顿时扭头就要跑。
石小蕊一把抓住了他:“你要去哪?”
男孩一下子也挣不开石小蕊的手,顿时急了:“你是不是要跟他一伙了,你松开我!”
石小蕊肯定不能松手,这个孩子年纪还小,要是这样跑掉,被人贩子拐走的话,那下场肯定也不比被卖到戏班子里好到哪去。
石小蕊抓住他不肯松手,这个情况下也顾不上细想了,张嘴就问那个男人:“你准备把这孩子卖多少钱?”
那男人还不肯在嘴上落人口实,说道:“我可没有要卖,我是签了几年的长约,人家先付工钱给我的。”
石小蕊也不跟他在字面上面抠字眼:“你直说是多少钱吧。”
男人一听,这是想出钱买这个孩子了?他眼睛一转,就要狮子大开口报个高价。
曲江在旁边接口道:“你最好说实话,要是你报的数太高,我们出不起也就罢了,就跟着你一块去那个福寿班
,等你把孩子给了福寿班,我们再从福寿班买回来。你是自己收了这笔钱,还是宁愿让福寿班赚这个差价,最好仔细想想。”
说着,曲江把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成,把这男人没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男人疼的“咝——”了一声,恨恨的瞪了曲江一眼,不情愿的说:“六两银子——”
曲江二话不说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男人连忙改口:“四两!四两!不能再少了!”
石小蕊说:“行了,这银子我出了。”
男人早就猜到她要说这句话,当即脸上一喜:“可以可以!然后挣了挣被曲江别到背后的胳膊:“你快放开我!”
曲江一松手,他就站起来,甩甩被拧的生疼的胳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朝着石小蕊一伸手:“银子给我!”
石小蕊却说:“给银子可以,你得给我立个字据,就写、就写……你之前准备写什么呢?”
石小蕊当然不是真的打算买下这个孩子,她主要是为了防备这个男人在收了她的钱之后,翻脸不认账,照旧把这个孩子卖掉,要是立了字据,他再敢这么干,石小蕊就敢揪他就见官。
那男人原本想
着石小蕊心善,感觉也好骗,他这边收了钱,说不定还能把小孩再卖一遍,谁知道这个打算被石小蕊戳破,顿时脸色有点不好了。
虽然他原本也只是打算卖个四两银子——一个小男孩现在能卖四两都是因为他长得还不错——但是原本以为能意外多得一笔钱,现在没了指望,他的脸色就拉了下来,但是碍于曲江还在旁边抱着胳膊站着,到底没敢恶声恶气,只能黑着脸说:“你拿纸笔来,我给你写个字据。”
曲江在一边好意“提醒”:“就写你原本打算写的那种,别动小聪明,一样的价钱卖哪里不是卖呢?”一边说,一边把拳头捏的咯吱咯吱的响。
男人的脸色更臭了。
虽然压根就不想让这样的人进自己的医馆,不过总得有个写字的地方,石小蕊还是把男人和小男孩带进了自己的医馆。
小男孩倒是机灵,这会也不想着跑了,走在石小蕊远离那个男人的一侧,亦步亦趋的跟着进了医馆。
石小蕊进了柜台后面,找出一套纸笔给那个男人:“你会写字吧?”
“会。”男人没好气的说。
石小蕊才懒得理他,只催促着他赶快动笔。
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石小蕊说:“我姓石,叫石小蕊,石头的石,大小的小,花蕊的蕊。”
男人应该是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写,基本没有思考,直接就下了笔,运笔如飞,洋洋洒洒的写了半张纸。
石小蕊接过来一看,写的也挺简单,就是字挺丑的,别说风骨、框架都快甩没了,只能勉强辨认出来。
就是金栓——估计就是这个男人的名字了,今天把他的儿子金苗交给石小芯——这个人不知道蕊字怎么写,干脆就写成了芯,让金苗以后给石小蕊干五十年的长工,工钱总共四两银子,已经在今天一次缴清,现在银货两讫,特意写下这张契约为证,下面还有落款和时间。
男人一伸手:“写完了,快给钱!”
石小蕊之前从来没见过类似格式的东西,有点不太确定能不能这样写,到底有没有法律效益,就马上递给了曲江。
曲江大致扫了一遍,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没问题的。”
他把契约又递回给了石小蕊。
石小蕊也无心再跟金栓纠缠,叫夏萤去拿四两银子给他。
金栓拿到了银子,也不多做纠缠,一句废
话也没说,干脆的走了。
石小蕊还在对着这张契约看:“五十年,这么长时间的契约有效吗?”
曲江说:“现在不是不准人口买卖了吗?尤其是不准买良为贱,这些人就想出了法子,不说卖人,只说签了长契约,签个五十年六十年的,跟一辈子有什么区别?”
古代的人均寿命可没有那么长,有的人说不定都撑不到这个契约时间结束了。
曲江说:“这是一种法子,还有一种,就是把人说成是养子或者养女,自家的孩子干点活又能怎么样呢,其实也就是做仆人看待了,不过是面子上叫着好听。再不然还有些人,尤其是手艺人,说是招学徒,招来了人十年八年也未必教一点东西,还更狠些,都是当不要钱的仆人用的。”
曲江讲这些的时候,辛萌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显然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
石小蕊却有点难以接受。不过想想也是,现代的法律体系已经够完备了,仍然有不少人能钻法律漏洞,谋取违法收益,何况是现在这种法律不够健全的时候呢。
那个小男孩一直很乖巧的站在角落,看着几个人说话也安安静静的,没有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