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无声的一段眼神厮杀后,石青还是妥协了。现在的晚上已经开始变冷了,要是不盖被子只靠身上的衣服,一夜过去就得感冒。
石青跟吴良捏着鼻子把又薄又脏又臭的被子来回翻腾,总算找到了稍微不那么臭的一边,刚一盖在身上,那股怪味毫不留情的笼罩住了他们。幸好晚饭吃的面已经消化完了,不然准得被熏得吐出来。
躺下不到半刻钟,石青和吴良就觉得自己的嗅觉已经完全失灵了。
好在嗅觉失灵了、闻不到那种销魂的臭味了之后,他们反而总算感觉到了困意,很快睡着了。
吴良本来还想趁着睡前悄悄问问石青那两个人的来历,结果他比石青睡着的都快,毕竟他是实打实走了快一天,石青好歹还有驴子代步呢。
一觉睡到大天亮,吴良被石青喊醒的时候,那两个私盐贩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只剩他还躺在床上。
石青说:“你昨天走了一天的路,我本来说让你再睡一会,我们吃完了早饭准备出发的时候再喊你的,不过两位大哥说今天的时间紧的很,也忙得很,不吃早饭怕你今天撑不住,所以还是把你喊
起来了。”
短胡子说:“你们快点收拾,我们俩先下去喊老板上饭了,你们下来迟了就没得吃了。”
说完,两个私盐贩子就直接推门出去了。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一声,然后又是伴着“咯吱咯吱”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吴良抱着臭烘烘的被子迷瞪了一会,突然想起来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啊!
他一把抓住正在穿裤子的石青,低声问:“石青,这两个人什么来路啊,我感觉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石青有点心虚,不过想到当时的情况他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最开始还是吴良不看情况瞎搭话把他暴露了的,顿时心里理直气壮了点,他也学着吴良低声说:“这两个人是贩私盐的。”
吴良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他又不是真傻,想到之前石青信誓旦旦要带他赚大钱,他就立刻猜到了石青的想法!
吴良低声喊道:“你疯了!贩私盐可是重罪!穷疯了也不能赚这个钱啊!”
石青也急了:“我这不是没得选嘛!”
他灵机一动,故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稍微改动了一点:“你没觉得这两个人眼熟?咱们昨晚吃面的时候
,他们俩就跟咱们隔了一个桌子,我打小耳朵灵你又不是不知道,隐隐约约听到了点东西,他们俩就起了疑心,从咱们走了之后就一直跟在后面,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当时差点就被灭口了,我要是不答应入伙跟着他们干,咱们现在就在野地里喂狼了!”
吴良发不出火了,因为石青说的确实有道理,要是昨晚让他来选,他也只能选个能活得更长点的那个选项。
吴良的声音小了下来:“不是,我不是太害怕了吗?”
从小到大都是良民,整个村里犯法的都少见,吴良想想之后要去违法犯罪,心里就颤得慌。
石青当然也害怕,不过他一向盲目乐观,觉得不被逮住不就行了?贩私盐的那么多,也没见全给吊死啊?
他也不打算在这行干长久,挣到足够的本钱就收手改行,以后谁知道自己干过这个?
石青劝吴良道:“没事,咱们又不要干一辈子,你也知道干这行多挣钱,咱们干一阵子,挣个本钱就收手。这两个人也是怕咱们告密,咱们入了伙、也挣了钱,就跟他们是同行了,互相捏着把柄,想来就不至于非要一直盯着咱们
不放吧?”
吴良想想石青说的也有道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听了石青的劝,老老实实地下楼跟那两个私盐贩子一块吃早饭去了。
两个私盐贩子见他们这么久才下来,心里知道这两个在上面争论呢,这时候看见吴良下来,脸上还有些别扭,但并没有愤恨不甘,就知道石青把他说通了。
不用杀人灭口,两个私盐贩子心里也高兴,谁也不想无缘无故多背上两条人命,于是和颜悦色的招呼他们两个吃饭。
早饭就跟这个客栈一样简陋,四大碗小米粥加上一大盘子的高粱窝头,配着一碟子咸菜。
高粱窝头干巴巴的,在表皮上裂了好几道口子,感觉已经风干了好几天;小米粥稀的清澈见底,碗底盖着薄薄的一层小米粒;只有咸菜看着普普通通、没什么异常。
长胡子说:“早上粥刚煮好,烫的很,你们吃慢点。”
石青拿起来一个高粱窝头,试探着咬了一口,差点没把他的牙崩掉。
窝头拿出来一看,连个牙印都没印上去!
短胡子笑道:“你要是咬不动,就学我们,把窝头泡在粥里吃。”
他说完,拿起一个窝头,
用力掰碎成几块,泡在了粥里,再夹上几筷子咸菜,在粥里搅和搅和,就夹起最小的一块,放在嘴边吹了吹,从泡软了的边上咬了一口。
事情和吴良学着他们,把窝头掰碎泡进粥里,勉强吃了,幸好这窝头卖相虽然差,至少还没有变质。
四个人把一盘子的窝头分着吃光了,中间还添了一次粥,捧着微微突出的肚皮摊在了座位上。
短胡子对吴良说:“小兄弟,你朋友跟你说了我们是干什么的没?”
吴良顿时惊惶的四处张望,生怕别人注意到他们这桌。
短胡子笑道:“别紧张,咱们起的早,店里这会还没人,老板在后厨烧水呢,一时半会也过不来。”
吴良拘谨的点点头,低声说:“我知道了。”
短胡子说:“不用那么紧张。你既然知道我们兄弟是干什么的,就知道我们不缺钱,跟着我们兄弟俩好好干,少不了你们的那一份!”
石青在旁边听的热血沸腾,要不是学习不好,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句,简直想当场就给这两个人表表忠心。
吴良学习也不怎么样,他憋了半天,总算想起一句话来:“苟富贵……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