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疾步走到许馨面前,没在自己身上摸到手帕,情急之下,抻起袖子就要往许馨脸上擦。
许馨稍微往旁边躲了躲,避开于清旃的袖子,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我一会洗洗就好了,晚上饭还有没有?”
于清旃连着答:“有的有的,有你最爱喝的鱼汤,我让厨房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呢,我现在就去喊他们端过来。”
青竹跟在许馨身后,许馨往厅里走了几步,才让他也跟着进来了。
青竹的模样比许馨还惨些,脸上汗混着灰尘在脸上留下来一道道的灰迹,连袖子上都有一块被扯破的地方,蔫头耷脑的,见了石小蕊只作了个揖。
看见主仆两人这个模样,石小蕊就是再着急当下也问不出口了。
于清旃一边叫厨房上菜,一边先去打了两盆水,让许馨和青竹先把手上、脸上的灰洗洗,结果就洗出来两大盆灰水。
两人一言不发,洗完了头脸,就端着饭碗猛吃,青竹一边吃一边还时不时停一会,那看疲惫的样子,石小蕊心里的疑惑更深,这两人今天去干嘛了?
等两人吃完了基本可以说是宵夜的晚饭,许馨也是先打发了青竹去休息,他
坐在椅子上,满脸空白的缓了一会神,才问石小蕊:“这时候怎么回来了?你爹那边银子也没送多久,肯定够花的。”
许馨也以为是石小蕊回来探亲的。
石小蕊道:“我不是专程回来看我爹的。”
石小蕊停了停,还是直接问了:“许馨,你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消息?什么消息?”许馨没反应过来。
石小蕊说:“县里和京城里粮价、菜价都突然涨了不少,你不知道吗?”
许馨惊到:“这么快!”
看他的样子,石小蕊就明白许馨一定是知道什么了。
不由得催促他:“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收到一个消息,提醒我要提前存点粮食,听上去还不是十天半月就能解决的事!”
石小蕊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有没有具体的消息?”
许馨原本没骨头似的头朝后仰摊在椅子上,他把手盖在眼睛上,沉默了好一会。
石小蕊也不催他。
于清旃看看石小蕊、又看看许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厅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半晌许馨叹了口气:“想想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了,我还是告诉你吧。
”
许馨坐直了身体,说:“南边乱起来了。”
石小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之前京城里流传的小道消息,说是皇帝假借着要跟南边的邻国打仗,想提高税率的事。难道真的打起来了?
许馨喘了口气,接着说:“今年夏天先是渭河下流的支流上有一块堤坝冲垮了,当地的官员隐瞒不报,结果当地波及的两个县不仅庄稼大部分淹死了,水退了之后还爆发了小规模的瘟疫,也被一并瞒下来了。”
于清旃气愤道:“怎么能这样!”
许馨说:“谁知道哪些人脑子里想得什么。不过朝廷年年都专门拨款加固堤坝,八成他们是在修堤坝的钱上大捞了一笔,怕被上头追查,才胆大包天隐瞒不报。”
石小蕊注意到了时间的问题:“既然是夏天的祸事,这都秋天了,怎么才闹大了?”
许馨说:“那两个县的县令瞒报了灾情,只当做没有这场祸事,到了秋天,朝廷自然要下面按时缴粮,但是夏天秧苗才淹死,错过了农时也没法补种了,种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粮食,原本就是全留下自己过冬都不够,现在还要交税,岂不是要把人逼上绝路?”
石
小蕊简直难以置信:“那两个县令就这么狠心?!”
许馨失笑:“修堤坝的钱都敢贪,别说没脑子,简直连心肝都没有,这样的人还能指望他们什么?”
“可是只有两个县有这种情况的话,只要朝廷上知道了实际情况,不是很好解决吗?怎么会闹到这么大,连京城也受影响了?”
许馨说:“我还没说完呢。要是只有这两个县的事,倒还好说,可惜还有人趁火打劫呢。”
于清旃说:“趁火打劫?难道是有人囤积粮食高价出售吗?”
许馨苦笑:“那都是小打小闹,朝廷反应过来,从附近几地调一批粮食来,当时就能让这些人破产。”
石小蕊追问:“那是因为什么?”
许馨沉重是说:“陈王反了。”
“陈王?”
石小蕊和于清旃都很茫然。
许馨给她们解释:“陈王的封地跟那两个县只隔了一座山,所以朝中别人不知道,陈王是最了解那两个县情况的,如今那两个县闹成这样,陈王看看有机可趁,立刻举了反旗,攻破了这两个县城之后在县城里发粮赠药收买人心,这两个县的民众就基本投了陈王,因为当兵能吃饱,还
有不少就直接加入了叛军的。”
许馨解释了一通,石小蕊和于清旃还是有点不太懂。
石小蕊和于清旃对视一眼,还是石小蕊先开口:“陈王是谁啊,为什么他要造反?”
许馨说:“陈王是当今皇帝的哥哥,不过先帝在时一直不受重视,成年了在南方给了块封地,就远远打发走了,除了当今皇帝登基的时候,再也没回过京城,难怪你们不知道。就是朝里,听说陈王反了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陈王可算是先皇几位皇子里最老实的一个了。”
“那无缘无故他造什么反?”石小蕊在心里嘀咕,尤其成功的可能性还非常小了。
历史上造反成功的著名例子燕王朱棣,可是跟着他爹南征北战,不仅在军中素有威望,自己手底下还有身经百战的强军。还是趁着建文帝刚刚继位,位子还没坐稳的时候下手,才最终成功的。
这位陈王有什么?
按天时说,当今皇帝继位这么多年,早把皇位坐的稳当了。
按地利来说,京城虽然在平原地区,但城墙可是年年加固,又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谁也不敢朝这笔钱狠狠刮油、试试老虎屁股被摸了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