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仰起脸那刻, 雪郁确认了眼人是程驰。
程驰也顺势看清了样子。
男人僵了僵,神『色』刹那间变换了好几次,从开始呆板到后面不可置信,冷风吹过, 把声调吹得嘶哑低沉:“……雪郁。”
雪郁被叫得瑟缩了一下。
注到了程驰眼神变化, 和当年在村子里紧盯着时炽热直白一样, 但又多了点其东西,说不清是什么, 但应该是不好东西。
看到了程驰, 粗糙又宽大,这些年不知道在做什么,竟比之看起来更加孔武有力,以能单举起一,现在大概能举起三。
衣着也比以光鲜, 没有了小寡夫之看不上寒酸和土。
最重要是男人此时臂肌肉鼓动, 像是强忍着没对雪郁做什么。
不会吧,刚见面就想吗?
雪郁忍不住低下小脸。
程驰目光太具有侵略『性』,仿佛要剥开衣服, 完全不见当年听话迟钝实样,这想法一出, 雪郁就听见程驰受了委屈似低浑声音从头顶飘下来:“你不信守承诺。”
雪郁懵然抬头,男人已经收起了奇怪情绪, 垂着眼,看表情像是在看一抛夫弃子负汉, 扯扯唇角:“你那什么表情,我怎么你了?”
程驰闻言嘴角又耷拉下去。
雪郁呆了,飘雪冷天下, 还出了点细汗:“不是,我忘了,你抬头,别搞得我像坏蛋一样。”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被几次追问,程驰总算开了口:“我回去找了你很久,们说你搬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年没见,男人高度、宽度都拔长了一些,可那副失落难受五官神态,依旧像脚垫拱盆小狗:“……你说过会等我回来。”
所以即便突然来到全然陌生大城市,也靠这句话撑了下去。
一直等,一直等到闫莉兰放松警惕、解了对禁制,第一时间回了村子。
可小寡夫已经不在了,是最后一知道小寡夫搬走人。
果不是今天碰到,不敢想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雪郁。
生、难过、浑浑噩噩,预想了很多遍果再撞见雪郁,自己一定要把雪郁抗回村子,就算被骂人贩子也无所谓,可正碰到了,却舍不得。
空寂静了好几秒。
雪郁……雪郁脚拇指抠紧了。
程驰不说都忘记了,毕竟当初说那句话,也是看程驰想听,程驰想听,就说了,但完全没放上去,因为压根就没想过之后会再见到程驰。
雪郁虚地『乱』看:“那,本来想等,但后来有事,也没方式联系你。”
男人一以往蠢笨,明明小寡夫做贼虚小表情都那么明显了,怀疑都没怀疑,盲目信了:“吗?你走之,有想过我。”
雪郁胡『乱』“嗯”了声。
程驰喉头轻滚,多日死寂情被三言两语拨得泛起活水,正想说什么,突然看到不远处有黑衣黑裤人影朝这边跑过来。
那人长相凶,下巴有一道蚯蚓似疤,冲冲跑到程驰面,扶着膝盖喘吁吁道:“哥,你怎么还在这里?要车了,赶紧走吧。”
直起腰拍了拍程驰臂膀,一扭头,对上了雪郁白兮兮小脸,两人对视了有两三秒,倏地收回视线,闹了结巴:“哥、你,你在和人说话,那我、在车上等你。”
程驰默不作声拿出一串钥匙给:“不等我了,你自己去吧,我有点事。”
把人发走,程驰重新看向雪郁。
雪郁表情严肃,仿佛在程驰和那人谈话间撞破了什么机密似,眼睫『毛』扇不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突然有钱穿上档次衣服、有同伙、同伙脸上有刀疤、和有刀疤同伙互相称兄道弟……
雪郁里不祥预感飙升,狐疑地吞咽了下:“程驰,你要是在做什么非法勾当,我会报警。”
程驰愣了下,没说什么,反而盯住了因为紧张不停『舔』舐鲜红唇肉,还是很喜欢,最喜欢雪郁嘴巴,小小。
见男人神情不变,没有半被吓到样子,雪郁皱起眉问:“你不怕?”
程驰『摸』了把鼻尖,坚毅脸膛有些滚热,声音闷闷,不知道是在说给别人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你长得太可爱了,说这话没什么威慑力。”
“……”雪郁愤愤抿唇,“有病吗?我在和你说正经,你要是涉了黄赌那些,我立刻报警,你怎么还能乐得出来?”
在问程驰有没有做了不该做,程驰却在想最近一年嘴巴有没有被新男人滋润过。
程驰见小寡夫表情转阴,忙把不合时宜思想排出去:“没有做违法事,我力大,被人看中当了保镖。刚那人也是,今晚本来要和我一起去接人。”
雪郁一愣,听程驰这么说,先是松了口,没干坏事就好。
而后抿唇,隐隐想起什么。
戚沉平时爱看一些关于金融东西,有时也跟着看两眼,财经新闻上经常有图文报道,印象最深就是那些照片,持千亿板旁边跟着粗壮高大保镖。
因为肩腰比一绝,还比普通人高,所以雪郁多看了几眼,不过那些照片只截取主要人物,保镖即使被拍到,也只『露』了肩膀,脸是看不到。
没想到那就是程驰。
牛蛙,还当了保镖头子。
程驰紧盯住雪郁,上上下下来回看,看够了,低声问:“雪郁,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外面,今天是除夕,你不陪你……”
后面虽然紧急刹住车,雪郁还是通过口型看出在说“男朋友”,无语片刻,自动滤过这句话,回答道:“我饿了,想出来吃点东西,你不去接人不会扣工资吗?”
程驰摇头,宽阔肩膀落了雪,顾不上擦,对着娇小小寡夫说:“不是非去不可,你想吃什么,要不来我家吃吧?现在没有饭店开门了。”
而且也有私,想多和雪郁待一会。
雪郁显然有些犹豫,一路走来,饭店确实没几家是开着,再说输人不输阵,不会现在就回去见戚沉那笑面虎,雪郁『舔』了下唇,抬起眼看程驰:“你家远吗?”
程驰说:“不远,走几步就到。”
没夸张,走几步就是走几步,很近,程驰家应该是全款包下,不比雪郁差,雪郁边观摩着小区建设,边腹诽那大板对自家保镖简直就像是亲爹对亲儿子。
楼道灯不算亮,雪郁像还没断『奶』小猫崽,亦步亦趋跟在高壮男人后面,程驰余光觑见小寡夫处量目光,宽大掌忍不住握了握。
……雪郁会喜欢这栋房子吗?
果喜欢话,都可以送,不和结婚也送。
程驰面『色』平稳,臂却迸起根根青筋,揭示了此刻紧张情。
玄关有一次『性』拖鞋,雪郁换上后抬起了头,正对上程驰卧室。
卧室很符合粗糙男人风格,『乱』中有序,唯一值得注是墙上挂着那件布褂,面料看上去便扎,要让小寡夫那身娇嫩皮肉穿上,不说有多遭罪。
雪郁脸上浮出困『惑』。
别人墙上都挂着勋章或值得纪念东西,就在墙上挂布褂,像什么话。
“你怎么把褂子弄墙上啊,没衣柜吗?”
程驰微愣,后颈升起滚烫温度快能和开水媲美,喉结克制地滑了滑,闷声说:“我喜欢那件衣服。”
雪郁挑起眼尾,不太能理解:“随你高兴吧。”
新年将至,街上店铺该关关,程驰没准备多少食粮,只简单给雪郁煮了碗面。
雪郁快饿晕了,不挑,坐在椅子上吃了起来。
小寡夫脸蛋浮出血,挑筷子纤长干净,坐在体积不大椅子上,人也小小,软发搭在白皙后颈,不减当年娇媚。
程驰肩很宽,极有男『性』概,此时僵得弓弦,在雪郁并起来腿上看了会儿,忽然不过脑地说了句:“……雪郁,你不穿裤子比较好看。”
雪郁冷不丁听到这话,吃面动作瞬间停住,差点被呛到。
羞恼地抬起小脸看向程驰,不是没领教过程驰口无遮拦,但以为一年过去会有所好转,怎么还愈演愈烈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程驰一看惹人不高兴了,坐直,嘴笨地补救:“不是什么都不穿,就是你在乡下穿那种短裤……”
只遮在腿根,特别好看。
雪郁还在乡下时,每天晃着两条纤长风韵腿从一众乡村野夫面走过。
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角落里,有糙汉在偷偷看着,满想把两条腿扣在自己腰两侧,最好一天一夜不开。
雪郁眼尾挑起扫了一下,又慢吞吞收回:“你判断一人好不好看标准,就是看穿长裤还是短裤,是吧?”
程驰讷讷反驳:“……不是,你怎么都好看。”
雪郁不想和探讨这了。
吃饱喝足已经快点,程驰抱着其思把雪郁送回了家楼下,雪郁整理了一下衣摆,转过小脸,和程驰说自己回去后会把钱转给。
程驰没吭声。
雪郁当默认了,转过身就走,只走了一步,第六感忽然作祟,倏地抬起头看向二楼。
那扇极大落地窗,勾勒出只有能看到颀长身影,那道身影一动不动,似乎在看着雪郁……更准确说,还有后面程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