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奂冷笑了两声。
“明日二皇子率兵出征，那就让我回去好好准备给他的厚礼吧。希望他听说自己当年行事败露时候，正好在与人交战。”
显然是恨极了这些无情帝王。
“只是，一个殷丞相，一个殷贵妃，还有承远，去年的新晋状元，他们各自的反应会如何，恐怕……需要一一试探。”
江奂点了点头。
过了几天，江皇后又以病倒的借口将浮月召去了宫中。
巧的是，恰好碰见了探望母后的太子。
宋瑾以为浮月应该不想看见自己，因此问了几句，就要离开，哪知刚走出凤鸾宫没多远，就被一个小宫女叫住了。
是浮月要找他。
御花园的亭子里，宋瑾见到了这个小女孩，清丽出尘眉眼弥漫着无尽的淡漠。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见她笑过了。
“太子殿下万福。”
宋瑾刚坐下，浮月便开门见山地问起了他的学习情况。
这段时间，宋瑾比以往更要勤学，因此回答起来毫不心虚，说到自己还得了太傅夸奖时，就高兴的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子一样。
那一瞬间，浮月仿佛看到了苏元启。
宋瑾与苏元启同父异母，容貌本就有那
么两分相似，可是苏元启从来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他喜欢强忍着，高兴忍着，难过也忍着。
宋瑾大大咧咧，在她面前骄傲地挺直了腰身，眉飞色舞道：“怎么样？我说过会用功就一定会用功吧？”
相当于是在问：“怎么样？我厉害吧？”
浮月紧绷的脸上如冰雪消融了一般，浮出了一丝笑容：“嗯。”
看到她眉眼间的浓愁散去，宋瑾不由怔住了。
“殿下，接下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拜托你去做。”
还在愣神中的宋瑾仿佛受了蛊惑一般，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浮月起身附到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宋瑾双目忽地睁大。
“贵妃娘娘？不，你这样……她现在病的不轻，我怎可落井下石呢！”
身旁的女孩美目微微眯起，宋瑾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冷酷的一面。
让殷贵妃知道自己养了十多年的皇子，就是害死自己三个孩子的凶手，这不就相当于要了她的命么！
“自从萧霁雪进宫，皇后娘娘可有多少好日子？”
她的声音忽然变冷，完完全全戳在了宋瑾的心头。宫中的那位梅妃，让皇帝欢喜的对萧家大
肆封赏，此等荣宠是过去从未有人享受过的。
而依靠不到江家势力的江皇后，在凤鸾宫深居简出，越来越像个摆设。
浮月见太子还是犹犹豫豫，狠心道：“殿下仁德，明知宋峥多年以来一直有野心，仍不揭发，结果是殷承远一步步入了宋峥的局，如今被迫呆在他的阵营，与我们都不敢来往；明知他在针对苏家，殿下无为，结果是苏家的主要力量都去了前线，生死难料。如今萧霁雪已经杀进了后宫，你还要继续听之任之么？”
“小月！我……”
宋瑾再也坐不住，起身离她远了一步。
“如果你不想做这件事，娘娘会代你做的。”
“够了！我……答应你。”
他清楚江皇后如今的身体状况，他怎么忍心再让母后继续沾染这些不堪的事情。
浮月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宋瑾最喜欢看她笑，此刻看到她的笑容，心情却复杂起来。
但是他也明白，宋峥虽然现在主要是在制衡五皇子，但是苏家是他唯一的依仗了，绝对不能再让苏家受到任何损失。
殷承远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才，自去年取状元郎之后，风光了好一阵子，却因为父亲
的站位，被迫进了二皇子的阵营。
他却明白，殷承远和宋峥在很早以前就决裂了。
那么，这件事情，真的能让殷家离开二皇子的阵营吗？
“对了，殿下，娘娘让我叮嘱你早日收心，娶妻成家。”
宋瑾失魂落魄地回了东宫。
成家？成什么家？
像皇帝和皇后那样，一个为争权夺势欺骗感情，一个知道真相后被迫留在深宫郁郁寡欢、将痛苦转移到别人身上？
如果成为帝王，拥有了天下，却把自己的家经营成这副模样，又有什么意义？
江奂的动作比太子迅速许多，很快，殷丞相就了解到了殷贵妃接连失去孩子的真相。
但正如他们所料，殷丞相没有太大的反应。
殷承远得知真相后跑到茶馆要喝酒，被梧桐赶了出去。
浮月带上繁星，将他约去了戏楼听戏。
殷承远不太喜欢听戏，因此台下人咿咿呀呀地唱着，他就喝着小酒一个人思量着。
“我会让父亲收手。”
浮月淡笑，“丞相从来就没进入过。”
“你说什么？”殷承远清清楚楚地记得，殷丞相在书房里耳提面命告诫自己一切要唯二皇子马首是瞻。
“你不肯娶萧霁
雪，殷萍芸又不能嫁给二皇子，除了殷贵妃，殷家与二皇子没有任何的关系。朝堂上不痛不痒地帮他说过几句话，不算什么，对丞相来说什么损失也没有。”
殷承远还是不敢相信。
浮月只得继续解释：“否则为何丞相一直没有动静呢？如果他真的支持二皇子，此时应该行动起来，调查这件事情并且帮他销毁证据。”
“你说什么？贵妃娘娘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可能帮伤害自己妹妹的人摧毁证据！”
殷承远越说越心虚，眼前却仿佛出现了殷丞相冷酷的模样。
他的母亲，殷丞相的发妻，好像就是被他囚禁了十二年，罔顾人性。
蒋姨娘，殷丞相自诩最宠爱的妾室，殷丞相便是说杀就杀。感情是什么？
不需要浮月解释，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蒋氏将你养的与丞相的自私冷漠完全不同，这一点，我很感激她。”
殷承远苦笑：“难怪当初你放过了殷萍芸。”
“我若是继续针对蒋氏的儿女，你岂不是要恨上我了？”
说起从前，兄妹二人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浮月忽然道：“哥，你与太子品性倒是相仿。不如去东宫伴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