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卸下繁琐的首饰之后，殷浮月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的容颜略显憔悴。
繁星一时怔住了。
“你做的很好，暂时不要让梧桐知道平儿的事。”
繁星难掩哭腔：“小姐，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平儿会做出背主的事情。”
殷浮月回来同繁星的讲述中，自然没有遗漏对平儿的怀疑。
繁星自从听了之后，就一直隐忍着，直到其余人都离开，仅有她与主子独处时，殷浮月再次主动提起。
又听到主子淡淡道：“那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小姐？”
繁星一脸愕然，看向铜镜中的少女，容颜冷若冰霜。
“蒋姨娘能迅速反应过来毒蛇是三公子的手笔，想必这些年来她并没有放松过对他的警惕。她们应该打算先从三公子这边下手。”
繁星疑惑道：“跟平儿有什么关系？”
殷浮月侧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还是关心这孩子的。”
“小姐，奴婢……奴婢现在只知道，做出伤害主子事情的人，都是敌人。”
殷浮月明白，平日里视如姐妹的人突然做出了背叛自己的事情，放谁身上都不好受。
“过几天，
罗嬷嬷应该会将平儿放回来。”
“放回来？小姐，你不是已经识破了平儿么？”
殷浮月收好首饰盒，“罗嬷嬷审问平儿是为了毒蛇一事。若能放回来，于我自然是最好的，暂时能够洗脱放蛇的嫌疑。”
“之后怎么处置平儿？”
听出繁星口中的冷意，殷浮月微微一愣，反问：“你想怎么处置她？”
以为小姐不打算处置平儿，繁星急了，“我们待她这样好，手把手教她做贴身丫鬟的份内事，否则她一个从粗使丫鬟提上来的，怎会那么容易通过嬷嬷的考核！还有上次，她家中的弟弟发了高烧，我和梧桐偷偷溜出府，补了多少私房钱给她抓药。梧桐的小钱袋更是没一个子儿了。”
“你们还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事！”殷浮月开玩笑般假装要发怒。
繁星立即低下头去，嘟囔道：“平儿拜托我们不要知会小姐。”
“唉……她入府不是签了死契么？一般签死契的丫鬟，基本不会再管家里的事。”
当初就是知道平儿签的死契，对她才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
“是死契。可是平儿的娘亲隔三岔五就来找她要钱。”
“这些事情，你
们都不告诉我？平儿要求的？”殷浮月把玩着殷承远送给她的发簪，似乎在思考要将发簪收到哪里。
“奴婢本来是想这几天跟小姐说说，可是就是这几天，没见到平儿的娘亲过来要钱了，奴婢就将此事给搁下了。”
繁星好像察觉到了自己的过失，捂嘴自责道：“难道就是因为家里人，平儿居然选择背叛自己的主子？”
“背叛一个人的理由可以有很多个。只要她对你不忠，她就可以为自己找到许多的借口。先看看情况，若是平儿回来时没有异常，你也不必表现出自己的情绪，一切如同往常。”
她又摸出了抽屉里的绸包将发簪细心包起，“明日辛苦你做些糕点送去给大公子。他为了我去书房拖延父亲，与父亲、老夫人估计起了不小的冲突。”
繁星脸一红，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地，“不、不辛苦，奴婢现在做糕点很上手，梧桐都说特别好吃。”
接着就听到小姐又吩咐：“那就再准备一份，下午陪我去一趟二小姐的院子。”
“小姐不去看看大公子吗？”
殷浮月哭笑不得：“那帮人正在盯我的错处呢，还去找大哥做什么
？指不定会说我影响大哥学习。”
繁星闭上嘴，心底骂了句自己，真是多嘴。
“至于梧桐……”殷浮月托腮想了想，“她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硫磺和雄黄酒这种不小的物件藏进我当时休憩的厢房，这几天就让梧桐好好守在院子里吧。不过……”
繁星侧耳凝神去听。
“必须要全无死角地守才行。你明天记得再做些好吃的，先好好犒劳一番梧桐。”
“是，小姐。”
繁星在心底理了理自己明日的工作，除了陪小姐外出，其余时间似乎都是在做好吃的。
大公子喜欢各种甜甜的糕点，还要搭配一盏清新的梅子绿茶爽口消食，这些是一大早起来就要去着手准备好，中午前就要送过去的。
梧桐喜欢热气腾腾且香喷喷的肉包子，她得在下午出门之前掐好时辰备好，保证梧桐到手时还热乎着。
至于二小姐殷玉媃，繁星不了解她的喜好，便打算着按照大公子的配置多做一份。
殷浮月不再说话，坐在床头继续上次看到的地方，翻了翻景祯年间先帝中宗的起居注，便让繁星吹灯睡觉了。
一夜平静无事。
除了心中滋味复杂的三
夫人。
“你说这个蒋姨娘，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好只要把三公子困在鸣竹苑，当着其余夫人的面抓这两个孩子一个现场，三小姐的清誉就此毁掉，哪里还能当上什么皇子妃！”
三夫人绞着手帕坐在妆台前，翠螺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梳着她的乌黑长发。
翠螺是当年陪嫁过来的两个通房丫鬟之一。
三老爷还在京城的时候，三夫人不方便的日子里便经常宠幸翠螺和另一个侍妾，这才有了四小姐、五小姐。
三老爷不在家中，三夫人就成了她们母女的最大依靠，再加上是知根知底的仆人，三夫人对翠螺是极为放心的。
“夫人，跟蒋姨娘这种人合作，哪有什么好处占。”
三夫人看向镜中身后那丫鬟被时光碾过、爬满皱纹的黄脸，再对比自己保养的依然鲜明、不比蒋姨娘逊色的脸，略微得意了一息时间，又拉下脸冷哼道：“都怪那个不顾家的家伙！书信就知道说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女儿都要大了，要到嫁人的年龄了……”
翠螺安慰道：“夫人，别慌。夫人这次就是太慌了，才答应了蒋姨娘的合作。还好这次也没亏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