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的马车停在殷家西南方向的巷口，所以萧夫人出了大门，还得走上一段路，绕过苏府精致宽敞的大马车，才能寻到自家不起眼的青蓬小马车。
她们没等多久，就瞧见殷萍芸送着萧家两姐妹到了门口，与两位母亲会面。
“娘。”姐妹俩同时站到了萧夫人身侧。
殷萍芸与蒋姨娘互换一个眼神，才低声唤道：“姨娘，萧夫人。”
蒋姨娘心头一酸，随即换上羡慕的口吻对萧夫人说道：“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常伴在旁，萧夫人的福气，可是京城少有人能修得的。”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从萧夫人的两个女儿身上掠过。
一个有着与萧夫人如出一辙的花容月貌，身段亭亭玉立已经长成，银丝曳地杏色褙子搭着橙红妆花织金绢裙，站在丞相府的大门口是那样的光彩照人，这位直接将今天的主角殷萍芸比下去了的，就是萧家大小姐，萧若玉。
另一位小姐年纪不大，朱唇皓齿，面庞姣好，虽说尚且留着几分稚气，五官的精致却是教人无法忽视的。
她身形纤瘦如弱柳扶风，水碧色的提花褙子罩着白玉兰留仙裙，动人中不
乏淡雅清新，一颦一笑分明失色了世间粉黛，却丝毫不会觉得她的美丽咄咄逼人。
这位，就是萧家庶出的二小姐，萧霁雪。
每次见到萧霁雪，蒋姨娘都会默默地思考，殷承远会喜欢上此等倾城女色，她丝毫不觉得奇怪。
而萧霁雪多次主动来私会殷承远，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等有样貌有心机的女人会甘心委身于区区丞相之子？更何况凭借她的身份，老夫人断然会令殷承远将她纳为妾室。
“夫人儿女双全，这样的福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求来的。”萧夫人柔声细语地转头对两个女儿道，“若玉，雪儿，你们先去马车上等我。”
姐妹俩异口同声：“是，母亲。”
浑身透着玉兰清香的女孩向母亲福了福，便远远朝着殷萍芸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等到女儿走远，萧夫人才按捺不住自己的疑惑去问蒋姨娘：“今天的戏，你明显已经唱不下去了。你确定真的只有三公子在帮她？”
“还记得亭中突然出现的毒蛇吗？”蒋姨娘面色冷淡，一旁的殷萍芸陡然吃了一惊。
她还没问出口，就听到蒋姨娘已经做出了解释：“
今天的计划，确实被他们识破了。看来三公子已经长大了，本事也长了，能躲开我的人逃出鸣竹苑，还敢放蛇对自己的祖母下手。”
“你这话……”萧夫人连忙左右瞧了一眼，暗自庆幸她们到了路边，街道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殷府的家仆都守着大门、离得较远无法听见。
殷萍芸忍不住问道：“娘，今天鸣竹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今天……”
“你女儿不知道你的计划？”
感受到萧夫人奇怪的目光，殷萍芸多看了对方一眼，什么叫她不知道？
蒋姨娘却仍是语气冷硬：“萍儿，不需要你操心这些事情。你先回去休息。”
“姨娘？”
殷萍芸一时气结。蒋姨娘一脸不乐意的样子，简直就是在排斥自己！
又听到萧夫人呵呵一笑：“是啊，有个当娘的操心，大小姐只管回去打扮好自己就行。不像我家的女儿，我这个当娘的啥也不会做，她们主要还得靠自己呢。”
这是在嘲讽自己么？殷萍芸恼羞成怒，狠狠瞪了她一眼。
“萍芸，不得无礼！”
殷萍芸不敢置信地看向疼爱自己长大的娘亲，她没想到蒋姨娘
会当着外人的面出言训斥自己。
蒋姨娘注意到女儿复杂的目光，察觉出自己的失言，却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本就不爱听女儿叫那一声“姨娘”，再加上发现今日计划失败后情绪一直收敛着。
自己都没有想到，不过是看见殷萍芸瞪了萧夫人一眼，她就失控般对殷萍芸用了过重的语气。
蒋姨娘一面后悔着，心底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拿殷萍芸和萧夫人乖巧懂事的女儿作比较。
或许，是她太惯着殷萍芸了。
于是她又冷淡地开口：“大小姐先回去梳洗一番准备用晚膳，妾还得再送萧夫人几步。”
“好啊。”大小姐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当众丢脸的所有委屈不满积攒成了满腔愤恨之后，浮现到脸上的又成了喜怒难辨的笑容。
“萧夫人是我殷府的贵客，姨娘可得好生招待着！”
殷萍芸扔下这句话，从此甩袖离开。
明明被她如刀的目光打在身上，萧夫人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不知怎地，蒋姨娘看见这样地笑容，心底感觉很不舒服。“大小姐是我惯着长大的，向来是个有个性的孩子，还请萧夫人莫惯。”
萧
夫人面色不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家雪儿，往后还得仰仗你呢。”
她并没有提及萧若玉，是因为萧若玉的名字早就作为太子妃候选人到了皇后手中，只有年纪足够的世家嫡女才有这种资格。
虽说皇家不太可能看得起萧家的势力，作为萧若玉的母亲，这两年是不敢给长女商量婚嫁之事了。
至于萧霁雪和殷承远一事，双方早就在心中定下，一切只等萧霁雪长到及笄待嫁的年龄，丞相和老夫人同意。
若是将萧霁雪纳为侧室，这件事情就要轻松许多。可单凭她对殷承远的了解，恐怕不会容忍心爱之人只得此名分。
“你家这位二姑娘，瞧着就是个有造化的。我哪有供人仰仗的本事，不过是能有几分脸面到老夫人面前说几句话罢了。”
萧夫人知道蒋姨娘是在暗示自己在老夫人面前的分量，不慌不忙地指出：“你我自然都明白，老人家最疼的还是孙子孙女。尤其是大公子大小姐的幸福，老夫人会轻易由人定下么？”
两人相识十来年了，合作的次数只多不少，蒋姨娘早就习惯了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心中还是很不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