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走出去一段后,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在树后张望。
她预想中的游鱼族人迫不及待地去抢肉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倒是有七个游鱼族人排成整齐的一队, 敏捷地蹿山崖,去到了放有烤肉已经熄灭的篝火旁。
六个游鱼族人烤肉连同串肉的树枝一单手抱在怀里, 另一个像是领头的游鱼族人则蹲去查看篝火。她被烫得缩回手后,又拿去旁边没烧完的树枝去拨柴火, 后朝着森林方向看了眼,带着另拿了肉的游鱼族人回到山崖上,朝着靠近大河的那边走去。
山崖上的那围观等着吃烤肉的游鱼族人没有一个敢上前争抢,在她从边路过带着惧意避退开去。
这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让景平安的心沉了去。
通常来说,族群生活,如果吃独食什都不给其他人留的话,必然发生抢夺。如果不争抢非常有秩序的话, 那便是先吃的会给后面的留一不会全部吃完。
然而,刚才的情形却是极少数后出现的人,拿走了早已经等候在这里的绝大多数人眼看就到嘴边的食物,其他人不敢反抗, 并且从游鱼族人没有行礼可以看出, 来的那伙人没有族群首领。
这情形相悖于赤岩族、山崖族, 包括树巢、绿颜族这样的族群制度的。
它与另一种制度非常相似:一群村民发现了新鲜事物,国王道后, 派出一支士兵到村里东西带走了。
村民的人比这支士兵多, 但他敢反抗吗?不敢!因为如果村民打了这队士兵,国王会派出更多的士兵来讨伐他。
出现王国制度,则意味着游鱼族的社会生产力供养得这一群脱产的专职战斗人员, 也意味着他的族群数量,绝非山崖上的这一点点,很可能在这条涛涛大河,有着大量的游鱼族生存。
唯一让景平安感到庆幸的就是刚才出现的那队疑似士兵的游鱼族人全光溜溜的,没有佩戴首饰也没有武器。这意味着他不会使用工具。
不过,游鱼族会看会学,这优势并不会持续多久,甚至篝火、烤肉、长矛、弓箭这游鱼族以前没有见过,却已经明白其好处的东西会他引来。
景平安带着山崖族人回到营地,赤岩族人已经树屋的露台搭好了。因为只是临工棚,等开完渠就得撤退,又不需要防雨,所以连筑土房都免了,弄点干草枯枝搭一个简单草窝就成。不需要抚育孩,都聚在一吃大锅饭,没有各自的囤粮,窝又不是自己建的,不是私人领地,可以好几个人挤一个草窝。
景平安让赤岩族人按照小队分配,一个小队一个窝,夜里轮流放哨警戒。
虽说她已经安排专程的护卫人员,可前那游鱼族少女偷潜过来都到眼皮底了,守夜人员竟然没有发现,而赤岩族又一直居住在易守难攻的山崖上,不用担心遭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偷袭,危机意识、警惕性都相对弱一。景平安便觉得,是尽量不要希望都押在守卫人员上面。
老阿嫫见到安带着人回来,小脸绷得紧紧的,回来后便坐在树枝上盯着水塘想事情,便去到景平安的边,比划着问:怎了?
景平安告诉老阿嫫:“我需要立即营地周围都搜查遍,将通往地的树洞、地洞都找出来。”
老阿嫫没问原由,直接点头同意,比划着告诉景平安:我都听你的安排。
景平安立即赤岩族保卫队,以及后勤狩猎队的一队、二队都叫来,将他分成五个小队,再以水塘为中心,将其切成五个扇形面区域,由五个小队每人负责一个区域展开地毯式搜索,搜出来后,做上标记,等她安排。
森林里的树都是生长了好几百年的大树。树的年头久了,树大根深枝繁叶茂,难免会有腐烂的,这一搜,找出不少树的芯都空了,再加上森林里有很多大小动物都会掏洞过冬,使得树上、地都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洞,那真是蛇洞、鼠窝都有。
不找不道,一找吓一跳。
水塘周围的森林跟筛似的,到处都是洞。
景平安没有理会那什小的狐狸洞、老鼠洞,让赤岩族人挑那种可以供人进出且深得看不到尽头的洞,然后在周围布赤岩族人套鳄鱼的陷阱。
老阿嫫等景平安事情都办排去,闲来,才问:你是担心游鱼族人晚上会来偷袭?
景平安点头。
老阿嫫比划着说:赤岩族人多,又在树上,有长矛、弓箭,游鱼族过来,哪怕是再多一倍的人数,也讨不到好处。你为什会有这担心?
老阿嫫不怀疑安的担心是不是多虑,道一定有让她有此担心的理由,只是老阿嫫有点想不明白。
景平安犹豫了,又看了眼陪同在旁的步和徽,犹豫了,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她,说:“游鱼族极可能有专程作战的军队。军队的职责,对内维护统治秩序,对抵御敌,或入侵他族领地。站在游鱼族的立场来说,我在入侵他的领地掠夺他的猎物,大力挖掘不道要做什,同有吸引他的篝火、烤肉、弓箭和长矛。”
她指向游鱼族所在的山崖,“如果游鱼族只是山崖上的这点人,那,我用烤肉吊着他实施挖渠,有用。可他有军队的话,那就只剩打和撤两个选择。赤岩族如果不想长途迁徙到的地方,就只剩开战一条路。”
老阿嫫摆手,直接否决了迁徙这个提议。她指向瀑布方向,又比划一圈四周,告诉景平安:这片区域是猛兽最少,最安全的。瀑布上的那片水泽除了鳄鱼、大蟒蛇、鱼,没有的猎物,穷,养不活族群。从瀑布过去,有一座很深很险的峡谷,峡谷抵御了很多来自面的危险。
景平安想到了围猎绿巢族的那群酷似盗伶龙的猛兽。
老阿嫫又指向赤岩族所在的山崖,再指指景平安的矛尖:这里,有这个。
景平安说:“铁!这不是石头,这是铁。”
老阿嫫面露惊讶地盯着景平安,随即笑了。她摸摸景平安的头,说:“打。”又比划着:如果打不过,你当首领赤岩族。
景平安惊讶得嘴巴都张开了,看向老阿嫫:什鬼!我带着你赤岩族打输了,让我当首领?不罚反而奖励?
她随即明白过来。打输了便意味着开不了渠引不来水,旱灾的威胁就会降临到赤岩族头上,只有迁族能活。能迁的地方,就只有山崖族的地盘。舒明显是应付不了眼前的局面的。徽,半大的孩,离独当一面早。老阿嫫,老了。
山崖族可招待不赤岩族!
景平安直接摆手拒绝,比划着告诉老阿嫫:你要是再打这主意,我可撂挑走人了。
老阿嫫笑笑,随即目光沉沉地望向前方的大河。
夜幕渐渐降临,赤岩族但凡有树洞的地方都布上了套鳄鱼的套绳。以前他用手抓,后来有了绳索,发现这东西好!
景平安早早地让他吃完晚饭,便让他去采摘周围的树枝干草披在上当伪装。
刚搭好的干草堆不要睡人,那是用来诱敌的。山崖族和赤岩族的人需要藏到更高更隐蔽的树丛间躲避游鱼族人。
天渐渐地黑了来,景平安蜷在亲妈的怀里抓紧间补觉。
步景平安搂得紧紧的,目光忧虑地看向大河,又看向老阿嫫。她有点后悔带安去赤岩族,可又想,如果不是安有这本事,很可能赤岩族已经筹备举族迁移到山崖族的事。
再深的交情,在族群存亡面前,也只剩合并或覆灭一途。
守夜的山崖族人听到有声音从河岸边传来,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吓得直接吹响了哨,那声音尖厉得如同惨叫,显然是情况极度危急。
景平安从睡梦中吓醒,迅速望向树,却连个游鱼族的影都看见。
隐藏在树上的赤岩族人也是非常茫然:游鱼族在哪,怎没看见?
守夜的山崖族人的哨声再次变了:前面!
景平安心说:“鬼道你指的是哪个前面。”一秒便又听到哨声指向河边。
她倏地回头朝着河边望去,只见夜幕的河岸边浮现出一条长长的银白色水线,那片水线在星辰的照耀折射出粼粼波光,就好像是上游某个河段突然发大水,暴涨的河水流经此处,直接漫过了河堤涌了上来。
老阿嫫发出声嘶力竭的大喊:跑!
她站在树上,冲景平安和步大力挥手,示意她:赶紧跑!
一刻,几个守护在阿老嫫边的赤岩族人来到她的边,其中最强壮的那个背老阿嫫便逃。
另几个护着徽往赤岩族方向狂奔。
步将景平安放到背上,招呼上山崖族人,全速朝着山崖族方向跑去。
偌大一个营地,瞬间作鸟兽散。
景平安让骤的变故惊懵了,心说:“说好的先打一架呢。”她朝着河岸边望去,便见那水线迅速逼近,眼前的景象从河里发大水变成了丧尸攻城。
那在夜光泛着粼粼光泽的根本不是河水,而是游鱼族人的鳞片!
景平安的头皮都麻了,手脚都吓软了。
这大片河滩全是游鱼族人,鳄鱼都被他踩到脚底淹没了。
学校开校运会集合的人,都没这会儿涌来的游鱼族人多。
步带着山崖族的人在树丛间蹿得飞快,很快便河岸连同上岸的游鱼族人甩到了后。
景平安趴在亲妈的背上,脑袋都快当机了。她不就是想开个渠缓解旱灾,老天爷给不给活路了!
好一会儿过后,步停了来,靠在树枝上,放景平安,大喘气。孩大了,有点重,背着她全速狂奔是有点累的。
一个山崖族人喊:“步!”指向后的树丛。
步抬眼看去,便见远处的树丛中竟然有一群游鱼族人在树枝间跳跃狂奔着追来。她不用想也道,安去游鱼族的眼皮底烤了肉,人家八成是盯上了她。她目测一跟来的人数约摸是她的两倍,再后面并没有其他游鱼族人跟来,当即拽着景平安蹿向树梢占据高点,然后搭弓,待游鱼族人进入射程便开始放箭。
跟着她同来的山崖族人则在树丛间飞蹿散开,展开一个弧形包围圈。游鱼族人追到近前,嘴里发出尖厉的叫唤,攀着树枝迅速爬向高处,意图扑向山崖族人。
他离得近,声音极度刺耳,震得脑袋嗡嗡作响,耳朵里除了它的叫声,什都听不见了。
山崖族人忍着难受,发狠地将手里的箭对着游鱼族人射去。
游鱼族人已经到了近前,见到他搭弓意识地躲开,然而,他不道有个东西叫预判。
山崖族人常年在树上奔行跳跃,对于这游鱼族人奔跳中的一个落脚点都不需要算,一眼看出来,搭弓的候,直接将箭对准他的落脚点,以至于游鱼族人见到山崖族人搭弓意识地跳开闪避,咻地一撞在了射来了箭上。
两米多的长弓射出来的一米多的长箭,又是近距离从上往射,惯性力量直接将他带得一偏,脚一个不稳便直接掉了树。
箭射在上,只要没射中脑袋,几乎不会当场毙命,可中箭再掉树,没被当场摔死也被当场摔残爬不来。
咻咻两波箭过去,追来的这伙游鱼族人死在地上。
步担心他刚来的叫声会其余的游鱼族人引来,示意大家赶紧走。
景平安望向远处,没看到有追来的影,喊:“箭!箭收回来。”
山崖族人没问原由,飞快树,射在游鱼族人上的箭都取回来,包括步射在游鱼族人上的三支箭一找到交给她,后便一朝着山崖族方向跑去。
景平安喊:“我不能回去。”
步停了来,问:“为什?”
景平安说:“万一他追着我的气味找到族群怎办?”
步略作犹豫,立即调头,绕道森林里面往赤岩族方向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