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程真把裙子脱下来,放到了盒子里,连那鞋子,首饰都放回原来的盒子里,在做完这些的时候,她也没有第一时间合上盖子,而是用手轻轻地摸着那玫红色的蝴蝶结,缎带如水般的触感,似乎在她的手下流淌着。
没有一个女孩子能拒绝这样的诱惑,程真也一样,她犹豫了一下,马上又将裙子拿出来,再套到身上,趁着妆面还没有花,她走到镜子前,再前后左右,将自己看了又看。
看还不过瘾,她拿出手机。
她的手机是两年前买的,前几天掉到地上,屏幕还裂了一条缝,但还不影响用,此时她拿着手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拍照,再自拍。
买的时候才一千多的手机,配置并不太好,摄像功能也远不及现在新出的手机了。
所以,照完了,看照片的时候,程真还是有些惋惜的,感觉不如亲眼在镜子里看到的好看。
但总算也留个纪念。
拍好了照,再脱下衣服,这回不再犹豫了,直接盖好了盒子,将它们放到门边,准备回去后还给周锦生的。
程真去洗澡了。
洗到了一半,却好像听到敲门声,她按停了水龙头,半夜了,谁会敲门,正怀疑是不是自己听差了,但很快,敲门声又响,还刻意地压低声音那种,敲了三下,就停了。
程真忙着拿过浴巾裹到身上,再拿过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门口。
许是外面的人,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又是两下敲门声,再伴随着一句话:“程真,是我,开门!”
是杨哲宇,程真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半分犹豫没有,她立即卸掉门锁上的拉链,再打开门。
杨哲宇像是一下子砸进来一样,踉跄地差点摔倒,程真忙着扶住他:“杨先生,怎么了?”
一扶上他的胳膊,程真就感觉到了碰到他胳膊的手底,全是湿腻感,鼻子间也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杨先生,您受伤了?”程真忙着扶杨哲宇到客厅的沙发里坐下。
杨哲宇穿着一件黑色的薄卫衣,袖子那里一片的深色,程真呀一声,“这是怎么了?”
袖子有些紧,程真拉不开,她去自己的包里拿出匕首来,顺着袖子边,一下子划开了。
灯光下,杨哲宇的左胳膊肘下,一道很长的口子,肉翻翻着,血不停地流下来。
“有止血药吗?”杨哲宇疼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他强撑着走到程真的房间来。
“有,等下!”程真将划坏的卫衣袖子一分为二,系在了杨哲宇的伤口上方。
她返身进里间,找出自己随身带着的白药散,整个一瓶都倒出来了,全抹在杨哲宇的手臂上:“我只带了这一瓶,如果不够,我再出去买!”
但现在是半夜,她说得容易,怕也不好弄来。
好在,这白药止血的效果很好,血止住了,白色的粉末都变暗了,成了黑红色,“没伤到骨头还好!”程真说道:“我看看,给你包一下!”
她没有提去上医院,一是对这里不熟,二是杨哲宇私下来找她,就是不能明着去医院,不然也不会出现在她的房间。
程真去找了自己的一件棉衬衫,撕成了布条,做成了绷带,小心地将杨哲宇的伤口缠好了,她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所以知道如何包扎,能最大限度地止血,并不防碍平时的活动。
“谢了,程真!”杨哲宇说道,他一直忍着疼。
程真笑了下,抬头看了看杨哲宇,“您这样不上医院没事吗?”
杨哲宇摇了摇头:“没事,看着吓人,其实没多严重!”
程真站起身,去浴室里拿出一条湿毛巾,轻轻的将杨哲宇手臂上的血擦干净了,再将带血的东西,都放到了垃圾筒里,小心地点燃了,烧成了灰,再扔到了马桶里,冲走了。
程真打开清风系统,空气中还残留着刺鼻的胡焦味,她打开了窗子,让味道尽早地散去。
做这些的时候,杨哲宇就靠着沙发,闭着双眼,他的手臂受伤了,裤子也有些灰,一边的膝盖还有些蹭坏的地方。
程真看着他的样子,与平素优雅端正的样子,大相径庭,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他刚刚去做了什么,这是与谁打了一架吗?
“程真,我听说你主动要接刺杀周锦生的任务的?”杨哲宇突然说道。
程真心下一紧,其实这么久了,除了养父,还有那个‘张老师’,这件事,再没有人知道,现在突然被人提出来,程真感觉,有些刺耳,刺杀?
笑话,她现在哪有一点刺杀的迹象,反倒给那个人当了秘书,帮他挡酒,醉后还得服侍他。
但程真还是点点头。
杨哲宇看了看程真,摇了摇头:“不明智啊,程真,你哥用生命换了你的自由,你为什么还要趟这混水!”
程真低下头去,养父也这样的说过她,而且养父更加真切,养父希望她能忘掉这一切,什么仇恨,还有A组织,希望她能有新的人生,但是,她不能忘。
“唉,你们兄妹都这个脾气,太容易走牛角尖了!”杨哲宇说道。
听他这样说,程真的眼睛亮了一下,她走到杨哲宇对面,缓缓坐到了沙发上:“杨先生,您认识我哥哥,是吗?”
杨哲宇点点头,继而笑了笑:“他也像你一样,叫我先生,是个听话的孩子!”
这组织里孩子很多,叫他先生的并不多,而且这兄妹与别的孩子最大的区别是,他们的眼睛里有光,是那种,即使被困顿与苦难压得再低,也充满着希望的光。
程宇是,眼前的程真也是。
而别的孩子,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早就变得阴狠,充满了戾气,他们的眼睛不会像程真这样,会与人对视,他们都像避着光,避着现实,像躲在黑暗里的野兽,只听训兽师的口令,去害人。
“要不要听我一句劝呢?程真?”杨哲宇问,他的眼睛看着程真,希望她能不那样的执抝。
“如果杨先生想劝我不再报仇,那就不用说了!”程真说道。
“唉,真跟你哥一个脾气,好好的活着不好吗?非得要被这些仇啊,恨啊的掌控着,好吗?”杨哲宇叹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