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多,程真坐在楼外,都要睡着了,才听到里面一阵桌子椅子响,有人在骂,有人在笑。
单元的门被打开了,陆续走出来三个人。
一边走,一边说笑,他们都没有注意,在他们走出来时,刚要合上的单元门却被一只手挡住了,有人闪身进了楼内。
门嗒一声关上,程真见走廊里灯亮了又灭了,她才走到那堂哥家门口,她站到了阴影里,轻轻的敲了敲门。
里面半天才有动静,有人趿着鞋走过来,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地:“又忘了什么了?”
连问都没有,门径自被打开了,程真挑下眉,没想到这样的容易,她面前站着一个小个子男人,提着裤子,看样子,倒是刚从卫生间出来。
小个子男人顶着一头稻草样的头发,衣服皱皱巴巴,似穿好久没有洗的样子,他抬头,见着程真,吃惊地愣住了。
程真轻手关上门,“大成子是吗?”
二刚的表哥,外号就是大成子,此时他听了程真的话,才有些回神,他奇怪地说道:“你谁啊?你进我家里做什么?”他见程真戴着鸭舌帽,口罩,整个脸只露出一点眼睛,还看不太清,只觉得眼神十分的犀利。
程真认真地说道:“我只问你一些事,你老实回答就好!”
“凭什么?”大成子说道,然后,他看到程真一伸手,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手心上一把匕首,小指轻轻一带,那匕首就在她的手心里转起来,寒光闪闪。
“你……,你要干嘛?我可没钱,刚还输了……”大成子有些磕巴,他看程真垂着脸,他的手机就在麻将桌上,垂手可得。
可是,他的手刚伸出去,嗖的一声,一股凉气贴着他的手背划过去,咣的一声,那匕首已经钉进了麻将桌面上,正贴着他的手机,力道不减,刀背嗡嗡地动了数声。
“啊!”大成子被吓坏了,程真缓缓走过去,手轻轻一提拿出匕首:“别企图玩花样,我就问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就好,不然!”
程真拿起匕首,在手上轻轻拍了两下。
大成子被吓坏了,刚刚程真甩匕首这一下子,就把她震住了,速度力道恰到好处,亏得她的目标不是他,不然,他现在的身上,不也像麻将桌桌面一样,被戳了个窟窿!
虽然是个女人,但看着程真的样子,与她熟练地玩着匕首的手,大成子觉得自己一定打不过这个女人的,他只有听话地说道:“好好,您问,您问!”
“六月末,你是不是将房子租给过一个男人,大概有二十一二岁,你说过,他是个杀手?”程真问道。
大成子听了这个,立即点头:“是,是,是有这事!”
“那我问你,你怎么看出,他是个杀手的?”程真问道。
大成子心里画了魂,这事他只向几个熟人说过,怎么传出去,这个女人问这个做什么?
大成子看着程真:“您问这个做什么?”
“你只需回答我,别说废话!”程真说道:“他在你这里住了多久,哪个是他住过的房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大成子小心地说道:“那个,他,他就也像你这个装扮,而且不废话,我收他房租一个月一千,他都没有讲价,但只住了半个月,他出事后,有人来过他的房间,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我就知道他不简单!”
“你怎么看出,是他要暗杀周锦生?”程真有些奇怪。
“那个,我给他租的车,出事的车,是他求我给他租的,真是讳气,车整个报废了,现在,那租车行还找我呢!”大成子说道。“而且,在你之前,来过好几拔人,我都不认识,都是问他的,那个,想也就知道了,他出事那天,好多电台都报道了……”
程真听了,觉得这个大成子说的会是真的,一切都对得上,她再问明程宇住过的房间,她怕大成子出去报警,她将大成子用床单绑了,再用毛巾堵了他的嘴。
“他的房间,后来有人住过吗?”程真问。
大成子摇着头,程真就进了他说的那个房间。
打开门,就是一股霉味,许是许久没有住,现在又是夏天,不通风,就这样了,程真却心里一阵的难过,这就是哥哥离开这个世界时,最后住的地方,太简陋也太脏乱了。
里面有张床,靠窗子有个桌子,床边有个衣柜,桌子边有个椅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家具,更没有电器,床上一堆被子都没有叠,看着脏兮兮,破破烂烂的。
程真想大成子说,前后来了几拔人了,想来,应该有自己组织上的人,也会有警方,甚至,可能还有周锦生的人。
想来,表面上,能翻能找的地方,什么也不会找出来的。
程真不想相信自己的哥哥就那样死掉了,甚至,只有一块表,一个电话卡留给她。
她打开衣柜,里面挂的衣服,她一眼看出来,就是程宇穿过的,牛仔裤衬衫,还有身湛蓝色的工装,程真翻了翻衣服,果然什么都没有,程真想了想,把衣服叠好了,找个空袋子装了起来。
床上被子都揭了,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有。
桌子上有几本汽车杂志,程宇喜欢车,这可能是他随手在地摊上买的,程真也把这几本杂志放到了袋子里,同衣服一起。
程真再看看这房间,她其实已经有目标了,这是她与哥哥小时候常常玩的游戏。
她踩到了床上,够了下,不够高,她把那椅子搬到了床上,再站上去。
这房间的吸顶灯是老式的长方形,好多年没有人打扫过,上面的苍蝇屎,黑灰,蜘蛛网覆了厚厚一层,程真小心地将灯罩拿下来。
果然,是那种老式的灯,不是现在的LED,她找到镇流器,小心地将电源断了,再摘下镇流器。
从床上下来,程真问了大成子,找到了一把螺丝刀。
小心地将镇流器打开。
终于,程真轻轻地笑,眼泪却汩汩往外流。
“哥哥……哦,哥哥……”程真轻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