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那两兄弟的来历,也许他们是这世界上最早的异常者之一吧。”
“人类的大脑一直以来就非常独特,我们从荒芜宽广的草原中走来,并不是我们的祖先喜欢草原,而是因为频繁的火灾和地壳运动让森林消失,我们被迫从树上下来,被迫从不断迁徙,也许是大自然不喜欢聪明的动物,一旦意识到他们觉醒了些不得了的东西,就得想方设法把他们绞杀殆尽……不知道是我们的运气足够好,还是接连不断的灾难让我们的祖先成长了,或许两者都有吧,我们被迫着团结起来,开始群体活动,人类过于发达的大脑抢夺了肌肉的养分,我们的身体对比其他掠食者可以说是孱弱不堪,所以只能靠团队行动,越大的群体越能弥补个体的差异,十个不行就二十个,二十个也不行就五十个,就这样,人类祖先的部落变得越来越大,为了能养活这么多人口,祖先们必须挑战更大的生物,猎取更多的肉……”
“想要统筹这么多的人口是一个天大的难题,让群体默契地进行分工合作就更难了,为此我们不得不进化出越来越复杂的语言系统,我们人类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掌控语言的生物,你别拿蜜蜂、蚂蚁和鸟儿那些简单的条件反射反驳我,那是你对语言的定义还不够精准,我们的祖先不仅仅能学习和使用语言,还能根据自己的情况临时创造语言,而且这种临时发出的乱吼,同伴是可以靠猜测去理解的,并且慢慢把其中最实用的继续传承下去……只有人类能做到这一步,为什么?因为唯有人类,拥有想象和说谎的能力。”
“说谎可是一项了不起的能力,文明社会的人认为说谎是一种恶习,可在蛮荒时代,谎言是比肌肉、獠牙、利爪更为可怕的武器,有了说谎的能力,我们就可以创造信仰,创造目标,创造帝国……凭空驱动一个庞大无比的团队,只要你说死后能上天堂,你的族人就能不畏战死,只要你说祖先告诉你哪个方向有绿洲,你的族人就能跟着你穿过毫无生机的死亡荒漠,哪怕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当然有玩砸了的,但总有幸运儿能生存下来,这样一来,部落中最会说谎的人就最能容易成为领袖,最容易把自己的基因传承下去,一代代累积下来,我们体内的骗子基因已经根深蒂固了。”查西米一上来就扯得老远,格恩和约尔已经完全听懵了,对方这一杆子直接怼到了二三十万年以前,不是说要讲血裔的吗?
“额,查西米小姐……所以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两个蠢货……”查西米捂着额头有些恼怒的样子,“你们完全听不出来吗?这就是光念的来由啊,这就是一切的起源!从我们第一个学会说谎的祖先站在大地上开始,光念时代就已经缓缓开启了,光念的本质就是想象力,说白了,就是说谎的能力,把没有的看作是存在的,自己相信……并且也能让别人相信。”
查西米的声音懒懒散散,可听在格恩的耳朵里却宛如惊雷,他脑海里像是闪过一道灵光,以前从未想过的一些东西被释放了出来,他们这一代人都出生在光念时代,电视里放映的,身边接触的,大家所信仰的……一切都和光念紧紧相连,大家已经忘记了,以前的人类,是怎么看待的光念的本质了。
“所以……最早能使用光念的人是谁呢?”格恩问道。
“最早的已经没有记录了,不过远古时代能达到那种地步的人应该不存在,人类的大脑还没有发动到那个地步,文献上有记载的第一次,应该是四千年前,公元前十五世纪,在大陆中央的两河流域,古巴比伦的王凭借自己神赐的能力开山辟地,开凿河道,引来河水滋养干涸的土地制造出大片的绿洲,甚至建造了奢侈无比的空中花园,洁净的河水被引到花园顶部,逐层流淌而下浇灌着富丽堂皇的宫殿,他还用这股神力抵御外敌,亚述人的军队和南部平原上的游牧之王都被他轻松击退,而他死后,古巴比伦帝国失去庇护,流淌不息的河水也逐渐干涸,在外族的入侵下很快便覆灭了。传说中没有记载这个王拥有什么样的神力,不过我们的异常调查组找到了传说中空中花园的遗址,那里真的有很强大的念波反应残留。”
“都已经过去四千年了……”
“对,四千年,但依然可以探测到念波反应,可想而知当年那个古巴比伦王拥有什么样的力量,那一年……我就在那个调查组里面,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意识到这样一件事,这数千年的时间里,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在那些隐晦的历史夹缝中,不知道出过多少的强者,那些我们早就习以为常的神话传说,不知道有多少……是真实存在的。”
查西米的话深深震撼了格恩和约尔,虽然从其他导师那里也听说过类似的话,他们也知道自己学习的咒术都是很久之前的古人所创造的,但他们想不到的是,在没有高塔的激发活化的年代,居然有一些天赋异禀的人,能做到远超今人的地步,甚至是移山开海,一人成军。
“而血族的先祖也和巴比伦王一样,该隐曾经也是一个天赋异禀的人类,该隐和他的弟弟亚伯出生在克罗地亚的一个小村庄中,他们生来就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一直以来都被看作是异类,年幼时他们被家人送入一个修道院修行,希望能净化他们身上的‘恶魔’,两人在修道院严苛而乏味的教育下度过了平淡的童年,一直到两人都长到十五岁,步入成年。在牧师的教育下两兄弟都尽可能压制着自己的力量,他们很少在外人面前使用那神秘的天赋,他们受到威胁,如果肆意妄为就会被当做巫师遭到审判。”
“但平静的生活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两兄弟遇见了一个自称巫师的男人,或许是一个早期摸索出光念用法的人,他看中了两兄弟身上的天赋,便暗中诱惑他们,希望他们逃出修道院和自己走,巫师愿意收他们为徒,传授他们正确的方法使用这股力量。”
“心高气傲,愤世嫉俗的该隐选择了跟随巫师,而性格沉稳的弟弟亚伯则留在了修道院。两个人的命运也在这里走入了分叉路口,该隐的天赋确实相当惊人,他很快就在巫师的指导下摸索出了光念的使用方法,他们还不知道光念的原理,该隐只把它理解为巫术,他掌握了巫师所有的巫术,并且写下了自己的第一张巫术图谱,也就是你们学习过的咒术术式。”查西米拿出了一张枯黄的羊皮纸,这些该隐的旧物都是德拉库拉家族带来的,算是赠送给盟友表忠心的一种方式。
“好复杂的术式。”格恩不由得感叹道,和图上的符号相比,他们之前所学习的缚地术就和小孩子的涂鸦一样简单。
“这是鲜血平衡之术,即使用今天的眼光来看也是非常高级的咒术。”查西米解释道。
“鲜血平衡?”
“就是用你体内已经受损腐化的血液,交换敌人身体里新鲜的血,是抽取他人生命的邪术。”查西米的语气平平,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应该不会学这个吧……”
“当然不会,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的,这些可以说都是禁术,而且人类的身体也不适用,这种术只有血裔能正常使用。”
“也就是所谓的血术是吧?”
“没错,因为血裔身为异常,他们的身体构造早就和人类不太一样了,虽然生殖隔离倒是没有……”
“所以……该隐究竟做了什么呢?”
“他把自己的师父杀了,又是老一套了,杀死师父似乎是出师的唯一标准,没人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理念不合,也可能是为了夺取巫师的力量,总之他是下手了。”
“这个诅咒是巫师下的?”
“不不不,他没有那样的力量,在那之后该隐逍遥快活了二十年,他又创造出了很多强大的血术,因为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来自异体的血液排斥越来越大,该隐不得不频繁更换血液,一开始他只找山贼和土匪下手,可对鲜血的需要越来越大后,该隐便彻底堕落了,变成一个毫无理性的野兽,最后前来阻止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兄弟亚伯。亚伯一直在修道院待到了二十岁,后来一伙强盗入侵将教堂洗劫一空然后一把火焚毁,亚伯在失控之下将强盗全部杀死,之后他找到了另一个容身之所……猎魔人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