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长老是出家人,自然是戴着斗笠作云游僧侣装扮。鹧鸪哨便装从行,一路诚心侍奉。
红姑娘与花灵也女扮男装,与孙缺、陈玉楼及十来个弟兄同行,扮作做生意的商人。
从西安一路北上,到了红寺堡附近,便要弃车换舟,乘坐渡船进入黄河。沿流北上,到五香堡再下船,那里距离贺兰山下的黑水城便不远了。
众人站在岸边,亦能望见远处的青铜峡,眼见巍峨的一百零八塔,一股神秘之感油然而生。
陈玉楼指着道:“那青铜峡之下,原本也是有座大墓的,只是可惜,早就被前人官盗了。”
由这规模宏大的一百零八塔,便可想象其下墓葬的规格有多高。盗墓者最怕的就是在古墓中挖掘到前辈的遗迹,什么“XX到此一游”简直令人目眩。
了尘看了陈玉楼一眼,一路上他都没跟这家伙说过几句话。
“早些年,我也到过此处。当地人都传说这黄河的河神是极灵验的,过往的船只必须把货物扔进河中一些,才能顺利过去......这百零八塔据说便是为那河神所建。”
“祭拜?这可分明都是佛塔......”陈玉楼皱着眉头道。
“不是祭拜!”了尘看着玉带一般婉转的河道,沉声道,“是镇压!”
话音刚落,原本晴朗的天气忽然变得阴云密布,十分诡谲。
看着浑浊的河水,孙缺想起前世看过的许多怪事来。
什么黄河巨鼋、透明棺材、龙棺铁管、小蛇铜钟之类的,他都看过。
其中最著名的一桩,当属运输大队长常凯申炸黄河遇蛟龙的故事。这在他夫人的日记上也有详细记载。当年为了拖延日寇进军中原的脚步,他选择让黄河花园口决堤,最后造成了数十万百姓的死亡,这事也是黄河的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相传常凯申炸黄河看到的蛟龙,是世界上仅存的三条蛟龙之一。但却没有任何人能够证实,所以民间有传言说这些蛟龙就是为了报复人类炸毁了黄河的河道。
曾经以为不过是胡编乱造的传说,但在这方世界,未必不是真的。
“这青铜峡天气诡变,说下雨就下雨,我们等船来了还是赶紧走吧。”鹧鸪哨有些担忧道。
眼见一艘渡船自河水南面而来,他又道:“在江河湖海之上乘船,有很多忌讳,比如不能说翻,覆,沉之类的字眼,一旦说了船就会出事,这水上行舟的诸般禁忌讲究,要细数起来恐怕也不比摸金校尉的少几条。”
这番话却是说给其他人听的,若在船上胡言乱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众人各自点头,闭紧了口,跟随人群涌上渡口,上了渡船。
过了青铜峡,天色又变回了万里晴空,骄阳似火,河面上无风无浪,船行得极是平稳。
船上乘客很多,鹧鸪哨与了尘不喜热闹,捡了人少的地方,一边凭栏观看黄河沿岸的风景,一边指点风水形势。
陈玉楼、孙缺与花灵、红姑娘坐在一边,老洋人则与冯二狗等人混在人群中,并不声张。
“船上有鬼子。”陈玉楼用手捂着嘴低声道。
孙缺向着船头看去,见到五个高大的洋人坐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腰间鼓鼓的,明显都藏着枪。他们的行李中又有几把洋铲和铁钎绳索,一看就是干地下生意的。
这五个洋鬼子,应该是老俄。
俄国十月革命后,许多老俄流亡到了中国,干起了非法的生意。来钱最快的,自然就是倒卖古董。
之前黑水城便被这些老俄“考古”过,带走了大量文物。前后几波,几乎将黑水城洗劫一空。
先是俄国军官以所谓科考的名义,带着全副武装的俄国军队,打着考察野生动物的旗号前往黑城,要求当地居民带路也被拒绝。
这名军官找到了当地的蒙古王爷,采取恐吓威胁和行贿的办法,进入了黑水城。他们在城内的官衙、民居、寺庙、佛塔遗址到处乱挖乱掘,一下子装满了10个大箱子。
两个月后,他重返此地,展开了更大规模的盗掘。将黑水城三十多座佛塔塔身和塔基都一一刨开,毁灭了此地百分十八十的佛塔。
这俄国军官发了大财,之后便有许多俄国流浪者到此地来淘宝。
孙缺一看了这些人就心生厌恶,但见鹧鸪哨身影一转,已不动声色地到了他们身旁。
他心道,鹧鸪哨还是嫉恶如仇的绿林好汉,不消自己多问,估计也会将这五个俄国佬料理了。
但自己身为幕后大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他对陈玉楼招了招手,低声道:“这五个俄国佬太碍事了,等会咋们找机会,把他们都送到河底去陪河神爷。”
陈玉楼点了点头,嘿嘿笑道:“正有此意。”
“哦,你们是不知道,那里的佛塔半截埋在地下,里面有大批的佛像。个个镶金嵌银,造型精美,还有些佛像都是用象牙和古玉雕刻的,美伦美焕。那种神奇的工艺,简直只有上帝的双手才可以制作出来。”
说话的是个美国人,作神父打扮,正用流利的中文跟五个俄国佬说着。
鹧鸪哨靠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这五个俄国佬分明在打黑水城的主意。而这名美国神父,却不知道这五人真正来意,双方都用中文交流起来。他便向这些人介绍自己在这一带传教时的所见所闻。
这五个俄国佬听得口水直流、浮想联翩。
鹧鸪哨正疑惑间,忽然之间船身一晃,整艘巨大的渡船在河中打了个横。船上的百余名乘客都是站立不稳,随着船身东倒西歪,一时间哭爹叫娘的呼痛之声乱成一片。
鹧鸪哨迅速回到了尘长老身边,陈玉楼看向河面,但见原本水平如镜的河面,竟然出现了一个漩涡。
河水也像是开了锅一样翻滚起来。
“河神爷爷发怒了!”
船老大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只猪头扔进了河中,又摆出一盘烧鸡,点上几柱香,跪在甲板上,对着河中连连磕头。
可他这一番操作,根本毫无作用。
渡船就像是被河底的什么东西拉住了一般,横着卡在河面上,丝毫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