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白日祭刀大会落下帷幕,陈玉楼又在城中设宴。十三省七十二路匪首依次拜过常胜山码头,饮过血酒后,才各自折返回去。
夜深时,仍有陈玉楼几路亲信还在纵酒狂欢。鹧鸪哨本也不太会喝酒,却被陈玉楼拉着,非得介绍给大家认识。
搬山道人之名,这些人素有听闻,今日一见,鹧鸪哨气度非凡,一身干练之气,便知绝非寻常。
他虽常年与深山老林墓中腐朽打交道,但与人结交起来,仍是如鱼得水。如此本领高强,说话又好听的人,自然是博得一众喝彩。
众人纷纷向他敬酒,这一喝就到了半夜方才散席。
陈玉楼搭着鹧鸪哨的肩膀道:“鹧鸪哨兄弟,咋们也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有件事情,必须跟你说道说道。”
“咱家山头里的红姑娘托陈某做媒,为兄好事,就答应了她,拿她当做亲妹子一般。红姑娘出身凄惨,她家遭灭门之祸,如今也是苦楚孤零的一个人,绿林里终究不是她安身立命的地方......为兄瞧你对她也是有意,不如就让她随了你去,如何?”
陈玉楼亲自来说媒了!
鹧鸪哨心中咯噔一下,他又何尝不想,只是......唉!
陈玉楼见他沉默不语,心想是不是酒水喝得还不够多?可见他满身酒气,两颊绯红,双眼迷醉,如何还是清醒的?
“兄弟,干不干吧,一句爽快话!你若是不要,那大哥我可就不客气了!”陈玉楼激道。
一听这话,鹧鸪哨顿时急了,摆手道:“口口声声叫我兄弟,你怎地还打红姑的主意!”
陈玉楼摆着手指,咯咯笑道:“看吧你,还说对人家没意思!”
“兄弟啊!老哥我送一句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鹧鸪哨一愣,陈玉楼又搂了上来。
“兄弟啊,缘分这种东西呢,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你这一去,万一红姑娘嫁人了,或者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岂不是后悔莫及?”
“不会!”
鹧鸪哨急忙封住了陈玉楼的口。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
“考虑这么多做什么!郎有情妾有意,就像方才喝酒一样,先干为敬!对人家有意思,就大胆说出来,别支支吾吾的,跟个娘们似的!”
陈玉楼一路推搡着鹧鸪哨,不知不觉已到了客房前。
“进去,好生歇息着吧!”
鹧鸪哨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陈玉楼替他关好木门,又传音给孙缺:
“尊主,执行计划B!”
暗中观察着的孙缺发出一阵贼笑:“还挺矜持的,等会看你还能不能把持得住!”
鹧鸪哨进入屋中,不知是不是方才酒水喝得太多了,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想也没想,拿起桌上的水壶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接连喝了三杯下去,一头躺在床上,回想着陈玉楼方才的话语。
红姑娘万一出了什么事......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他的心头。
鹧鸪哨猛地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妄念挥去。
“鹧鸪哨啊鹧鸪哨,你还有大事没有完成,怎么就在纠结这些儿女情长了?”
他暗中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赶紧休息。
可脑中不时地蹦出红姑那一席红裙的身影,一会儿幻视出她在风雨中奔跑的样子,一会儿又见到她回首冲着自己发笑,甚至还迷迷糊糊见到了她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一跃而下......
鹧鸪哨猛地惊坐而起,浑身都是冷汗。
他除去外衣,觉得身上有些燥热。
就在这时,门外“嘎吱”一声,一个轻灵的身影钻了进来。
“谁!”鹧鸪哨本能地握住床边的盒子枪。
“是我!”低沉而温柔的声音。
鹧鸪哨的浑身一下子竟发起热来。
“我来瞧瞧你,是不是喝得不省人事了。”
所幸屋中并未掌灯,红姑娘那比一身红群还要鲜艳的脸蛋,才没被鹧鸪哨看见。
“我没事......你也回去休息吧.......”
鹧鸪哨有些勉强地说着,喉咙干得发痒。
不对劲......
红姑娘嘴角一扬,心中暗道,还给我装,看老娘今晚拿不拿得下你来!
她本就是个泼辣性子,遇上自己认定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要抢到手。
本还想跟鹧鸪哨闹脾气,可经孙缺一开导,早已不想搞什么儿女情长了,就是一个原则——喜欢就上!
红姑娘索性站到了鹧鸪哨床边,有些赌气地问道:“我问你,喜欢不喜欢我!”
这一句话落在鹧鸪哨耳中,宛如雷鸣一般。
“喜欢......”鹧鸪哨根本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躁动,干燥开裂的嘴唇微微张开道。
红姑娘插着腰道:“本姑娘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了,为什么不早说,非要等着我跟你讲明白不成?”
“我......”鹧鸪哨被她这么一怼,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语。
他来不及多说一个字,红姑娘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掐住了他的脸。
“你这个磨人的妖精,非得等本姑娘主动不成?还是不是男人,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推三阻四的?难不成本姑娘就这么廉价、不要脸的?”
她说的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如今当着心上人的面讲出来,夹杂着三分生气和七分卑微。
鹧鸪哨直接伸出手臂抱住了红姑娘。
“对不起......”
这还是鹧鸪哨三十多年来,第一次说这个词。
红姑娘也伸出手抱住了鹧鸪哨,缓缓坐在他的怀中,靠在他的胸膛上。
“你放心,我喜欢你,但并不意味着我就会纠缠你。你有你要做的事,我明白的。我也不求你留下来陪着我,如果你也不愿意带我一起去......”
红姑娘一边流泪一边说着。
自十八岁之后,她就未曾流过眼泪了。
这是第二次,为的是一个男人,一个她心爱的男人。
“我不在乎什么名分礼仪,我只要你,爱我......哪怕只有这一次。”红姑娘彻底豁了出去,把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毫不保留地尽数道出。
鹧鸪哨一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红姑娘用纤细的手指堵住了嘴唇。
“别说话......吻......吻我......”
这是孙缺交给她的必杀技,虽然很是羞耻,但红姑娘早已是覆水难收,索性一泼到底。
鹧鸪哨闻着红姑娘身上诱人的香气,终究是欲望战胜了理智,深深地俯下头去。
这一夜,花香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