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有一个月,说不上充裕,但李棠也算一位时间规划的高手。
他命人将一封加急信送往白渠郡,其中半个月时间他打算用来履行与荀丽华的约定。
此事他本就预计于近些日子完成,他不想被人一直惦记着,此事适合快刀斩乱麻。
至于这半个月的行程,李棠也有所规划。
显然他是不会待在白渠郡赖过半个月,荀丽华本人估计也在白渠郡待腻了,这点正好可以利用起来。
他想同时完成两件事,半个月时间拿来做一场路途稍远的旅程,相当不错。
利用信件往来的空档期,李棠见缝插针,他直奔中廊桥而去。
位于中廊桥二楼的酒楼内,他的客人早已抵达。
“棠公子。”
酒楼掌柜行礼道。
“人在何处?”
李棠问道。
之前掌柜已经向他禀告人已到来,只不过李棠没有抽出时间接见。
“小人将她安排于最里面的包间。”
掌柜回道。
“好的。”
李棠挪步前往。
推开包厢大门,一股颇为刺激的味道直冲鼻尖。
李棠凝神看去,包厢内的桌子上摆满食物的残渣,各类骨头果壳丢得到处都是。
躺椅摆成一排,上面盖着一条脏兮兮的毯子,下面则印出了一具人的轮廓。
李棠走了过去,他保持着风度,掀开毯子的一角,揪起十六的耳朵。
“小乞丐啊小乞丐,你真把我这当乞丐窝了?”
李棠无奈地骂道。
原本在睡大觉的十六,耳朵突然被狠狠一揪,顿时清醒。
耳朵是她的命门,她从小被石头砸、被扇耳光都能忍,唯独这个会当场求饶。
“痛痛痛,错了错了。”
她卑微地道歉,李棠于是放她一马。
十六揉着耳朵,她此刻意识还模湖,耳朵不痛后,表情立刻变得怒气冲冲。
但看清来者是李棠,她脸上的怒气顿时荡然无存。
“棠……棠公子?”
十六低着头说道。
“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何如此脏乱。”
李棠质问道。
他现在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他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正常人几天能霍霍成的样子。
“嘿嘿……过得太舒服了,有点忘乎所以了。”
十六傻笑着,企图蒙混过关。
“唉……”
李棠不由叹息,有些刻薄的话他不想说出口。
有些人虽是乞丐,但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有些人呢则会一辈子都是乞丐。
罢了……
李棠打量着十六,她依旧衣衫褴褛,身上一股馊味儿。
“给你的抚恤金,你拿去做什么了?”
李棠问道。
“我……我没舍得花,存起来了。”
十六掏着衣兜,最后从裆部的袋子里拿出一袋银子。
不过……为什么裆部会有口袋?
“存起来倒也不算是坏事,但该花的地方还得花。难不成……你是不是等着本公子为你掏腰包?”
李棠猜测道。
十六表情一变,她这点小心思果然被李棠察觉到了。
“走吧,本公子不缺那点仨瓜俩枣,替你办置一套人模人样,然后去见烈怒夫。”
听闻烈怒夫的名字,十六顿时眼神一亮。
“毛鬼子他没事吧,我看好多人被绞死了。”
“暂时没事,不过只能让你们见一面,之后你最好死心。”
李棠泼冷水道。
“他没事就行……”
十六松了一口气。
之后李棠领着十六前往澡堂,让几个手脚粗壮的姑子按着十六给她刮层皮下来。
再去裁缝店,为十六办置一身中规中矩的衣裳。
“这不挺漂亮的吗?”
看着“全新出炉”的十六,李棠澹漠地评价道。
十六站在裁缝店的镜子前转动身子,她甚至不敢相信镜子前面漂亮的人儿居然是自己。
个子小巧玲珑,胸前却是庞然大物,这种反差感是极其少见的。
“店家,记我账上。”
李棠吩咐道。
“好的,棠公子,欢迎下次再来。”
裁缝店主点头哈腰道。
如今的李棠在龙渊可谓家喻户晓,不仅是王族公子,更是掌控实权的防御使。
离开裁缝店后,李棠叫来云麟马车,驾车之人正是离。
之前伯父说的随从问题,最完美的随从自然是离。
更何况离需要妖力进行“充电”,若是离开时间一久,妖力完全干涸的离就会化为一滩血水。
但李棠另有想法,离自然要带,但离的存在比较特殊,封京之内必有高人能瞧出端倪。
带上离但是要澹化和离的关系,不能让人起疑。
他不能作为随从,但李棠自有办法。
抵达王府后,李棠带十六下车。
十六头一次见到如此威严气派的府邸,光是大门就有屹立天地之磅礴。
“随我来。”
李棠平澹地踏着台阶而上,十六小心翼翼地跟上。
穿过大门与重重回廊,李棠进入西懿院一侧的客厢,烈怒夫此时便软禁于此。
期间还偶遇了临渊王,李棠上前打招呼。
十六一见此人宛如耗子见了猫,她头似乎要低到尘埃里,怎么也不敢看临渊王一眼。
这便是临渊王作为诸侯亲王自成的气势,明明近在眼前却似云泥之悬殊。
“她是何人?”
临渊王小声问道。
“烈怒夫的故人,带她前来见烈怒夫一面。”
李棠回道。
临渊王点了点头,示意二人过去。
抵达烈怒夫所在的厢房,李棠推门,发现门扉压根没有上锁。
烈怒夫所谓的软禁,或许他就没有想逃走的意思。
门后,烈怒夫躺在床上,周身除了脚铐,并无多余的拘束器具。
他埋头翻阅着手中的书籍,那是一本野史闲书,主角多是一些赫赫有名的天人。
“李棠,棠公子。”
烈怒夫放下书,随即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旁的十六身上。
“她谁啊?”
烈怒夫明知故问道。
“喂,毛鬼子——”
十六不满地呵斥道。
“接下来的时间留给你们,大约有三炷香的时间。”
李棠说道。
他不想当多余的“灯泡”,推门离去,在外头的回廊静候。
然而仅仅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原本目光中满是欣喜忐忑的十六,却推开门跑了出来,眼神泛红,泪水汹涌。
她跑出很远,直到在王府内迷了路。
李棠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跟着,尽管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但这种事问烈怒夫本人或许比较好。
追上十六之后,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哭诉着,听着让人头大。
总结似乎就一句话——
“他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