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觉睡得很沉。
即将醒来时, 神经却没有得到充足睡眠的放松，而是一阵疲惫。
叶珏缓缓掀起眼皮，日薄西山, 漫天彩云。
安静空旷的病房内暖气充盈。
床铺对面的窗户没有拉窗帘，暖橘『色』的阳光斜斜洒入, 一切都笼罩在一层静谧下。
目光触及到墙壁悬挂的时钟。
叶珏一怔，怎么已经下午四点了？
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现在情况不对。
他立刻转头，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病房。
各种仪器配置得当, 床头边立着输水架。
他艰难的撑着胳膊坐起身, 脑袋一阵阵眩晕, 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险些吐了出来。
缓过劲来后，叶珏又觉脸闷闷的。
他用完好的右手『摸』脸，粗糙的质有些熟悉，随手一拽, 口罩随之落到腿。
……口罩？
他困『惑』的捡起口罩, 盯着它看了看。
……为么一边输水，一边还要戴口罩。
明明只是睡了一觉，好多事情却恍如隔日, 毫无印象。
一觉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么。
不经意的抬头, 他的目光划过窗户的倒影。
面『色』淡淡的倒影同样也在看着“他”, 黑发凤目，泪痣鲜艳。
大脑骤然陷入一片空白。
耳边一阵嗡鸣, 叶珏猛站起身，瞳孔皱缩着，难以置信的盯着玻璃窗的己。
抖着手『摸』己的脸, 他脸『色』煞白，立刻出声叫道：【系统！】
没有回应。
在叶珏慌『乱』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莫名的直觉催促着他重新戴口罩。
几乎是戴口罩，坐回床的下一秒，门被彬彬有礼的敲响。
不待他开口，“咔哒”一声，锁匙旋转，一个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走了进来。
本不大的病房顿时挤满了人。
最前方的男人面含笑，对叶珏的视线后一顿，眼神很是惊喜：“叶同学，终于醒了。”
他看起来很年轻。
三十岁出头的模样，温文儒雅，带着一副金丝眼镜。
又是金丝眼镜。
叶珏不适的移开视线，到一阵生理的反胃。
男人然不知道他在想么，堪称温的他了个招呼后，不请来的坐到床边的椅子，看他的目光新奇又诡异，掺杂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
“好，叶同学，我先我介绍一下，我是研究所的所长，我姓秦，叫做秦升。”
警惕的看着他，目光扫过些将门缝窗户挡的严严实实的研究人员们，叶珏敏锐的觉察到空气的紧绷。
他没有话，嗓子眼却忽的痒了痒，控制不住的干咳一声。
这一声干咳，让秦升的面『色』愈发愧疚。
他近乎怜惜的看着叶珏，叹了口气：“抱歉，我们没有考虑到身体的特殊，苏水里的安眠『药』是研究所研制的，按理来，应该对beta们没有任何副作用。”
放在被子里的双手一紧，叶珏低垂着眸，一不。
太阳西下，最后一点光晕也消失不见。
病房内的灯光忽的被开，刺眼的光线洒面。
男人仿佛没有看出他的紧张，而是继续道：“但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微弱的『药』，还是让足足昏『迷』了三天。”
如当头一棒。
所有问题皆在这句话中有了答案。
……他居然昏『迷』了足足三天。
脑中掀起滔天风浪，叶珏呼吸紧了紧，好在他大半张脸都隐藏在口罩下，这细微的作引不起关注。
密切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极为欣赏他的镇定，秦升道：“知道住院后，我们第二天化验了的血『液』，知道吗叶同学，的血『液』真是奇特极了。”
“我们据此研制出了一管试剂，『药』效极强。”
“只对特定的alpha有用。”
又是股令叶珏头皮发麻的兴奋，男人勉按捺住急切的呼吸，放柔了声音：“先前关心心切，只抽了一点血『液』。”
“不知道叶同学愿不愿意为研究所的科研事业，再奉献些血『液』呢？”
手掌紧握成拳，靠近门扉的研究人员装备齐全，开了抽血专用的小盒子。
叶珏的意愿根本不重要。
秦升面『色』不变，含笑低斥一声：“着么急，我们是很民/主的，还是要看叶同学己的意愿。”
缓缓抬起头与他对视。
从男人眼里看到极深的觊觎与兴味，叶珏浑身发凉，口罩下的鼻息越发急促，却被他竭压制。
看一步步朝己走来，一副强势做派的研究人员。
他终于知道这最后一次任务的可怕之处。
……路人甲buff完全消失。
他将以一个异类的身份，活在一本书里。
等待他的绝不是常的生活，而是无数窥伺。
抽血的针尖泛着冰冷的银光。
叶珏努想着对策，想要争取一点时间。
下一刻，秦升却笑了起来，并不给他任何机会。
“看来叶同学已经是默认了，既然如此……”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响。
“咔哒。”
紧接着，是一道不掩饰散漫的男声：“嗯？叶珏？”
alpha声音里似乎含着笑，淡淡的又敲了下门，语含玩味：“躲么躲，开门。”
室内气氛陡然一变。
秦升猛回过头，眼神惊疑不定，用气音道：“怎么回事？”
靠门的工作人员立刻摇了摇头，眼神不安。
“不是把青藤一高的人全叫到体育场了吗？”
“是的，所长，”一旁的研究人员满头大汗，声音同样轻不可闻：“但是纪家裴家位少爷我们一开始没找到，所以……”
“这么重要的事情们怎么不早！”
另一头，眼见事情不对，取出抽血管研究人员凶大发，看着叶珏的眼神忌惮且阴冷，不像再看一个人，而像是在看一个实验用的小白鼠。
“所长，帮我撑会儿时间，我先给他把血抽了！”
秦升脸『色』骤变，着急却不敢出声，只能拼命的冲他摇头：“还不住手！老刘，别——”
透过层医用的白『色』口罩，叶珏从男人『裸』『露』在外的半张脸看出了些熟悉。
如此胆大包天，这赫然是天在讲台煽人心的刘讲师。
名叫老刘的男人不为所，抽血针头滴出阵阵透明的『药』水。
他靠近了叶珏，无意间抬头一瞥，忽然发现病床的男生静静的看着己。
双平静冷淡的凤眸忽然弯了弯，勾出了一个笑的模样。
额角神经质的抽搐一瞬，他到一阵寒意。
下一秒，在他目眦欲裂的视线中，男生用干哑的声音，高声喊道：“哥——！”
谁也没想到，这一秒还怂的一不敢，么听么的“小白鼠”，这一秒忽然暴起。
“轰——”
一声巨响。
病房紧锁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黯淡不明的天光中，灰尘四起。
站在门口的alpha面无表情，黑沉沉的凤眸阴沉可怖，他低垂着眼，看着屋内不约而同流『露』出惊惶恐惧的一群人。
目光第一时间看床的人。
beta男生同样一脸怔怔，见他看过来，立刻隐晦的朝他摇摇头。
这才气息不匀的收回视线，纪翊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病床边脸『色』煞白，直起身故作然的秦升。
“秦所长，”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黑发黑眸的alpha眸『色』深如浓墨，不见一点光亮，“干么呢？”
“啊，纪翊啊。”
擦擦额头的冷汗，秦升心中暗骂叶珏装出来的老实模样。
一时间想不出对策，他只能端起长辈的架子，“怎么在这，今晚不是有篝火晚会吗，怎么不去玩？”
“我才应该问问，为么会出现在这？”
径直从他身边掠过，秦升解释的话卡在喉咙间。
他惊诧的转过头，见alpha俯身，帮病床的男生扯了扯被子，语气依旧冰冷，却缓许多。
“怎么样？”
病床的男生白着脸，：“我没事，哥。”
……哥？
他心下顿时一沉，消息有误，这名叫叶珏的男生看起来纪翊关系匪浅。
这难办了。
纪家人出了名的护短，想以理服人，根本不可能。
但是情况紧急，今天如果拿不到叶珏的血，放他回到学生团体里，以后恐怕没机会。
大脑急速运转，秦升神『色』莫测，“纪翊啊，这事我想跟呢。”
仿佛不觉得己这话有多假，他面保持着温的微笑，“这位叶珏小同学的血『液』有些特别，我们研究所想要一点拿来研究。”
知道在纪翊面前撒谎绝对不可行，秦升干脆真假掺半，占据着道德高处，：“如果研究得当，不定能研发出新型『药』剂，以后的beta们将会受益无穷。”
纪翊起身，漫不经心的问他：“一点是多少？”
头等候许久的刘讲师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立刻前一步，将盒子里的抽血管亮出来，低声道：“不多，我们只需要500ml。”
……只要500ml。
看着泛着冰冷银光的针头，alpha眸『色』愈沉，危险强势的信息素骤然爆发，压得周围一片beta们喘不过气来。
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们都是beta，这种时候弊端顿显，不光完全撑不了alpha汹涌的信息素，甚至连话都不出。
秦升脸『色』一白，掏出手帕擦了擦汗，“纪翊啊，这是怎么了？”
面无表情的alpha看着他，语气听不出变化：“为么要他的血。”
“这个刚刚不是了吗，”秦升干笑：“这位小同学血『液』特殊……”
“——我问的是，”出声断他车轱辘般的理由，纪翊撩起眼皮：“们之前，从哪得到的他的血。”
周围霎时一静。
稀薄的空气令一众研究人员心跳失衡。
纪翊不轻不重的，继续道：“他发烧后我一路送他来的医院，除了刚刚，一直在医院待着，没听医生需要抽血，也没见护士拿抽血工具来。”
“秦所长，”他声音淡淡，语气却意味深长：“我真好奇，们研究所到底是做么的。”
“……纪翊啊，想多了。”
沉默持续了足足一分钟，秦升瞳孔震颤，却也直起了腰。
被『逼』到绝境后他彻底狠下了心，眼眸阴冷，无意般划过男生身后咬牙切齿的老刘，对他的视线，刘讲师立刻眯了眯眼，轻不可见的点下头。
“只是500ml的血，拿完我们走，绝不耽误。”
“是只要500ml的血，还是这一次只要500ml的血。”
秦升面『色』一僵，“科学研究失败是常事，500ml……”
“500ml不够是吗？”纪翊缓缓笑了起来，笑声低哑，眸光却森然可怖，近乎一字一顿，从齿关中挤出：“秦所长，今天我在，一滴血也别想带走。”
电光火石之间，秦升脸『色』难看至极，猛然大喝：“老刘——”
病床，叶珏眼前一阵眩晕，痛到发黑的视线中最后印出的一幕，是霍然拔开一瓶『药』剂的刘讲师。
男人面『色』狰狞，将『药』剂劈头盖面的洒纪翊。
“哥——！”
瞳孔睁到最大，他哑声叫道。
下一秒，耳边顿时响起一声加凄厉的惨叫。
“啊……”
一阵巨响，刘讲师才拔开的试剂管，尚未洒出一点，连人带管的被气息狠戾的alpha一脚踹飞，重重摔到墙。
称不强壮的身体如烂泥般软成一团，顺着冰冷的墙壁滑下，虚弱的、痛苦的喘息着。
“啊……”
“老刘！”秦升声音艰涩，话还没完，黑发黑眸的alpha已然大步走前，一脚狠狠踩男人的小腹。
又是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被alpha信息素压得弹不得beta们瑟瑟发抖，竭缩进角落，不敢出声。
顿时喷出一口鲜血，刘讲师瞳孔涣散，耳朵一阵嗡鸣，眼前踩在己身的alpha垂眸盯着他，眼神冰冷漠然，充斥着森然杀意。
“是吧。”
他声音很低，低的除了刘讲师，是周围的beta们都听不清：“给他下『药』，抽他的血……嗯？”
踩在小腹的鞋尖陡然加重道，碾压般重击他的胃囊。
一口鲜血夹杂着恶心的干呕物吐出，屋内顿时充斥着难以形容的味道。
秦升彻底失了冷静，勃然大喊：“纪翊！纪翊不能这么对他……”
“他是我们优秀的研究人员，怎么敢！”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beta们的将来，这样做……简直不可理喻！”
“他也配？”
不疾不徐的出声嗤道，纪翊回了下头，盯着秦升面的冷汗，眼神幽冷：“看们的手很熟练，或许我该跟我爷爷一声，查查们研究所这些年来都干了么？”
如被捏住了软肋，秦升腿一软，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们研究所……一直以来秉持平等愿、专注科学的理念，这些年做的研究全部合合规，我们……”
“是吗？”
走廊，另一道清冷平静的男声随着晚间冰凉的冷风吹入。
叶珏咽下嗓子里的干涩，空气中一股逐渐蔓延开来的刺鼻气味引得他十分不适。
他想开口提醒裴珩纪翊，脑海里，却骤然响起一声无机质的系统音。
【嘘。】
“系……系统？”
一切都好像幻觉，再想话时，叶珏突然发现，他开不了口了。
嗓子像被一股无形的量扼住，他艰难的喘着气，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竭看裴珩，希望裴珩能明白他的意思。
快步踏入房间的alpha同一时刻朝他看来。
将他细致的量一番，苍白冷淡的面划过一抹安抚的笑意，示意他不用担心后，再次开口道。
“2015年，研究所老所长离奇死亡，成功任，接下来的一年交中央科学院三项项目提案，皆人体试验有关。”
一滴冷汗顺着额头划过，秦升如一尊石像，一不。
“中央科学院再三警告，发现毫无悔改之意，于是准备让卸任研究所所长一职。”
“只是没想到，一年后，科学院老院长因病休养，借此多事之秋，里应外合，拿到科学院院长公章，通过了己被积压两年的项目提案。”
“这两年为躲风声，将研究所从京城搬至方城市，最后落址a城。”
“秦所长，”平静的看着面无血『色』，白着脸软倒在角落的秦升，裴珩：“我还发现，从一年前起，在暗里接触a城各所学校。”
“除却青藤一高，相继用各种手段获得了全市beta同学们的血『液』。”
“并且私下里黑市有贸易往来，贩卖各种试剂。”
“我虽然很好奇的的所作所为，但是不用我解释。”
走到窗边，裴珩低头，看透明玻璃窗外一阵阵呼啸而来的警车，眉眼极冷，含着不为所的肃杀之意，“留着去警方解释吧。”
瑟瑟发抖的秦升眼皮神经质的抽搐着，如丧家之犬，仓皇的：“我没有……们……们……”
很快，几乎不待叶珏从事情的反转中回过神来。
训练有素的警察从四面八方涌入病房。
走廊密布人声脚步声。
一身黑衣的裴家、纪家保镖们守在左右，在裴珩纪翊的示意下，将病房内如丧考批的秦升、刘讲师等人抓走，交给警方。
事情发生的太过顺利。
这一次的任务本该是最难通关的部分，如今却在裴珩纪翊bug般的势与观察之下，将整个研究所连人带窝一锅端了。
病房内人来人往，将一应人马带走后，叶珏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了半死不活的刘讲师。
男人嘴边不停喷着鲜血，被纪翊毫不手软的修理了一番之后，虚弱的连眼皮都睁不开。
叶珏却从他惨白僵硬的面，看见了一抹一闪即逝的诡谲微笑。
毒蛇般的目光划过在场的两个alpha，刘讲师嘴中又喷出一口鲜血，咽下这口血沫，他阴恻恻的笑容定格在叶珏最后的视线之中，缓慢消散。
“我……”
不安的预陡然袭心头，叶珏浑身血『液』逆流，几乎立刻想告诉裴珩纪翊刘讲师的不对之处。
可身体突然不受控制，他出口的话硬生生变成了一句：“我有点想吐。”
病床边警方交代情况的两个alpha立刻转头看来。
裴珩蹙着眉，熟练的从床尾拿过垃圾桶，“又难受了？”
纪翊面『色』阴郁，一脸尚未消气的燥火：“真该再给他们两脚。”
拒绝了裴珩递来的垃圾桶，叶珏受到“己”摇了摇头，口罩下的声音闷闷的，有气无：“没事，缓一会儿好了。”
警察拿着笔录，低声问裴珩：“裴少，我们先带犯人回警局了？”
“回去吧，”裴珩盯着神情难受的叶珏，眼中掠过一丝狐疑，却没出声询问，只道：“尽快解决这件事。”
“是。”
一队队警察带着犯人离开病房，医院楼前的空，警车鸣笛，灯光闪烁。
远处，青藤一高的大巴载着学生们第一时间离开现场，直奔医院而去。
渐渐，空前的警车接二连三的离开。
纪翊收回视线，坐到床边看着阖着眼睛叶珏，低声问：“好点没？”
意识仿佛漂浮在虚空。
叶珏看着病床的己点了点头，“有点头晕……应该马好。”
“系统！”
他再也忍不了了，在心底出声怒吼：“系统，到底在搞么！”
冰冷无机质的系统音如回复，又是一声暗含警告的：【嘘。】
一声话落。
他听见病床的“己”再次出了声：“是么？”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纪翊挑起了眉。
刘讲师之前昏『迷』的方，一滩水迹从试剂中流出，想到男人刚刚准备用这个攻击己，黑发黑眸的alpha若有所思：“……我去叫人。”
没有贸然触碰试剂。
纪翊起身，要朝外走去，身形忽的一阵不稳，眼前同时黑了黑。
他轻啧一声，阖着眸，扶着床头柜缓了缓。
眼中划过一丝冷意，即将快步离开病房叫人时，下一秒，一股熟悉的燥热体内爆发，如『潮』水般蔓延开来、传遍全身，信息素随之紊『乱』，空气中满是alpha易期到来的讯号。
神情蓦然一变，他登时回过头，眼神阴鸷的盯着滩水痕。
耳边又是一声闷哼。
已经察觉到不对，走到门口的裴珩面『色』苍白，扶着门把手的手背青筋暴起，他单膝跪在，呼吸沉重，哑声道：“……气味。”
被他一提醒，纪翊瞬间反应过来，眼神森然至极，晕眩间暴怒的挤出一个字眼：“『操』。”
两个强横危险的alpha，竟然被一滩不知么成分的试剂引出了易期。
身体终于重新恢复主权，叶珏身体一颤，面一阵阵浮起冷汗，艰难道：“我去……我去叫人！”
床边响起一声闷哼。
叶珏立刻抬头，眼前晕眩的黑白小点不停闪烁，他又是一阵气喘，心跳加速。
待他好不容易恢复视，身旁，纪翊面无血『色』，抓着床头柜的手指紧的泛白。
他忽的扭头看着他，眼眸黑的骇人，似乎终于觉察到么，用尽最后一份气抓住叶珏的手腕，艰涩道：“别出去……”
重重的跪倒在床边，如之前的刘讲师一般，纪翊呛咳两声，压抑的皱着眉。
紧接着，是门后再没了任何气的裴珩。
熟悉的景象与大盘山晚的雨夜重合。
叶珏眼前一黑，右手颤栗不停，恍惚间，他想起系统在浴室里的话。
【宿主。】
冰冷无机质的声音如同凌迟的宣判：【只需要像完成任务三样，完成任务四即可。】
……任务三？
为么一定要是任务三——
为么偏偏是任务三？！
耳边响起一阵火车的鸣笛。
振聋发聩的声音带起一阵铺天盖的白光。
白光犹如一块巨型幕布，将天笼罩在一片喧噪之中。
叶珏觉得己如牵线木偶般弹不得。
刺目尖利的白光与鸣笛声交杂，渐渐，一切褪去。
耳边是一片淅淅沥沥的雨声。
视野开始变得清晰。
他受到一股冷意。
雨点敲在脸，冰的他起了寒颤。
漫天瓢泼的大雨之中，大盘山夜景幽森。
绵延至看不见清透的山林呜呜咽咽，发出一阵凄婉的哀声。
他站在一片风雨中。
穿着夜行衣，手边，是早早被他丢弃的小刀——
“哗啦啦——”
风雨交杂。
身前几步之遥，两辆先后停下的豪车旁，倒着两道熟悉的人影。
黑发黑眸的alpha易期爆发，苍白修长的脖颈青筋暴起，躁紊『乱』的信息素刺激的alpha身体机制彻底紊『乱』，他靠着车厢，垂着眸，一不。
另一侧，穿着西服的alpha眉眼疲惫，只剧烈、低哑的喘息，他的头发被雨夜淋湿，神情显现出一股几近竭的虚弱。
这明显是，大盘山天的场景。
——是他与两人“殊死搏斗”后，裴、纪两家救兵尚未到来时，短暂的平静。
……
“系、系统……”
踉跄着后退一步，叶珏握紧了手中的小刀，神情空茫。
不明白己怎么一秒还在医院，下一秒如时光倒流般，又出现在了大盘山这条公路。
“怎么回事？”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怔怔的看着眼前两个alpha，觉得他们既熟悉、又陌生。
【宿主，】系统疲惫的出声，它的声音断断续续，其间有电流窜过：【……不要浪费时间……快……滋——滋——我们的任务，这是最后一步……】
“在么？”头疼的厉害，叶珏要『揉』『揉』眉心，忽然发现己的手里还握着一柄冰冷的小刀。
不是他买的塑料小刀，此刻他手里握着的，是货真价实、开了刃的刀。
【宿主！】一声暴喝，像是解除了最后的禁锢，系统竭提醒他：【像任务三样……】
【还不明白天发生了么吗！】
回流的记忆一窝蜂涌入大脑。
叶珏头痛欲裂，噼里啪啦的小雨在他身，他痛的直不起腰，冷风顺着衣袖吹过全身。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个寂静无人的雨夜，他在大盘山之，真真的伤害了裴珩纪翊两个人。
……他让裴珩的易期提前，又用塑料小刀划伤了纪翊的耳朵。
裴珩因为易期住进了医院，接受了两场抢救——而纪翊，耳朵的伤痕留了疤，直到去研究所游玩时，仍旧没有消退。
【宿主……这个世界一直在『迷』『惑』——】
系统的声音越发小，急促中电流声闪过，犹如催命符：【还不明白吗？撮合纪翊裴珩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失败了这么多次，重来了这么多次……这次还要失败吗？】
【——杀了他们！】
【只有他们死了，任务才算——才算……成功！】
……
“轰隆——”
天边炸开一声巨响。
乌云翻滚，闷雷阵阵。
细密的雨滴如针尖般刺在面，叶珏捏着刀柄的指尖剧烈的颤抖，近乎言语的喃喃重复：“……么？”
【宿主，别犹豫了，】系统无机质的声音中闪过一丝痛楚：【先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一切都能想起来……】
风雨飘摇，一切都掩盖在黑沉死寂的天空之下。
大盘山如无人之境的这条路段，裴珩纪翊陷入易期短暂的昏『迷』，顶级alpha的体质足以支撑他们撑过这段痛苦的时间。
只是后续身体会遭受重创，需要长达半年的调养。
叶珏握着小刀的手仍在颤抖，却不受控制的一步步朝裴珩走去。
神态虚弱疲惫的alpha似有所觉，于瓢泼雨势中抬起头，漆黑的凤眸倒映着他的影子，叶珏从期间看见了己，大盘山天一模一样的装扮。
面罩、夜行衣……小刀。
走到距离alpha一步之遥的近处，叶珏捏着小刀的手一软，他的心跳的很快，看着裴珩平静、毫无情绪的脸，大脑是痛的如被一排针扎。
身体如有我意识的俯下身，他高高的抬起手。
目光中，alpha冷淡漠然的眼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呼吸急促，偏过头，垂敛的凤眸中掠过一丝冰冷又无奈的暗光。
“哐当——”
小刀落到。
眸『色』顿变，裴珩艰难转过头，眼神罕见的『露』出几分怔忡。
面前，半跪在雨幕中的男生瞳孔涣散，手指仍在神经质的颤抖，如丧失一切气，惶恐无措的看着他。
无声叹了口气，裴珩抬手，轻轻一扯。
被雨水湿的面罩随风滚入泥泞的水坑，半跪在身前的男生一惊，下意识要找回面罩。
“……叶珏。”
天仿佛在这一刻陷入寂静，叶珏僵硬的转过头。
呼啸的雨风穿面而过，他浑身湿的彻底，大脑一片空白，怔怔的：“怎么……”
“为么会变了张脸？”
摘掉面罩后的手掌并没有移开，而是轻轻顿在他眼下，冰冷的指尖如微风细雨般拂过抹点缀在眼尾的泪痣。
叶珏下意识眯了眯眼，摇摇头：“我不是……我不是叶珏。”
裴珩温的看着他，即是这种情况，他依旧肯定道：“是。”
叶珏有些慌，竭后躲去：“……我不是。”
裴珩笑了下，面掠过一丝痛楚，又被他很快压下：“好，不是。”
风声赫赫。
他静了静，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哭了？”
淋漓冰冷的雨幕中，叶珏茫然伸出手，『摸』了『摸』脸，满手温热的泪水，他嗓音沙哑，咽下喉中的泣声，“我没有。”
一时没有话，裴珩缓缓道：“是不是出了么事？”
想要如往常般找借口搪塞过去，裴珩却沉静的盯着他，仿佛看透了他所有借口：“这一次可以实话吗？”
他：“比如我们是怎么从医院，忽然来到这里的。”
脑海里，系统爆发出一声惊恐尖叫：【他——滋滋——他怎么记得？】
叶珏僵住，呼吸轻的几近于无。
……这根本不是时光回溯。
同他一样，裴珩还带着刚刚的记忆。
alpha漆黑深邃的凤眸含着淡淡的笑，似乎觉得他这幅模样很有趣，又低声问了一遍：“这次可以吗？”
紧紧盯着他虚弱苍白的模样，叶珏莫名其妙觉得很难受，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嗓子里的哽咽，似做下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手指蜷缩着，缓缓张了口：“这个世界……”
“轰——”
黄豆大小的雨滴顷刻间泼下，猛烈的雨势不复之前的柔，仿佛泄闸的水库。
“是一本小。”
脑海里，系统比之刚刚加惊恐，【宿主——疯了——】
【滴——警报警报——滴——宿主违背规定……宿主——滴——】
……
无机质的系统音仿佛被连绵的雨雾吞噬。
“一本小？”
狂奔的雨水升起淼淼水雾，裴珩的声音轻不可闻：“我是谁？”
“是……主角。”
“呢？”
没有听到叶珏回复，裴珩轻轻笑了，温的安抚道：“我知道了，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叶珏，是不是想家了？”
“是的……”
声音中满含哽咽，叶珏咬紧牙关，泪水掺杂着雨水滑落，他粗鲁的抹掉脸的水痕，抿了抿唇，压下哽咽：“我的、我的同伴告诉我……我失败了很多次。”
眼角汹涌落下的泪水被一只手指轻轻刮去。
alpha的手指不经意的停留在他的眼尾，触『摸』着颗缓缓变得鲜红的泪痣。
“为么会失败？”
“因为我的任务，是让纪翊在一起……可是我好像每一次，都没有成功。”
“叶珏，”他声音温沉，近乎哄着他般低低出声：“我其实不相信这是一本小。”
神『色』怔了一瞬，叶珏抬起头，听男生耐心对他道：“觉得这是穿越，或者是重生，只能这个世界为它的虚假披了一层合理外衣。”
“这个世界里，只有是真实存在，所以他们会认定为异类。”
天边风雨愈烈。
似乎从他的话语中受到了威胁，一阵又一阵狂暴的雨点降落。
劈天盖的寒风中，叶珏浑身冰凉。
“的同伴失败了很多次，”裴珩道：“任何世界的则都不包括时空回溯，样一切都会『乱』了套。”
“只有机器，在设置一段程序后，可以无数次的修改、反复。”
“我们赌一赌吧，”他笑了下，“如果我真的是主角，这个世界会让我死吗？”
额前坠落的水珠滴到alpha手，只苍白有的手掌微微蜷缩，裴珩疲惫的闭眼，在叶珏察觉不到时，反手从他手中夺过了柄银质小刀。
“噗——”
尖利的刀锋没入胸口。
面『色』苍白alpha蹙了下眉，温热的血『液』落下，与此同时，他觉到一滴滴连续留下的热水滴在手腕。
迟缓撩起眼皮，裴珩看着面前瞳孔震颤、无声无息落着泪的叶珏，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只是这些熟悉的瞬间，如一阵微风吹过，尚未留下痕迹，消散于天边。
觉到温度以及体都在渐渐流失。
裴珩疲倦的垂下眼，声音渐淡，语气却依旧含着笑，他抬起头，再次轻轻『摸』了『摸』叶珏眼尾的泪痣，点鲜红的泪痣与alpha指尖的血痕交融，刺眼夺目。
苍白无的alpha呼吸急促一瞬，竭伸出手，想要抹去这点血痕，最终也只是心有余而不足的喘出一口带着血沫的气息，低声道：“看……”
“我并没有主角光环。”
“如果的任务……”他呛咳一声，掌心中满是鲜血，看着叶珏慌『乱』不已、飞快脱下衣服帮他止血的作，忍不住又笑了下。
“是让我别人在一起……我死了，的任务对象没了，完成任务也成了一个悖论。”
没有了所谓‘只有完成任务、让裴珩纪翊在一起才能回家’的限制条件，这个为困住叶珏而生的世界，也将不复存在。
“别话了！”
叶珏泪流满面，顶着风雨四处环顾，渐起的雨雾遮掩了天间一切，远处的大盘山酒店一片漆黑，犹如无人之，山脚锣鼓喧天的庙会，也毫无声音。
他紧紧摁着裴珩胸前的伤口，小刀刀柄处一片斑驳，被随意的仍在水潭中，血『液』顺着雨势，流入暗不可见的山林深处。
“哒”的一声。
手柄处截截断裂的小刀，也随血『液』一同冲入山林。
“叶珏。”
漫天呼啸的风雨中，叶珏听见了alpha难得虚弱、疲倦的声音。
他：“……回到的世界去吧。”
眼前的一切渐渐没入黑暗。
裴珩失神着，脑中却忽然闪现过许多陌生的影像。
第一次，昏暗狭窄的小巷中，顶着一张陌生面容出现的青年，慌慌张张的看着他，俯身问道：“同、同学，没事吧？怎么办啊……我不知道怎么帮啊？”
模糊黯淡的视线中，青年的眼睛明亮干净，眼尾点着一抹细小的黑痣。
他看见“己”似乎了么。
青年连连点头：“买抑制剂是吧？……a、alpha抑制剂是吧？我这去，撑住啊！”
第二次，是一场大盘山之纪家开的宴会。
面『色』陌生的侍者托着托盘出现，在他被几个世家小姐纠缠时，送来一托盘精致漂亮的蛋糕。
小姐们被香气吸引了注意。
男生则不声『色』的松了口气，低头介绍糕点时，眼尾一点泪痣清晰可见。
“……我叫、我叫陆仁，啊？”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
双漂亮的眼睛笑了起来，似乎觉得他的话很有趣：“裴少爷，我不是纪家的佣人，我是饭店一个工的。”
“暂时还不算跳槽，谢谢您的肯定，我会继续努的。”
第三次，空旷无人的医务室内。
新来的校医好像有不完的话，又好像憋得狠了，絮絮叨叨：“哎呀，们小年轻哦，是不注意身体……”
他坐在病床，垂眸看着给己手肘『药』的青年，目光凝固在他眼尾的泪痣，停顿了许久，轻轻低下头。
……
如果如叶珏所言，他失败了许多次。
么无数个重来的世界里，他的每一次心，一定都无关旁人。
所以在这一次重来里，他才会么渴望的想要抓住一个人。
而不是像许多许多次从前样，一生只有一次短暂的相遇。
*
在裴珩闭眼睛的下一秒，叶珏听见了系统犹如过年、喜气洋洋的声音：【裴珩生命值急速下降中……裴珩生命值即将清零——宿主，我们任务要成功了！】
【这一次，真的可以——】
……
【叮——】
无机质的系统音骤然响起，犹如宣判死亡的死神，带着些泄愤的恶气：【——宿主第十次任务失败，裴珩死亡。】
【一切清零，即将重新来过——】
【怎么可能……！】
冰冷无情的宣判音中，叶珏听到了系统气到跳脚的声音：【为么又失败了？我明明帮找到了确的通关方式——】
……
叶珏跪坐在，冷雨肆虐，他看着裴珩了无生息的身体，死死咬着牙，忍下溢出的抽泣。
……他又失败了。
或许比起之前的每一次失败，这一次还让裴珩白白付出了生命。
脑海中不知名的存在吵了许久，系统终于丧着气重新回到叶珏身边，【对不起宿主。】
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它难受道：【我以为这次真的能成功的。】
叶珏闭着眼，声音中听不出么情绪。
“这是我第十次任务吗？”
【是的，】似乎想起了很多充满痛苦的回忆，系统声音低落：【前九次任务里，我们永远都会在任务三失败。】
【每一次失败，主系统都会消除一点的记忆，忘了很多事，这次重来……还忘了我。】
“之前的任务三……”
【走过许多条路，做出过许多种选择，全都失败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成功。】
“我不记得的这些。”
系统越发难过：【可能……永远也记不起来了。】
【这是第一次以己的身份完成任务，以前的每一次任务里，因为路人甲buff，可以有无数张脸、无数个身份。】
【没人看得见，听得到的声音。到最后跟我，都快忘了己叫么了。】
遥远的天边，一团浓郁暗沉的黑雾缓慢袭来，将一切都吞噬在内。
叶珏看着片黑雾，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
系统沉默许久，又道：【其实这次的世界还是有很多不同。】
【以前重来的世界里，没有么绑架案、失踪案、研究所案，世界意识觉醒后，有好多奇怪的方，我也解释不清楚。】
【下次重来的话，我们再想办，早晚能成功的！】
忽然，天边一阵咆哮的惊雷。
雷声中，叶珏听到了一个男声。
一如之前每一个午后，睡醒后心情不虞，却总爱点点他的后背他话的情形。
他登时抬起头，仓惶间连方都分不清。
“……啧。”
黑发黑眸的alpha睁开眼，轻吸一口凉气，面『色』苍白，眼神却似笑非笑的，穿过漂泊的雨幕，看着坐在黑暗边缘、神『色』怔怔的叶珏。
他抬起下颌，“过来。”
明明一身狼狈，看着叶珏几步路腿软的趔趄数次后，还是忍不住嫌弃的出了声：“慢点。”
“哥……”叶珏难以置信的吸着凉气，踉踉跄跄的扑到他身边，“……哥！”
“叫么哥。”
恨铁不成钢的点点他的额头，叶珏顺坡杆，一把抓住他的手，瞳孔颤抖着，眼眶已然红了。
纪翊一怔，语气无奈又好笑：“个么任务这么骗也信？”
“我裴珩？”他一副恶心坏了的神情，“可真敢编。”
远处，翻滚吞噬的黑暗似受到极大的威胁，汹涌而来，却在极近的方被迫停住，虚空中，无机质的声音近乎尖叫：【们——】
系统破罐子破摔：【叫爹呢叫，滚蛋！】
纪翊面『色』渐渐虚弱，白的毫无血『色』。
叶珏敏锐的觉察到不对，抱紧他的手掌，“哥？怎么回事……？”
“的任务是不是没有完成？”
纪翊撩起眼皮，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抬手勾了下他的眼尾，摘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来，“裴珩整天算来算去，这次倒是灯下黑了。”
他看着叶珏忍着眼泪的模样，忽然笑了起来，挑着眉梢，有些恶劣的问他：“害不害怕？”
没有话，叶珏胸膛的起伏大了些。
呼啸的风雨在他身，他狼狈的只有一张脸还算干净。
漂亮昳丽，眼尾鲜红的泪痣染着血痕，细长的眼睫颤抖，落下一颗颗眼泪来。
纪翊怔了怔，轻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发：“我也是主角。”
“我还活着，的任务不可能完成。”
呼吸陡然一窒，叶珏霍然抬起头，神情慌『乱』绝望，“别……我不想……”
不想再看到别人因他而死。
他真的……厌烦了这种情形。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挡在他身前，为他承受了许多不堪。
一口鲜血从唇角溢出，纪翊眉眼疲惫，暴的信息素不受任何压制，于他的催下转瞬反噬了身体。
呼吸轻不可闻，纪翊忍下痛楚，勾唇笑了下，垂眸看着哭的眼眶都肿了的叶珏。
“其实……第一次见到，我觉很熟悉。”
他闭眼，：“但是我记得……以前的，不长这副模样。”
alpha最后的声音消散于风中。
莫名含了些薄怒：“……叶珏。”
“以前告诉我，叫叶王玉。”
……
应该是一条昏暗悠长的小巷。
陌生青年蹲在他面前，语气不清，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紧张的问：“喂，们这里救护车怎么叫啊？”
闪烁的救护车呼啸驶来，被他拽住手腕的青年苦恼的低下头，对他：“我叫么？好吧，我叫叶王玉。”
记忆逐渐模糊。
混沌中，他又想起另一个陌生的场景。
应该是刚下早习的课间。
一个人影走进班内，眼神鬼鬼祟祟，看看他、又看了看裴珩，最终还是从他桌拿走水瓶。
接着堂而皇之的当着许多人的面走进茶水间，帮他接了瓶热水。
他听见许多人叫他“沈洛”。
也听见谈宋忿忿不平的声音：“哇，个沈洛怎么回事啊？天天趁咱们不在偷偷给接水，现在外面都在传俩在谈恋爱，阿纪，我帮好好修理……”
“诶，笑么？”
嘴角不受控制的扯出一抹弧度，他看见己懒洋洋的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别这么斤斤计较。”
“还不允许别人仰慕我了？”
盘山公路，话很多、硬凑到跟前找他聊天的黄『毛』男生；
纪家三代单传，每次看见他要吧啦吧啦一堆话的家庭医生；
还有无数个在身边出现，每一次出现，都很高兴的他许多话的“陌生人”。
——些都是叶珏。
……
些暗无天日、被困在这个世界的日子里，他们是他唯一的听众。
彻底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
一个星期前，盘山公路青年淋着雨的模样浮现于眼前。
他拿着劣质的塑料小刀，眼神深处却是己也没有发现的冷淡厌世。
好像在无数个世界里，在无声的呼救与腐烂中，早已静静的死去。
*
【叮——】
这一次，无机质的系统音再次响起时，天间一切都陷入了静止。
满含不甘的系统音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任务完成。】
【记忆回归中——】
……
这篡取了他所有回忆、并将之改编成剧情的世界。
终于在此刻，将他曾经拥有过的记忆，完完本本的还给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