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蔡小允醒来时便看到一家人都不在，只有一脸愁苦的奶奶坐在桌边暗暗抹着眼泪。
“奶，你怎么了？可是大伯家出什么事了？”
她赶紧穿好衣服，急忙跳下炕把鞋子穿上，小手赶紧给她奶擦了擦眼泪。
她奶可不能再哭了，这眼睛好不容易好了，再哭很容易眼疾再犯的。
“奶，你可别再哭了，再哭说不定又要犯眼疾了，再治可是花多少银钱都可能治不好。”
蔡老太一听心疼银钱，赶紧擦干了眼泪，把她顺手搂在了怀里：“奶奶不哭，奶奶不哭了。”
“奶奶，我爹娘呢？怎么都没在家？”
“你爹娘被你大伯喊去，去山里找蔡兰了，她不见了？！”
不见了？蔡兰是不想在大伯家当牛做马做累了，跑路了？
“奶奶，怎么会不见了，被人掳走的，还是自己走的？！”
蔡小允只觉这件事有些不对劲，蔡兰不过是不到八岁的孩子，是比她长得壮实多了，力气又大。
可是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家出走的，这么点的孩子没什么见识或者胆量，独自出门也是死路一条。
“不知道，只在山脚下看到了她的一只鞋子。”
一提及这件事，蔡老太的眼泪又要冒出来了，她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给奶奶擦眼泪。
好在她娘一会儿便回来了，她才了解了下具体情况。
原来是这蔡方见自己家大儿子年纪大了，还没有说亲，自己又是个鳏夫，不得不早做打算。
便早早托没人准备给蔡山说亲，可说来说去，大都没有成。
只有一家不嫌弃没有婆母，彩礼也要的不多，就是有个条件，她嫁给蔡山，就得让蔡兰必须嫁到她家。
原来这人家有个儿子是个瘫痪的，整日都得需要人伺候。
按说这么缺德的事儿，是个爹都不会同意让女儿嫁过去的，谁知偏偏蔡方就答应了。
蔡兰一听自己才刚八岁，便要嫁一个瘫子，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便说自己才八岁，什么都能做，就希望她爹能留她两年，再把她嫁人。
蔡方却说，人家就是看上蔡兰年纪小能干，肯定能把他家儿子伺候好的，才同意这门亲事的。
“你说，还有这样当爹的，要是以后你爹敢这样随他哥，我直接宰了他！”
赵秀花越说越来气，虽说她向来对蔡兰没什么好印象，像极了她那个妯娌，可身为女性活在这个世界的悲哀，却让她产生了深深的共鸣感。
“娘，我爹不会的。
是不是蔡兰不想嫁便离家出走了？”
赵秀花听了深深叹了一口气：“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离家出走了，你大伯他们回家找不到她，便去她娘的坟前找，谁知人是没找到，却找到一只她的鞋子，地上还有一些挣扎的痕迹。”
一听这话，蔡小允也惊了一下子，这种情况拍花子拍走的几率不大，到有可能被野兽被捉走了。
被野兽拖走能有什么好？那岂不是...
想到这里，她只觉胸口一闷，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的翻腾。
一时间她感觉格外的难受，并不是因为和蔡兰有多深厚的感情，只是觉得残忍的人性被扒开在她面前时，她竟然有些不敢细想了。
“娘，那大伯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啊，他只是骂骂咧咧的，一个劲儿地骂蔡兰是被她自己作死的。
他是满眼只看得见儿子是人，女儿根本就是在家做苦力的。”
赵秀花愤愤地说着，一瞧见婆母过来了，她才住了嘴。
她可记得婆母其实也是有一个女儿的，只不过早早的病死夭折了。
生怕自己再多嘴，惹得婆婆不高兴。
“娘，这房子修得也差不多了，等过几个晴日，潮气一吹散，我们便去住新房子。”
赵秀花一见婆婆哭丧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心里又是叹了一口气。
这村里总共才几十户人家，蔡兰一丢失基本全村都知道了。
更不要说村里的人都跟着去山上找了，并没有找到，于是各种传言便冒出来了。
传言有说蔡兰被野狼抓取当狼崽了，还有的说蔡兰不想嫁人当童养媳自尽了。
更有邪门的传出蔡兰跟野男人跑了。
这样的事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面子里子是一点都不剩了。
“对啊，奶奶，等房子修好，我还要和您一起住好不好？走，我们去选房间！”
蔡小允也有意转移她的视线，特意牵着奶奶去看了新修的房子，在主屋这里有连着修了三间，东厢房也修了两间。
这下总共七间房，也不怕不够住了。
正房一进门就会一处宽敞的大客厅，青色的烧砖整齐地砌成平滑的墙面，房顶上装的也是特意从清河县买来的红瓦。
青砖红瓦的大开间，地上也铺了砖很是平整，这样的房子一修便修了七间，耸立在关山村的街口，放眼过去属他们家最好。
“小允，你给奶奶去问问你娘，这房子修好得花多少钱呐？”
蔡老太这样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太也能瞧得出她家的房子是顶好的，别说搁在关山村，搁在整个镇上也只有大户人家才能修得起这样好的房子。
之前她是多低调的老太婆啊，别人见她都是爱搭不理的，特别是她有了眼疾之后，更是没什么人搭理了。
如今儿子家几间大瓦房齐刷刷地修起来，她走在路上老远都有人过来搭讪。
都说她家小儿子儿媳出息了，能在镇上租铺子挣钱。
她都是扬起脸说：儿子儿媳才没什么出息，厉害的是她家小孙女，小小年纪把她的眼疾给治好了。
可村里的人个个才不信，肯定是她家儿子挣了钱去城里给她治好的眼疾。
“奶，你可别管多少钱，这房子只要咱们住得舒畅，这钱才算花的有价值。”
蔡小允扶着她奶迈进了最左边的新房里，这间房只比客厅小一点，不过向阳的南窗足足有一仗宽，很是明亮。
关键这房里可修了一个宽大的炕，蔡小允一看到便知她奶肯定最是喜欢这样的带炕的房间。
“奶，以后我和您住这房间怎么样？”
她看得出奶奶满心爱惜地伸手抹了抹那炕，眼中闪烁着满意的光芒。
不过她还是顿了顿：“我一个老婆子不用住这么好的，住原来的旧房子就很知足了！”
祖孙两个在新房里正打转呢，就听到院门口有人喊道：“蔡大嫂，你在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