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河沿岸,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契丹百将被砍死之后,余下的人再无战意,立刻崩溃,四散逃跑。
骑兵们同样散开追逐着契丹兵,步兵气喘吁吁,相互搀扶着同伴,拄着武器,不敢相信自己活了下来。
李昭环顾四周,遍地都是伤兵死马,呻吟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输了?赢了?也许只是活下来了。这场战斗太惨烈了,二百多人的队伍,现在站着的只剩下一半。
“打扫战场,先救出来我们的人。”李昭张开嘴想喊,嗓子已经哑了,只能勉强下令。
还活着的士兵分成几组,抬走伤兵,看到惨叫的敌人就给上一刀。
那队打着“史”字旗号的骑兵追了一会就回来了,为首之人正是见过一面的史彦超。
“多谢史将军援手。”李昭抱拳拱手,客气说道。
“这位老弟不必客气,”史彦超大大咧咧:“还是你们自己打的好坚持的住,要是你们崩溃的太快,我想救都来不及,就好像南边那个姓王的一样,就是溃的太快了。”
“姓王的?”李昭一头雾水,他不知道南岸发生的事。
史彦超见他迷惑,当下解释一遍。
原来史彦超把这支契丹骑兵围住之后,对面拼死溃围而出,史彦超一时间抵挡不住,等他安顿好伤兵,就分散成多股队伍,四处寻找这支契丹兵。
本来他打算在郜河南和那支姓王都头的队伍联手做局,再次围住契丹人,没想到那人败的太快,又失去了契丹兵的踪迹。
史彦超只好准备集合兵马,一起追击契丹人,但是听到这边打了起来,本以为又会被契丹人冲出去,没想到李昭的队伍这么顽强,居然顶住了契丹兵的冲击,他这才上前支援。
听说契丹兵来之前已经打了好几场,李昭暗道侥幸,要不是如此,恐怕自己就被一波冲散了吧。
“李节级不必丧气,那契丹人虽然打了几场,可也没伤到元气,他们以骑对步,况且你麾下士兵披甲率还不高,打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史彦超看李昭情绪不高,出言劝了一句。
“史将军不必劝我,自家本事自己知道,以后我还得多多改进,下次就不会这样了。”李昭没有消沉,不管怎么说,第一仗打的还算不错。
“哈哈,好,少年人就该有如此志气。”史彦超三十多岁,满脸胡须看着好像四十多,说话老气横秋的。
“不过你的手下怎么不砍人头,这可都是战功啊。”史彦超看着翼卫都打扫战场,见他们只搜集兵器、战马,对人头视而不见,有些好奇。
“这……”李昭不知道该怎么说,人头对他来说没用,刘镇将跟他只是合作关系,人头报上去也没有奖励,翼卫都也不靠人头论功。
眼见史彦超眼巴巴地瞅着,想起来关键时刻还是老史助攻了一把,当下李昭就说:“史将军于战局危机时刻仗义支援,李某不胜感激,这些人头,史将军就拿去吧。”
“真的?”老史激动坏了,五六十个人头呢,还是契丹兵的,不是那些伪汉军,至少能升一级了。
“哈哈哈,如此,那史某就不客气了。”史彦超开心不已,吩咐手下去把那些人头都砍下来,栓在马旁,也不嫌恶心,看的嘿嘿直笑。
两人达成交易,战马归李昭,人头归史彦超,两家二一添作五,平分剩下物资。
史彦超看李昭不贪功会来事,越聊越开心,当下也不叫李节级、史将军了,以李二郎、史大郎互相称呼。
“二郎啊,”史彦超指着火字队的骑兵:“我看你麾下士兵,以长枪队最为精锐,弓箭手次之,骑兵队可就有点拉胯了。”
“不说别的,就这十个骑兵,要是能有那些契丹兵八成水平,今天这一战也不会打的这么惨。”
“不瞒你说,”李昭叹口气:“我这些兵,以前要么是马夫,要么是赶车的,就是没有从小就按骑兵培养的,现在只能骑马探个路、传个信,不是不想练,实在是没有会练骑兵的将领。”
这时,一个骑兵对史彦超小声耳语一句,史彦超听后沉吟一下,想了想,开口说:“要不这样吧,你我一见如故,我回头给你派几个骑兵教头来,帮你调教一下。”
“那感情好。”李昭大喜,感激不已,史大郎真是好人啊。
史彦超摸摸脑袋:“那啥,二郎,咱们以后再唠,哥哥我要回去集合一下手底下的人,要是没我看着,他们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来。”
“大郎慢走!”李昭以为史彦超着急集合人马,于是也不多言,挥手告别。
这时候有兵来报,说刘镇将来了,李昭集合几个队长,准备迎接。
刘镇将是带着半个都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的,他本来接到了李昭的回报说与契丹骑兵遭遇,却按兵缓缓而动。
然后又听到契丹骑兵败了,而且是溃不成军,于是骑着马带着人跑步过来了。
李昭开始以为刘镇将是跑步过来支援自己的,还挺感动,心说刘镇将挺将义气,怕自己败了,就赶快过来了。
“李节级打的不错,”刘镇将见面劈头盖脸一句:“人头和缴获呢?”
生意只是生意对吧,李昭脸一下子黑了:“镇将此言何意?”
刘镇将好像没意识李昭话语里的火气一样,拉长了脸:“李节级,此战是本将亲自指挥,各路都头合力围剿的,你部也出了力气,不过这缴获得本镇统一分配,你可明白?”
李昭心说,自己居然被个满脸胡须的史彦超给骗了,这货定然是拿了人头又听到刘镇将要来了,怕不好应对,就提前跑路,扔下了自己。
史彦超啊史彦超,亏你还是个浓眉大眼的,没想到居然阴了老子,刚才还一口一个李二郎,听到刘镇将来了就丢下我自己跑路。
不过现在也没奈何,人头被史彦超带走了,剩下的只有六十多匹战马最值钱了,本来有八十多匹,结果死了二十多。
刘镇将把握着自己武器盔甲的交易来源,只能先低头服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