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结结巴巴说着,连一句话说不完整,可把陆南枝给气的呦。
陆南枝料想定然是陆清岑出事了,连忙跑进院子里。
院内,陆清岑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三皇子妃跌坐在地,裙子被鲜红的血浸透。
“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孩子?”
陆南枝看见这一幕,暗暗松了一口气。
“清岑,你没事吧?”
她疾步过去,连忙询问。
陆清岑看见她,顿时眼睛发亮“姐姐!你回来了!”
陆南枝见她没事,总算是放心了。
“嗯,我回来了。”
俩姐妹光顾着叙旧,已经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
三皇子妃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被气的,两眼一黑昏迷了过去。
太医急匆匆的赶过来,三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流了。
三皇子妃虚弱的躺在床上,脸上挂着泪痕,她紧紧抓着三皇子“殿下,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雪恨。”
三皇子瞥了陆清岑一眼,微微颔首,保证似的说“本殿下一定为你报仇雪恨。”
陆南枝默默听着,不动声色的挡在陆清岑身前。
三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要比陆清岑早两个月。
三皇子对这个嫡子寄予厚望,愣是没想到说没就没了。
三皇子妃出身大家,父亲是朝中重臣,这件事不可能轻而易举到揭过去。
三皇子妃身边的婢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三皇子妃念着侧妃娘娘喜好吃糕点,特意做了一些送过来,顺便聊聊孩子,但是没想到,没想换到皇子妃下台阶的时候,侧妃突然撞了皇子妃一下。”
陆清岑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着急“我没有!”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三皇子咳嗽一声“把院子里的下人都给我喊来。”
一个在住屋伺候的婢女道“奴婢方才送茶点,看见侧妃对皇子妃发火,嘴里说什么孩子……苏文大人……”
这话说的含糊不清,却让人琢磨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把苏文给本殿下叫过来!”
赵玄宜青筋爆起,这样含着怒气的话,不得不让人多想。
苏文是三皇子府的幕僚,出身贫苦,然而长的一表人才,满腹经纶。
三皇子审讯,整个院子里里外外的下人,嫌少有人为陆清岑说话,直接做实了陆清岑推三皇子妃。
陆南枝不知道她离开的这三个月发生了什么,但是三皇子妃能做到这个份儿上,想必谋划了很长时间。
陆清岑性子单纯,怕是不懂的笼络人心。
她有些庆幸这个时候回来了,要是她在晚一些,八成见不到陆清岑人了。
陆南枝不懂,那个苏文先生是怎么回事。
她暂时没有开口,而是默默在一旁等着。
很快,那位苏文大人来了,他着靛蓝色长衫,信不而来,衣袂飘飘,一张脸生的俊朗,眼神带钩子,偏凌厉。
陆南枝心里顿时有了不太好到预感,方才那名婢女急急道。
“奴婢曾经看到苏文大人用过侧妃娘娘绣亲手绣的帕子。”
陆清岑就算再傻,也明白三皇子妃想干什么。
苏文看着这么大的阵仗,不明所以。
“殿下找我来所谓何事?”
“她口中说的可是真的?”
三皇子指了指地上的人,冷着脸问。
苏文扫了陆清岑一眼,跪下来“那帕子是我随手捡的,并不知道是娘娘亲手绣的,请殿下赎罪。”
陆清岑红着眼睛道“殿下,我没有推皇子妃,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摔了,我也没有送帕子给苏先生。”
要是搁在遗忘她用这么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自己,赵玄宜早就匠人搂紧怀里好声安慰了,可是如今是一条无辜的生命,他的亲生骨肉,又有这么多人指证她。
她和苏文走的近,又不是一日两日了。
前段时间他还因为陆清岑维护苏文冷落过她一段时间。
他如今不得不怀疑,因为三皇子妃戳破陆清岑,陆清岑恼羞成怒,一时冲动才会说出这种事。
更好看,三皇子妃一旦生出个儿子,对陆清岑有害无利。
三皇子也没有必要牺牲一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去算计陆清岑。
证人,动机都有了。
三皇子心里已经有了这件事的结论,他冷眼看向陆清岑“你若是实话实说,我可以看见你肚子里孩子的份儿上,从请发落。”
陆清岑怔怔的看着他,浑身法颤。
“我没有……”
陆南枝明白他的心理,男人都不那样么。
她紧紧拉住陆清岑的手,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陆南枝道“三皇子,婢女说我妹妹再那处推了三皇子妃,那边台阶那么低,怎么一推就流产了呢?”
三皇子提前是看在陆清岑的面子才没有跟她计较那么多,如今也没有必要了。
他目光凌厉的看过去,“陆二小姐,这是本殿的家事,你妹妹既然嫁了本殿下,那就是三皇子府的人,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又为她辩驳什么?还请你闭嘴,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
陆清岑头一次看见三皇子的另一面,她眼里冒出泪光,畏惧的厉害。
以前她不懂,为什么二姐姐执意不让她嫁给三皇子,今日总算是明白了。
沈容煦蹙眉,他都不舍得这样吼陆南枝。
他沉声道“下人的片面之词!不能说明什么,三皇子还是好好调查此事。”
三皇子点头“我自然会查清楚。”
三皇子确实查了,将府邸里里外外搜了一个遍,从三皇子妃房间搜出来两件娃娃小衣,她身边到婢女说是这两件一件给嫡子,一件给庶子。
而从陆清岑房间发现一封情诗,和苏文的字迹一模一样。
苏文脸色难看起来。
“这确实是属下所写,属下并没有赠与他人……”
陆南枝默默扶额,完了这是。
三皇子妃摆明有备而来,对陆清岑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陆清岑看着那封情诗。
“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间,殿下,你相信我,我没有……我和苏先生之间清清白白。”
陆清岑双腿发软,她跪了下来,紧紧抓住他的衣袍,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赵玄宜抽回自己的衣袍,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沉痛“陆清岑,你为什么要背叛本殿下,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陆南枝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弄死赵玄宜。
陆清岑那么单纯,他也不想想,她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
因为陆清岑的事儿,陆南枝都没有心情去参加庆功宴。
三皇子下了命令,侧妃谋害皇子妃,和苏文大人暗中有染,其心歹毒,不贞不洁,占时关入小院,没有允许不得外出,等候发落。
灯火忽明忽暗。
陆清岑靠在她怀里,像是小时候那样,浓密的眼睫上粘着晶莹的泪珠。
房间空荡荡的,各式家具用品被搬走,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他的宠爱一并烟消云散了。
等着她哭够了,才抬头看着她。
“二姐姐,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心口好疼啊。”
陆南枝伸手,温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好了,不哭了,都会过去的,二姐姐保护你。”
陆清岑坐起来,委屈的撇撇嘴“苏文先生对我很好,他说当我是朋友,我也没有推过皇子妃,那个孩子不是我害死的,对不对?”
陆南枝靠着床头,笑了笑,“对,我们清岑什么也没做错,我相信你。”
陆清岑又靠回她怀里,轻声说“姐姐,我就是觉得委屈,殿下为什么不相信我呢?他不知道,他对我很好。”
“那你喜欢他吗?”
陆南枝知道,她会委屈,回难过,是因为她心里有了赵玄宜。
她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可是那个人会有无数个像宠爱她一样的女人。
陆南枝本以为,她这样没心没肺,定然不会和那些女子一趟,可是她忘了,她妹妹心肠这样软,别人对她好一份,她会想要回报十分,那么容易打动,又怎么对赵玄宜不心动呢?
陆清岑摇摇头“我不知道。”
“殿下很好,对我也很好,我不知道他哪里不好的,以前我只要一看到殿下,就会很开心,可是我如今一想到他,心口就会好难受,姐姐,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陆南枝有些心酸。
书房,沈容煦跟他说完泉州发生的事。
发现赵玄宜频频出神。
“还在想白日的事?”
赵玄宜嗯了声。
“表哥,你怎么看?”
“太巧合了,而且,我小姨子不像是那种人,她也没有必要和一个小小的谋士有染,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不如苏文?”
沈容煦原本不愿意插嘴多管闲事,但他要是不管的话,人等会儿就得给她急。
“当然不是!”
赵玄宜白日被冲昏了头,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可是他都已经查过了。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我必须给皇子妃一个交代。”
没人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可他如今不得不怀疑陆清岑,他的难过不必陆清岑少。
沈容煦无奈的抬头“这总归是你自己的选择,代价是什么,自行承担。”
陆南枝这样护着陆清岑,三皇子这样欺负人,以她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就算陆南枝如今报复不了他,以后他也得摔跟头。
陆南枝哄着陆清岑睡来,这才跟着沈容煦回去。
庆功宴二人都告假,一场宴会办的很不尽兴。
二人对此毫不在意。
一出府,陆南枝不跟他上马车,嚷嚷着要不行回去,她步行回去,那少说得揍半个时辰。
沈容煦拦住她“我又怎么招惹你了。”
陆南枝推开他,“你不帮我说话,让三皇子欺负我!”
沈容煦冤枉死了“我不是说他来么?他是皇子,我如何能驳他脸面。”
陆南枝步子走的飞快,嘴也快的很“你们都不是什么好鸟,我不想理你了,你走开,别烦我!”
她气汹汹的走着,莫名有些可爱。
沈容煦跟上去。
“那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陆南枝眼珠子一转,步伐慢了下来“你查一下真相,还我妹妹清白,我就原谅你。”
“那么多人一口咬定了,我总不能屈打成招吧?”
沈容煦也是无奈,而且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就只有皇子妃和陆清岑知道。
这句话给了陆南枝突破口,对啊,问题肯定是出在三皇子妃身上。
陆南枝哼哼两声,“我走累了,你背我。”
这么远的路,让他背着走?这姑娘还真是会折腾人。
沈容煦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弯腰蹲在她面前。
“上来吧。”
陆南枝爬上他的背,报复似的狠狠一勒住他脖子。
“你以后要是敢这样对我我把你剁碎了喂狗。”
沈容煦咳嗽起来。
气笑道“这么狠?”
陆南枝放松一些,轻轻搂住他“是啊,你小心一点。”
“遵命!”
沈容煦笑了。
月光将二人的身影拉长。
陆南枝趴在他的背上,头一次这么心安。
她知道,沈容煦和三皇子不一样。
更何况,他要娶她,她就不允许他娶别人。
到候府的时候,陆南枝已经睡了过去。
沈容煦不想惊动别人,从后门进去,将她送回房间。
“奴婢来吧。”
见他要给她脱鞋,小兰花连忙上前。
“不必。”
沈容煦淡淡开口。
看他这话的意思是,要留下过夜,虽然不是头一次,但小兰花还是有些不自在。
“那奴婢先下去了。”
沈容煦一心在陆南枝身上,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嗯了声。
小兰花一出门,便看见玉树公子站在门口,懒洋洋的靠在楼梯上。
他努努嘴“那家伙又来了?”
小兰花蹙眉“玉公子,我家主子吩咐过,让您不准随便进来,主子好歹是有夫君的人了,不方便。”
玉树嗤笑一声。
“我没有随便啊,你家小姐还真打算和里面那个恩恩爱爱长长久久了?”
“你小声点!”
小兰花急得跺脚。
身后咯吱一声,房门缓缓开了。
沈容煦信步而出,凤眼幽深,他想起来了,当初那个爆炸案,那夜帮着楚相爷拖着他的人,就是这个。
“沈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