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去把许万年叫来。”杨子正皱着眉头表示不解,这么大的事许万年怎么没给他报告?
不一会儿,许万年出现在了杨子正的书房内。
“大都督。”
“万年啊,这是我刚刚接到的一封信,怎么我们的报情处会把这等大事给落下了?”杨子正脸色不怎么好看。
许万年愣了一下后,拿起信看了一遍,他也皱起眉头。
“这……大都督,给属下一点时,我一定查出来是谁懈怠,办事不力了。”许万拱拳。
“嗯,队伍带久了,要适时的换一些方法。有些人前期可以靠言语激励,后期就要靠财物激励的,当然最重要是要保持一直来的信仰不能变。万年啊,任何部门的管理不能一潭死水,要有变化。”杨子正把一开始的怒气消退后,反而给许万年说教起来。
情报处很重要啊,千万不能出岔子,如果不是这次的事,他们都没发现情报处竟出了问题。
“是,属下谨记大都督所言,定会改变方法,不再出现问题。”许万年保证道。
“嗯,去吧,把这次他们开战的所有信息都收集过来。”杨子正吩咐道。
“是。”
许万年退下后,杨子正走到地图前慢慢的看着。
这到底是不是个机会?会不会引起中华邮行与佛朗机与荷兰人的全面对抗?到时候他们两方合起来对付中华邮行怎么办?
断了海上商路怎么办?之后联合东南亚诸国与中华邮行对抗怎么办?
杨子正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的想法,想了想,他把外面的秘书团几人叫了进来。
“大家都看一下郑森的信,然后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杨子正把郑森的信给他们。
众人一一看过之后都明白了杨子正的意思,毕竟他们都学会了中国官场的一套,揣摩上意。
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中国人的这种官场潜规则,不是你说你学儒还是学科学或是学法家就能改变的。
这就是中国人与生俱来的东西,就像中国人看到一块荒地想的就是种什么菜一样。
等一圈转完了回到了杨子正手中,杨子正半边屁股坐在案台上,他平时就是这样很随意的样式,有时候在科学堂讲课时也这样。
这叫打破行动上的规则才会打破思维上的规则,科学就需要不同的思维与观点还有创造力。
有时候杨子正这样的话往往会给这个时代的学子们带来思维观念上很大的冲击力。
“来,维崧,你先来,说说吧。”杨子正点名。
“学生觉得,这是一个貌似机会的伪机会。”陈维崧说完然后看了眼杨子正的表情,看他是什么态度。
“说啊,说你的观点,不要看我的反应,你们这一点我说了好多次了,一定要打破总顺着上头喜欢说话的习惯。”杨子正的教育无时不在的。
学生们点了点头,但真正会怎么样?不知道。
“学生之所以说是伪机会,因为它存在几种风险。一是,怕这是荷兰红毛夷与佛朗机人联手设的局,上次茅都督押船北上打败了一次荷兰人后,他们就觉得我们会是他们的大威胁,他们一直找机会削弱我们。所以,这会不会是个局?”
杨子正与其他人都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大师兄的观点越来越犀利了。
“二来,就算不是局,如果我们去坐收这渔翁之利也会促使在南海海域的西方人联合起来,因为这里出现了一个水海军的强敌。我们现在有这个实力,或者说有这个精力去找一场与西方诸国的海战吗?学生觉得暂时不可行的。”“最后一点,学生以为,如果我们参与这场战争会扰乱我们的既定计划。本来我们的计划是过年后朝南扩张,若是参与这场战争就会出现两种情况。一,胜利了,我们需要大量的水军去维持我们的胜利,二是需要大量的人员去建设与管理流求,三,我们要时刻防患荷兰红毛夷与佛朗机的复仇。”
“这三个事件会严重的牵扯我们的精力,会影响到我们南下的战略,于我们的既定战略是不利的。老师常说,战略确定了就不要轻易变动,因为轻易的变动会导致所有的盘算与计划变得扑塑迷离。除非是来了一个足以改变未来格局的变化不得不改变既定的战略,这人变化要么是威胁生存,要么是比既定战略更大的收益。”
“我说完了。”陈维崧说完后朝杨子正点了点头,大家均是眼前一亮,在杨子正的带头下鼓起掌来。
“等会再点评你,郑福,你说。”杨子正继续点兵。
“学生完全同意大师兄的观点,我们还坚定的走自己的战略计划更合适。红毛夷的问题不是今天才有,也不是今天能够解决。准备不充分,就算今侥幸夺得了部分利益也会拿着烫手。若是数年后我们实力强大,任凭红毛夷是正战还是偷袭又或者骚扰都不怕时,那时候收下流求也是稳当的收益。”
杨子正满意的点头,这两人跟着他快两年了,看样子成长很快啊。
“李岩,来,你来说说。”杨子正继续点名。
“二位师兄已将我等想法讲尽了,我想我们都已经讲不出新意了。”李岩苦笑,自从他来到了安南,他越来越受打击,好多的点子想法在这些人这里都不算啥了。
“那你就从反面来,比如参加争夺的好处是什么,又或者说如何才能既能夺到利益还不会偏离了既有的战略方向?”杨子正从另一个方面去引导。
李岩听杨子正这么一说顿时眼中放光,对啊,为什么不从另一面想呢?此时的陈维崧与郑福也是觉得这个角度可以。
“以后在讨论问题时,不要觉得把正确的一种方法讨论完了就不去讨论不去想了,多用其它的角度再去看一遍问题,或许会有不同的答案。”杨子正见给他们带来了新思维就跟大家解释着。
“如此的话,那学生以为可以这样的。既得利又不影响战略,那就是我们得不到的好处也不能让红毛夷及佛朗机人得到,无论是谁占领了流求都是我们北上航道上的威胁。”
“其实我们可以以协助大明收回流求的名义联合郑将军把荷兰人与佛朗机人打退,然后流求的管理与南海海域的巡航让郑将军去执行,这样又不用牵扯我们的精力,不破坏我们的既定战略。对于我们来说流求让大明管比西方人管好,大明现在管着,以后还不是我们的?”
李岩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思路要开了。
“咦,对哦。”陈维崧也是挠了下头,觉得很有道理。
见很多人都若有所思的点头,杨子正很开心。
“好,还有什么不同意见或想法的么,大胆的说出来,不用怕说错了,没有人会笑话你们。”杨子正继续鼓励道。
见其他人都摇头,估计大家也想不出更好的了。
“很好,那我就说说。其实对于陈维崧与郑福的观点我是完全赞同的,为政者千万不能随意乱政,乱政只会乱国。”
“但是,李岩的观点我也是赞同的。有句话说的好,两权相害取其轻,两权相利取其重。荷兰人与佛朗机人相争流求的目的是什么?是争利,因为流求有巨大的利益,先不说流求的土地,光是扼守住流求海峡每年就可以攫取巨大的商贸利益。那这个利益给谁就会壮大谁的实力。问题来了,壮大大明与郑将军的实力的对我们的危害大,还是壮大荷兰人或佛朗机人对我们的危害大?又或者说他们谁会是我们的敌人,那我们就帮另一方打谁。”
“大家回答我一下,我们该拉拢谁打压谁?谁会是我们未来的敌人,谁会是我们未来可能团结的朋友?”杨子正问道。
“西方人是敌人,郑家会是朋友,至少是可以被拉拢的对象,反正肉烂在锅里也是自家的,好处不能给外人。”杨子江说道。
“哈哈……”众人笑了,杨子正也笑了,他这个弟弟啊,不是前两天非得要缠着进秘书团来学习,杨子正没想过放他进来。
“话糙理不糙,以后我们要记得,在做一些国与国或多方利益争夺时,我们一定要有一个原则,哪怕现在某个利益于我们无益或者叫利益小于我们的预期时,我们就放弃吗?当然不。我们要把这个利益拿来当作拉拢我们未来的合作者,打压我们的未来敌人,这就让这个对我们看似无意义的利益变得有价值起来。任何多方博弈,或国与国之间战略都不要放过哪怕一点的拉拢或打压的筹码。”
“现在是流求问题,若是在未来我们有机会去西方争夺利益时,那我们就更要利用这一点去拉拢打击分化不同的朋友或敌人。”
“好了,交给你们一个作业,你们每个人都想一下你们的作战方法,不是叫你们写海战怎么打,你们不是将军,而是说在对待荷兰人与佛朗机人的方法上用什么方法。”杨子正说完,然后朝陈维崧招了招手。
“给大都督府各都督及水海军军长,以及几个总政长发文,让他们三日后过来议事,就议这个事,把今天我们聊的话也抄上一篇发给他们。”
“是,老师。”陈维崧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