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福建省中华邮行的大掌柜,此时他正在整理的着账本,他本是一个吕宋的华人,1603年,他才三岁,他的父母就被那该死的佛郎机人给杀了,他是被一个当地的土著所救,后混迹于吕宋与苏?、汶莱以及安南阮氏王朝等地。
为了生存,他学了不少的佛郎机及红毛夷的语言与文化。
数年前,一个来自大明的少年人在马尼拉与郑秋的东家做生意,后发现郑秋能说会道,而且擅长算术与会账,于是他就被这个少年人以每月一百两纹银的高薪给挖走了。
接着他被安排到了中华邮行的福建分行做大掌柜的,专门负责福建的邮驿以及松江府、福建与吕宋以及安南这条线的海贸。
而这个少年人正是杨子正。
郑秋觉得跟着杨子正做事有尊严,从没有人把他当奴隶,他也不用左右卑躬屈膝求活路。
虽然到了大明也要给官员及地方士绅还有最大的海盗郑家卑躬屈膝,但却不是在吕宋求活的那种。
他现在给人卑躬屈膝只是为了让人觉得他有礼貌,而不是因为他没实力。他现在背靠中华邮行,光福建分行他郑秋就能指挥得动数千分散在各地的保安人员以及邮行的送货员。
还有数不清的货物,每月上十万两白银的流水,这就是他外表卑躬屈膝却内里硬气的所在。
他,郑秋,是有人撑腰的,不是随随便便谁能欺负的。
“郑福,少东家休息了吗?”郑秋问了句站在他旁边给他打下手的小跟班,这是他的大儿子,今年也有16岁了,他带在身边让他多学习。
“是的,父亲,少东家与玉京夫人休息了。”田福回答道。
“好,你再去检查一遍船队,仔细点,明天少东家就要跟着我们一起南下了,千万别出了意外。”郑秋叮嘱道。
“是,父亲。”
看着郑福出门,郑秋这才收拾东西,准备等郑福回来汇报完后才休息。
……
果然,大海与大江是有很大的区别的,自海船出了港口,驶进了蓝水,这船的起伏就越来越大,哪怕是这冬春之际海浪也是不小的。
这次来上海码头接货及接杨子正的船有三艘400料的海船,都是沙船,只能沿着海岸线走的船只,为什么中华邮行驶的是沙船?
而不是福船或广船?
因为这沙船有它的优点:平底船能进内河,而且逆风行船时,帆除获推进力之外,还附带产生使船横向漂移的力。而沙船上多桅多帆,可以逆风斜行,轮流换向,走“之”形路线。沙船上还有“太平篮”,当风浪大时,从船上适当位置放下竹篮,悬于水中,竹篮里面放大石头,使船减少摇摆。
还有就是有其它的考量,比如故意向各大海上强者示弱?毕竟现在中华邮行强不在海贸,没有强大的海上力量,你就那么几十条船,整得出那种全副武装的大福船或能远航的广船想干嘛?你是想示威还是想表现野心?
这些先按下不表。
这海上行船可苦了卞玉京与寇白门两人,当然,卞玉京最苦,她这腿还痛着呢,然后还要遭受这晕船的痛苦,简直是想死。
幸好杨子正还是个比较懂得照顾女人的男人,他早早就准备好了供他们吐的桶子,还有缓解晕船的柑桔、生姜等。
并且给她们准备了垫得厚厚的卧榻,这样晃起来可以减震。
反正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的,外面的天色是灰蒙蒙的,船就这样行驶在茫茫的大海中,看不到陆地,也看不到边际,直到夜色降临,大家才被告知到舟山港了。
本来郑秋安排了大家上岸放松与休息的,结果两位夫人觉得好不容易稍微适应了这海船的颠簸,怕下了船再上来不适应,她们就不肯下去了。
郑秋也没办法,只好叫人去岸上叫些吃食。
幸好这海鲜让大家开了点胃口,吃饱之后她们两个在这晃来晃去的船上就睡着了,船继续前行。
而杨子正他们则还是要忙的,杨子正要忙着写书。
得写教材啊,什么物理化学生物之类的,他虽然不是理工科毕业的,但他记得很多什么物理100个为什么,化学100问之类的。
这样他只是提出概念,具体的让学生依照这100问去做实验寻找真理。
比如:为什么声音离远了就听不到?为什么声音在水里面没有比空气中听得远?那声音是靠什么传送的呢?
光有颜色吗?彩虹是怎么来的?
为什么铜打磨光滑了会照出人像?这是什么道理?
为什么烧火时朝柴堆中间扒开一个洞,柴火会烧得更旺?
……
反正想到了就记下来,然后慢慢的就形成了教材,最后再到实验中去寻找答案。
杨子正在写教材,而陈维崧无疑是在抄《几何原本》,还有一本《同文算指》,当然,还有一箱算术的书随船带着呢,这都是杨子正要求陈维崧在半年之内学会并能背下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寇白门就隐隐听到水手的号子声,但她依然在睡梦中,或者叫半睡半醒之间。
直到她感觉到世界一直在天摇地晃,她猛的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这是在船上。
她再一看,卞玉京睡在她旁边正香,寇白门便穿上衣出了房间,刚走上甲板,一阵刺骨的咸湿的风便吹得她有点摇晃。
就在寇白门差点稳不住身子之时一只温暖的手绕过她的枝腰,紧紧的把她给箍住。
一阵热气喷向她的耳际,“怎么不多睡会?这么早上甲板干什么?”
“啊,我,我睡不着,昨天睡得太多了。”寇白门紧紧的拽住杨子正的手臂。
“嗯,那去找顶帽子来,早上雾大风也大,这风吹着这水气容易让人头痛发热。”杨子正说着就轻轻的提起寇白门进了船舱。
等重新装扮一新的寇白门与杨子正来到甲板,外面的天空已经开始愈发的亮堂了,可还是雾朦朦的。
“维崧,你看懂了没有?”杨子正问正一头雾水的陈维崧,他刚刚爬到驾驶室去学习去了。
“老师,那个千里镜是什么原理?”陈维崧好奇的问道。
“嗯,这么说吧,说直接点就是在一根管子的两头分别装上一个凹镜,一头装一个凸镜,再通过管子来调节焦距,这样就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了。”
“凹镜?凸镜?那又是什么?”
“凹镜是一种折射光线的镜片,而凸镜则是放大的作用。我画给你看吧,这里面牵涉到几何学与物理学中的光学知识。首先你要知道的是光是会折射的,为什么会折射?我拿杯水给你做个试验你看一下……”
为了给陈维崧讲这个小小的望远镜原理,还真是牵涉到了不少的知识。
杨子正与陈维崧两人在讨论时却一直没发现旁边一直站着一个浑身黝黑的小伙子也在认真的听杨子正讲解。
“老师,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物理学,这就是几何学的作用。”陈维崧听后很兴奋。
杨子正笑了笑后,看着旁边若有所思的小伙子他也点了点头,又皱皱眉,最后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这个小伙子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郑福,你跟你爹这么些年了,想不想换个人跟一跟?”杨子正笑着问道。
“换,换一个人跟?换谁?”郑福愣了一下。
“换我啊,以后跟着我吧,你如果对这些知识感兴趣的话就跟着我吧。”杨子正说道。
“啊,啊,真,真的吗?少东家?”郑福兴奋的确认着。
“当然。”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郑福兴奋的不知道怎么办时,他的脑门上立马迎来了一巴掌。
“臭小子,还不赶紧的跪下拜师。”郑秋此时虽然异常的严厉,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啊,拜见师父!”郑福说着就要拜下去,被杨子正扶住。
“以后叫老师,他是你大师兄,叫陈维崧,先跟着他学吧。”杨子正不是心血来潮收徒的,而是要看一个人是不是悟性很好,而郑福就有这个悟性。
“拜见大师兄。”郑福连忙给陈维崧行礼。
“啊,哈,哈哈,我也是有师弟的人了,好,好。”就在陈维崧兴奋之际,这时桅杆上的水手在上面奋力的吹着哨子。
船上的人立马跑动了起来。
“老师,怎么了?”陈维崧不明所以。
“有不明船只,可能是海盗来了,只有对危险的船才会发出这样的警告的。”郑福替杨子正回答道。
“这是大明近海,怎么来的海盗?况且我们挂的是郑家的旗子,谁敢来袭?哪来的海盗这么大胆?”杨子正也是不解,此时的陈炬与姬石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身边。
姬石平给杨子正递过来一根裹着布的长枪。
“师弟,怎么确定是海盗?”陈维崧朝这个刚认识的师弟问道。
“船上旗帜不明,或挂着海盗旗。且速度很快的朝我们驶过来,另外发现有武器炮口对准我们,”郑福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