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乎有些不解谢平芜问这个问题,但他看向谢平芜的目光里带着十成的偏爱。
“自然是死了啊。”
他轻描淡写,丝毫不在意旁人的死活。
谢平芜唔了一声,“可都死了,我还要华胥境做什么?”
“姐姐怎么那么在意那群蝼蚁的死活,山川草木走兽飞禽,都不过是姐姐创造出来的一个玩物罢了,死了便死了。”
这话倒是很符合反派核心价值观。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世界,有什么意思?”
少年脸上明朗的笑意沉下来,他野狼似的眸子盯着谢平芜,“姐姐,你不会在意有没有意思。”
谢平芜知道自己露馅了。
她抿唇不说话,实则已经暗自警惕。
这是一个幻境,那么幻境之中的魔神绝不可能有真正的魔神那么厉害。
但是少年并没有出手,他伸手搂住了谢平芜的腰,谢平芜想要挣扎,只是对方轻而易举地便将谢平芜的挣扎按捺了下去。他往前一扑,带着谢平芜往后一趔趄,直接摔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少女头上华贵的发冠落地,一头青丝曳了满地,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从庄重的衣领内透出来,往上是精巧的下颌。
谢平芜抬起一脚便对少年魔神踹去。
少年抓住谢平芜的脚踝,俯身压在谢平芜肩头,扣住了她要挣扎的双手。
这样,他才低下头,埋首在谢平芜的脖颈处嗅了一口。
“是姐姐的气息。”
上辈子加这辈子,谢珈第一次被人轻薄,虽然不是真人而是一个幻象,她还是快要被气疯了。
她一口咬破嘴唇,卯起劲一跃而起,将少年踹开,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脸上,这才矮下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抽出一根发簪抵在少年的颈侧,“谁教你这么动手动脚的?”
少年不说话,也不挣扎,只是仰起脸贪婪地看着谢平芜的脸。
气得谢平芜又在他脸上踩了一脚。
只是第二脚还没站稳,少年便握住她的脚踝,将人一拉,一下子将谢平芜拖到身侧躺下,抬手再度扣住她的一边肩膀。
不过倒是没有继续凑过来。
“姐姐,不要把目光放在苍生万物上。”少年侧目,唇边含着一点笑意,漆黑的瞳仁里满是疯狂的掌控占有欲,伸出一只手放在谢平芜的脖颈上,撑起身来垂眼看她,“看我,看我一个人。”
谢平芜张口就要告诉他有病得吃药,要是没有对症的药就等死算了。
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来话。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了,以至于整个人忽然变成了一个软趴趴的傀儡,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可恶。
老子不是你姐姐。
妈的你姐姐现在在看着你这个煞笔和老子表白。
你等着追妻火葬场吧狗东西。
少女眉眼细长,因为无精打采的缘故,目光有些涣散。此时被少年魔神抱起来,像是一个软趴趴的布娃娃一样,被他抱到溪水边才放下来。
他解下谢平芜头上庄重华贵的簪钗,少女一头犹如墨色缎子的长发从颊边垂下来,丝丝缕缕地缠绕在谢平芜白皙精巧的脚踝上。少年以手为梳,一点一点拂过那一头长而黑的发,然后拨到谢平芜肩后。
谢平芜无法动弹,只好看着溪水里的倒影。
神女明帘是真的好看。
眉宇长而舒缓,细长的眼底波澜不惊,显得慈悲又冷漠,长长的眼睫微垂着,有些悲天悯人的厌世感。说是好看吧,似乎少了些世人都爱的妖娆明艳,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段,都是含蓄平和到有些寡淡的。
但就是好看,好看得即便寡淡,也让人觉得她是这世上最高雅不可亵渎的风景。
“已经创造了我,为什么还要创造那些蝼蚁?”
少年在她耳边絮絮低语,犹如情人之间的情话。
谢平芜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魔神喊明帘叫姐姐了,还好不是真的姐弟,否则她觉得自己以后无法直视明帘前辈了。
但她说不出来话,只能看着少年发疯。
对方抬手,溪水之中顿时被血色染红,无数条蹦跶的小银鱼活生生被腐蚀成血水。谢平芜觉得不愧是魔神,果然够变态,但是这是幻象,并不是真的,所以她只是稍稍撇开了目光,不去看了。
少年却忽然一抬手,刚刚那一切只是一个幻象。
小银鱼仍旧在溪水之中蹦跶。
少年额心魔纹鲜红,他忽然凑过来,锋利的眉宇间蓬勃的野心在一瞬间消失。
少年魔神看起来有点乖,凑过来低低道:“姐姐,我不喜欢你创造出来的华胥境,不喜欢苍生万物……”
谢平芜心想哪个反派会喜欢世界和平。
她还没想完,少年便捏住了她的下颌,微微仰起脸凑了过来,眼睫微颤,似乎想要亲吻下来。
谢平芜魂都要吓飞了。
不过还好这个魔神幻象没有真的吻过来,他只是眉眼脆弱而虔诚地看着她,松开了捏着谢平芜下颌的手,往后退了一点,即便跌进了溪水里,也仰起脸露出了一点疯狂的笑意,“我只喜欢你,我只想你永存于天地之间,就算是三千世界为之殉葬……”
“我也想你能真真切切地活着。”
五千年前明帘死去,难道说,现在是到了这个必须以身殉道的节骨点了?
可是,这个真真切切又是什么意思。
搞不懂搞不懂。
但是池俟当魔神的时候这么狗,如果明帘前辈能死而复生的话,肯定是要走追妻火葬场的路子的。
“什么,又是这个疯狗?”
“小姑娘快跑啊,你干什么和这个疯狗呆在一起,你想体验被变态先(哔——)后杀的快感吗?!”
“快跑啊怎么五千年了我还是能看到这个狗东西卧槽我特么是倒了什么绝世大霉!”
谢平芜:“………”
病娇和沙雕应该谈不了恋爱吧,这画风差距也太大了。
“前辈,我动不了。”
明帘沉默片刻,“告诉息虞,她现在要是不帮你破了幻象,等出去就把她做成全蛇宴。当然,如果她磨蹭的话,就告诉她,做成蛇脍,活生生刮肉撒调料那种。”
这五千年,明帘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暴躁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