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都有欲望。
江韵的身上有股沉郁的气质,这种沉郁给他的眉眼间平添了一种忧郁和疏离。
容栀看着他深静的眼,她的手被他握在手中,似乎就连空气都热了起来。
她的心在胸膛中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
容栀发现,自己对江韵有欲望。
这种欲望不是三千年后的,她人生中出现过的纯然的事业野心,或者是战友的情谊。
她对他的欲望,无关乎所有,不掺杂其他,而是女人面对男人,她容栀,面对江韵。
这种新奇的感觉令容栀有些惶恐。
她并不是这里的人,她不属于这里。
但她……
决定直面自己的欲望。
容栀红着脸,直视着他,然后向他走出两步。她把那一大捧百合花背过身后,黑眼睛中好像有火在跳跃。
隔着薄薄的衣服料子,江韵察觉到容栀的身体慢慢贴近了他的。
他的心在狂跳,她的也一样。
空气越来越粘稠了,让他喘不过气。
她踮起脚,他弯下腰。
她洁白的脸慢慢接近他的,高而挺拔的鼻子尖刮了一下江韵的鼻尖,冰凉。
她的黑眼睛里盛着什么?是火,是海,还是笑意?江韵来不及思索,她柔软的嘴唇沾上了他的唇角,他大脑中理智的弦一下子崩断了。
江韵无法控制地伸出手,他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而是神女的傀儡。
他一只手虚虚搭在她的腰间,然后用力把她带入自己的怀抱。
他热切地寻找着她的唇,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滚烫的亲吻。
她是他的生命之光,是欲念之火,是他的菩萨,他的神。
她淡色的嘴唇弯成一个美妙的弧度,他几乎要为这种美落泪。
容栀无师自通地含住江韵的下唇,轻轻咬了一口。江韵将她抱得更紧了,几乎禁锢在怀中。
两个人都是彼此的初吻,不得章法。
容栀显然不满足于嘴唇的触碰,她无师自通地试图深入进去。
江韵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百合花簌簌作响。
就在两人正在尝试的时候,陶蜜快活的声音传过来:“栀姐,快看!房间很不错的!”
套间的门猛然被推开!
下一秒钟,咣当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
陶蜜手里的瓶装水洒在地毯上,深色的水渍氤氲开去。
陶蜜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别过头去,但又忍不住看了又看。
啊,好赤鸡。
俊男美女,画面过于赏心悦目。
容栀和江韵像是触了电一样猛然分开,两个人红着脸,气息都有些乱。
陶蜜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继续!”
容栀从地上捡起跌落的百合,看了江韵一眼,然后又轻轻捏了一把江韵指尖的茧,轻巧地逃进了套间。
门被关上了。
江韵有些怔,有些笑。
他从房门口退出,回到自己的房间。
没多久,江韵提着小提琴,又过来容栀的房间,倚靠在套间的门口。
房门紧闭,他的神女在其中。
他笑着,用柔韧的弓拉出一支温柔缠绵的《爱的礼赞》,小提琴特有的音色好像一根细细的丝线,婉转的,绵长的。
容栀背靠着套间的门,手中抱着一蓬百合,听着门外的小提琴。
他在向她倾诉,乞求她的爱。
她的鼻尖有百合的冷香浮动。
……
陶蜜坐在一边,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有太阳那么亮。
她自觉地走出了房间,还贴心地帮两个人关上了门。
近距离看了一出偶像剧,陶蜜的脸也有点红。
她握着手机,不自觉地走到鲲鹏生们所住的楼层,刚好江舟在走廊透气,两个人招招手。
“今晚积分出来,肯定又是我们垫底。”江舟叹了口气,然后发现了什么,脱口而出,“你脸怎么这么红。”
“你别管。”陶蜜凶他。
“莫名其妙。”江舟摸了下鼻子。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心中憋了多大一只瓜!陶蜜腹诽。
正在这时,曹院士打开房门,冲着外面喊了一句:“去会议室,开会。”
很快,学生们纷纷聚在会议室里。
……
容栀来得稍晚些,双眼明亮,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陶蜜忍不住看她一眼,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容栀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你这是什么眼神?”
栀姐怎么能如此若无其事?
陶蜜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你和江韵......”
”我们怎么了?”容栀的疑惑实实在在。
陶蜜的大脑中仿佛有象群碾过,她微微抬高了声音:”你们不是都......还不算怎么了?!”
容栀莫名其妙:”他对我有吸引力,我被他吸引,所以我就亲了他,这有什么问题?”
陶蜜被她这幅理直气壮的态度震惊:”所以你亲了江韵,还不打算对江韵负责???”
“你这么渣,江韵知道吗???”
”接个吻就要负责?”容栀比陶蜜还要惊讶,”罗老师讲法的时候没提啊?”
”再说了,我怎么就渣了?”容栀满脸不赞同,认真地说,”我和江韵,从本质上来说,对彼此还不够了解,本质上也不是同一类人,维持一个普通的朋友关系,满足一下自己对欲望的好奇,不是刚刚好么?”
神特么普通朋友。
陶蜜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开始剧烈的咳嗽,憋得脸都红了。
她在心底给江韵点了一整排蜡烛。
”栀姐,你谈过恋爱吗?”陶蜜小心翼翼地觑容栀的脸色。
”谁说我没谈过恋爱,我谈过的男朋友从华国排队排到漂亮国,十二星座都有。”果然,容栀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大声说。
很好,栀姐没谈过恋爱。
难怪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狗屁理论。
谈过恋爱的人哪里会想这么多,上就完了。
陶蜜又在心里给江韵点了一排蜡烛。
陶蜜循循善诱:”所以你觉得,要到什么程度才算了解?”
容栀回忆起什么,沉默了一会,有些出神。
”要相依为命,要互为后盾。”她慢慢地说,”在最艰苦的环境下,甚至愿意把命交换给彼此。”
在她很小的时候,曾经在垃圾星上遇见过他。
那不是个好时机,他和她都太小,垃圾星危机四伏,生活太过狼狈与残酷。
只有站在时光的尽头,回忆往昔,才有心思感叹残酷中一点点温情。
不过,他已经被埋葬在三千年后的时光中。
陶蜜叹气:”现在是和平的年代,不要动不动就生啊死啊。难道你遇见过?”
前方,曹院士推门进来,容栀向前看去,乌黑卷曲的头发散下来,露出小小一片清冷的侧脸。
她高挺的鼻梁在会议室的灯光下泛起一弧冷光。
陶蜜也向前方看去,耳边听到容栀低声说:”遇见过。”
她转头,容栀还在专注地看向前方,侧脸一动不动。
”我幻听了。”陶蜜咕哝一声,”生活又不是小说,什么出生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