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东惊讶的发现, 宋药只是在屋里看了一会书,就莫名其妙看到浑身都是斗志了。
他咽下嘴里的馒头,一脸严肃的跟周一分析:
“幺儿绝对是发现什么大难题了, 他可是很少这样的。”
周一还是很相信和宋药一起长大的赵晓东的,一听立刻也端正好了姿态:“没关系, 我们会一起攻克难题的。”
他快速调整好了状态,随时准备投入到攻克巨大难题的艰难过程中。
“不管是冷却系统还是配气还是供给系统, 再难相信我们都能克服。”
周一先自信又认真的说完了, 突然觉得有点不对,问了句:“但是我们这几天进展的很顺利吧, 哪有难题?”
赵晓东严肃脸摇头:“不知道,但是上次他露出这个表情, 还是我用玩具蛇吓了他之后,从那之后一连好多天幺儿都是现在这个状态, 可认真可努力了。”
周一:“……就这?”
刚才他可是连熬夜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的。
真是信了赵晓东的邪!
赵晓东见周一一脸“我看你是想和我切磋切磋”的表情,立刻给他科普:
“你不要觉得这是小事,这件事都过去那么那么久了,因为我一直警惕的严防死堵,幺儿可是一直没能成功报复回来的。”
他说着说着还挺得意:“我认识他之后, 这可是他第一次有想做没做成的事。”
周一:“……”
这倒是真的。
宋药一向是个有了目标就一定会去做的人, 只要他想,就算是前面有千难万险他也能做成。
赵晓东能够在进了宋药的报复名单这么久还没被成功报复, 是有点牛批。
不过前面也说了, 宋药是有了目标一定会去做的人。
他没报复成功, 那只能说明后面还有更厉害的报复等着赵晓东呢。
周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还在兀自得意的赵晓东, 有点艰难的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赵晓东长得太高了):“保重吧。”
赵晓东:“啊?什么?”
不等周一回答, 浑身都燃烧着斗志的宋药就已经喊他们了:
“赵晓东, 周一,你们怎么还在说话呀,大家都在做事了,快点来呀,我们今天时间很紧张的!”
两个小孩赶紧跑了过去。
宋药没说假话,他们的时间的确很紧张,不光是今天,现在除了吃饭睡觉找资料的时间,其他时间实验基地的人都在忙活。
至今为止,来试验场支援的技术人员已经有了足足八十几名,运输团队来来回回的跑,同时国家已经选出合适的工厂生产,不论是救援现场还是大树村这个不大不小的试验场,每一个人都在争分夺秒。
宋药从来没有这么赶时间过。
当他定下的目标是三天内完成最终设计时,不少人都觉得这简直不可能实现。
三天,研发一辆新的车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关键这还不是一辆普通的车。
它需要能在雪地里轻松行走,需要拥有清理厚重积雪的能力,需要保证车内的温暖,需要流畅灵活的转向。
宋药甚至表示,要让它拥有部分假肢的特性,可以拖拽重于自身百倍的物品,方便在遇到人员被困的情况时救援。
不少人听完这个少年天才的设想后,只有一个想法:简直天方夜谭!
但没有一个人去质疑宋药本身的能力。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国家在这样最艰难的时刻付出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整个项目的总负责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没有能力的普通小孩。
还是一个眉宇间显然存了不少天真的小孩。
哪怕这件事再怎么显得不可信,它既然发生了,那就是真的。
他们在短暂的怔愣后,立刻开始了大力反驳,但反驳的每一项,都被宋药用有力的证明一一驳回。
自然,大半的技术来源于学习系统。
宋药平时喜欢自己搞研究是一回事,现在都火烧眉毛万分紧急了,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清雪车,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从学习系统里面翻找相关课程。
四千年后的中洲显然是不需要清雪车这么落后的清雪方式的,但以前有呀,而且小孩现在已经学聪明了,他一一用肉眼挑选出现在这个时代可以用的相关技术,再买下课程单学那一点。
拼拼凑凑,又和本时代的技术融合,不停地调整,重设,换成一年以前的宋药,要完成这些至少需要半年。
但现在,背后有国家撑腰,要人有人,要工具有工具,要车间有车间,所有人劲朝着一个方向使,在朝着犹如蚂蚁灭象一样难度的目标进发。
三天时间,他们将这辆被称为雪地企鹅的清雪车修改了无数次,连最喜欢闲聊的宋药都没工夫说话了。
小孩子熬不了大夜,晚上困得不行了总会迷迷糊糊睡着,有的时候前脚还在说话呢,一句话没说完,就已经晕乎乎趴在桌子了,这种时候,他们就会被军人哥哥们一一抱着送去睡觉。
就连赵晓东这个体格的,都被特地安排了一位身形格外高大壮实的军人同志贴身保护,免得他做着做着事就往地上一滑睡得着凉。
虽然他本人极力否认发生过这种事,但因为宋药在发现赵晓东在地上睡得喷香还打鼾时,第一时间抄起相机拍了一张留下了证据,目前还没人相信他的否认。
小孩子们睡眠时间还勉强足够,要时刻盯着进程的大人们就不行了,各个熬的眼圈发黑,两眼乌青,只有实在是困得受不了了才会去睡一会。
也许中州人总是能完成看似不可能的事情,第三天,因为时间紧急于是更注重本身实用性功能的清雪车【雪地企鹅】在大家紧张的视线下,被一名年轻的军人姐姐操纵行走。
好几名人员手里都拿着本子和笔,紧张盯着正在行走的清雪车,记录下一个个数据,等到最后一道实验步骤结束,全场都响起了欢呼声。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熊猫眼”们也不管熟还是不熟,逮着一个人就拥抱在一起,庆贺着清雪车的完成。
大家只一起工作了三天,却都齐刷刷拥有了“同事像”,个个都是脸色煞白眼下挂青黑面带兴奋,称得上是一句脸盲地狱。
一名熊猫眼同志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眼眶的通红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激动:“三天,我们居然真的用三天做到了。”
同样熊猫眼同伴也是激动的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要不是我亲眼所见,亲手所造,恐怕别人跟我说三天造出一辆从未面世的清雪车,我肯定要觉得他是吹牛的。”
“可惜我们都签了保密条约,要不然回家我一定要好好的与同事们讲一讲,等时间过了,我一定要跟我儿子讲,跟我孙子讲,跟我……诶?你怎么睡着了?同志,麻烦帮我扶他回去,他睡着了。”
一众完成了任务的或年轻或年长的同志们有的因为亢奋激烈讨论着,有的因为终于放下心事心满意足的进入到了沉沉梦乡。
而宋药正在检查手里的名单,查完了七遍,确定每一个地方都没问题后,小孩才点点头:
“对,就是这样了。”
他将名单递给面前的军人同志。
军人同志小心接过放好,询问道:“颜色有没有特殊的要求?“
一般的救援车都会根据救援情况不同颜色也不同,作为总负责人,宋药也可以指定颜色。
宋药还真认真想了想:“红色吧,在雪地里会很显眼。”
而且和国旗也很配,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来救援的。
军人同志点点头,匆匆转身离去。
原江见宋药伸长脖子看着前方背影的样子,温声说:“不用担心,工厂都已经找好了,全国能调配的资源都调配了,很快就能生产出来大量清雪车救援了。”
宋药知道自己该做的事都做了,接下来只要静等消息就好。
他努力压下心底恨不得冲去救援现场一起参与救援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耐得住性子。
他要改变的事,还有很多很多呢。
小孩抿了抿嘴,再次握起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还有冻疮膏没有研究完呢!走吧原江哥哥,我们继续!”
***
雪灾最难对付的就是,只要雪不停寒流还在,它就不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好,而是会越来越糟糕。
从雪灾开始严重后,全国的目光都放在了遭灾最严重的几个城市,没有被大雪影响的城市纷纷捐款捐物资,但因为路况难走,这些东西很难送进灾区。
兰陵更是整个城市的交通都遭到瘫痪,大雪可以压塌屋子,冰将车包围,气温低到在室外呆时间太长会被冻死,这对于早就习惯了南方较温暖天气的兰陵人民们来说,简直毫无抵抗能力。
这种极端天气别说身处南方的兰陵了,就算是中洲最寒冷的北方地域也没遇见过,没有过多取暖设备的兰陵人只能尽量躲在家里避开风雪。
但总不能一直缩在家里没吃没喝,再怎么也要吃喝,此时的兰陵居住分散,道路难走,国家为了运送物资派来的也大多都是大货车,根本没办法挨家挨户的分发物资。
于是负责运送物资的人征用了当地农贸市场,再冒着风雪用大喇叭四处通知当地居民来领取物资。
张刚就是负责运送物资的其中一员,今天天轮到他和队友一起开车出去通知民众。
虽然不用自己喊,也不用下车受冻,但其实这可不是个轻松活,冰雪天人走路都难走了,更别提沉重不好控制的大货车,路上张刚和队友需要随时注意路况,小心操作行驶,一点都不能懈怠。
要知道,他们这一路上过来,可没少看到各种车因为路滑翻车的。
有的司机伤的不重会自己从车里爬出来,但有的司机可能会因为翻车伤害陷入昏迷,换成平时晕倒了问题也不大,但现在这种天气,一旦晕在车里几个小时,发现的时候人都是僵的。
如果运气好,人还活着的时候被路过的人发现的话,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张刚他们部队来的路上就救了两个司机,其中一个命是保住了,耳朵却几乎要冻掉,还是他送去的医院,到现在张刚都不知道对方那只耳朵保不保的住。
正是因为见了这些惨状,他和队友们每次负责出来通知民众加巡逻的时候,都格外的小心。
走过了最艰难的狭窄冰地,张刚和队友一起松了口气,前面的路是被他们部队清理过的,没有那么危险,两人也终于有了心思闲聊。
“听说西边那片刚清出来的路又不能走了?”
“是啊,说是昨天晚上暴雪加重,早上又下了一场雨,那边的路没有树挡,又像是之前那样变成冰路了。”
张刚叹了口气:“那看来咱们这几天又要去清那路了。”
他干最苦最累的活都没觉得难受,但清理那些总是清理不完的冰路时却难受极了。
冰块总是又厚实又坚硬,铲子落在上面像是落在石头上面一样。
等好不容易清理完脚下站的地,和前面还没弄好的冰块一比,有时候竟然能足足有他大腿高,每每到这种时候,张刚心底都是满满的绝望。
而因为道路不通,车也进不来,遇到障碍物的时候,冰天雪地里他们只能用人力来搬,又冷又累又重,那几天里张刚做梦都是冷的打哆嗦。
队友听他叹气,也跟着叹了口气,安慰道:
“不是说国家已经紧急赶制出一批适合雪地开的车了吗?等到那些车来了,就不会这么难了。”
张刚点点头:“希望是吧,但是以前也没听说过有适合雪地里开的车啊,难道是我们从国外引进的?”
“车居然还有专门在雪地开的,等来了我一定要看看它长什么样。”
“比起车我现在更想知道下午吃什么,现在是不是到饭点了?”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刚好赶得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大部分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开车上,终于要到他们部队驻扎的农贸市场附近时,他们精神也越发放松。
但外面却伴随着风声雪声,传来了许多人慌乱大声叫的声音。
两人一愣,赶紧往前开去,却看到前方一片狼藉。
他们部队驻扎的农贸市场居然塌了。
因为正是吃饭的点,不少同志都在倒塌前一刻端着碗在里面吃饭,架子一塌,他们也就被埋在了底下。
虽然搭建农贸市场用的材料比普通房屋轻,但重量也不容小觑,那些大叫着的同志就是正在叫人一起帮忙抬起板子救下面的人。
“快快!去救人!”
张刚和队友连忙下了车,奔过去一起帮忙抬,可到手后的沉重让他们心里都跟着一沉。
这么重,他们想要把这些压在底下人身上的板子框架弄走,至少需要几个小时。
在这样的天气下,底下那些队友们就算没有被压死,也要被冻死了。
“快点!!这里!!这里有人!我弟在这!!他还活着!!快来人啊!!!”
张刚赶紧低头去看,果然看到他弟弟单平安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废墟里,他上半身没事,但下半身杂七杂八压着很多东西,其中还有一个高大长的石柱。
单平安的哥哥单健康嘶吼着声音招呼其他人,所有能站起来的队员都火速跑了过来,可无论他们怎么使劲,都没办法抬起这沉重长长的结实石柱。
“一二!三!!”
“一二!三!!!!”
“再来!!一二!!三!!!!”
单健康的嗓子都已经破哑,石柱还是只挪动了一点。
他急的眼眶发红,一个劲的使劲,可无论怎么努力,那沉重的石柱都毫无反应。
单健康红着眼环顾四周,手用力到颤抖:
“来人啊!!再来人啊!!抬不动啊!!!我抬不动!!救命啊!再来人啊!!!”
可现在所有没被压的队员们都已经在这了,哪里还有人。
张刚见他这用力的样子,赶紧过去按住他的手:“前面还有个驻扎部队,我这就开车过去求援,你先冷静,你这么用力手会脱臼的。”
“你们先救其他人,我和小刘去叫人,记得给他们保暖!”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队友出事,浑身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为了保持冷静只能嘴里一直念叨:“没事没事,找到人就能没事了。”
小刘也差不多,两人匆匆上车,刚开了没一会车突然一个打滑,张刚连忙紧急停车。
还好控制的快,货车很快稳住,并没有出事。
刚定下心神,小刘突然望着前方惊叫一声:“前面那是车吗?”
张刚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却看到前面的一片白茫茫中,多出了几片红色。
那车的样式有点古怪,本该是轮子的地方,前轮变成了两个犹如长长的脚蹼一般的东西,后面则是不停挪动的拖带。
车头位置有点类似于挖掘机的外观,它行走在难走的冰面上却如履平地,前方的“大嘴”毫不客气的轻松挖下了挡路的厚重冰块,再灵活转动方向丢到一边。
那些张刚他们清理起来艰难无比,称得上是硬耗的冰块,到了这些红色车面前,却像是豆腐一样脆弱。
在它们身后,则是长长的,已经被清理出来的正常道路。
看到前面的货车,为首的红色车率先刹车,跟在它后面的一辆辆红车也立刻停下。
为首的红车轻松开到了张刚他们的火车跟前,车门甚至不用打开,里面的人说话声就通过外置喇叭响亮传出:
“你好,我们是中洲雪地企鹅救援队第五十三,五十四,五十五队先头部队,请问需要帮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