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武的话落在了青竹大屋内元叔的耳朵里,他站起身子,在石武回到青竹小屋前逗弄蓝儿和大白兔子时过去了灵植围栏。此间早已是一片银灰世界,空中漂浮落下的飞灰让这里充斥着死寂之感。
元叔左手轻转,灵植围栏内所有飞灰兀自飘起向着元叔左手上方聚合。随后似有一股巨力在外将这些聚合起来的飞灰挤压变形,一缕银色细烟落在元叔左手掌心。元叔望着掌中飞速移动的银色细烟道:“郗汲,上次被你摆了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但愿你那把胜皇刀对这寂灭之气没那么敏感吧。”
说罢,元叔身前空间再次现出那片碧海场景,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寂灭之气丢进那片碧海之中,似是放了个饵料般等人上钩。
此时的石武已经抱着蓝儿准备出去会友了,而元叔也回到长凳上继续抽着旱烟。只听元叔望着南方天空笑着道:“今儿个真是看热闹的好日子啊。”
极难胜地,内隐界。
一把本该在极难胜境开启后才有机会等来新主人的黑色长刀哐的一声自广场入刀石内自行飞出。
在极难胜殿外守护的罗方大惊失色,他飞身向南追去以心音传于极难胜殿密室中的安戌道:“主人!胜皇刀不知为何竟自行向南疾驰,老仆先去追赶!”
此刻的安戌正手持一本佛家经卷,他边汇聚灵力逐字逐句念诵边用双指将经卷上的金色梵文注入前方闭目凝神的霍灸体内。密室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各点有一盏青灯,一股股若清泉般的灵力自青灯内缓缓流出,以供给安戌术法所需。
当罗方心音传来之时,安戌亦深感疑惑,但眼下他从佛门好友那里置换而来的《业果灵清诀》已经注入霍灸体内大半,他只得以心音回道:“罗方,若追不上不必勉强。师尊在兵解之前已经把胜皇刀暂传于霍灸师兄。极难胜地外有道灵护境阵在,胜皇刀不出极难胜地那就无人敢去觊觎。”
正在全力追击的罗方听后暂时安下心来,因为即便是返虚期的他在追击过程中亦开始渐感吃力。
安戌一心三用之下依旧有条不紊地将《业果灵清诀》经文注入霍灸体内。
只是先前闭目凝神的霍灸神情微动,他显然也感应到胜皇刀已经飞离极难胜殿。
安戌在将三道经文顺着霍灸脖颈位置的煞气顺移注入后,他传音提醒道:“师兄,凝神静气。”
霍灸传音回道:“师弟,胜皇刀正在远离极难胜殿。”
安戌把面前那张已是空白的经卷翻页,他以灵力将全新一页上的经文逐字逐句念诵,随后抬起双指摘取那一段金色梵文注入霍灸体内。此过程中他传音告诉霍灸,其仆人罗方已经追赶胜皇刀而去,胜皇刀不会离开极难胜地亦无人敢去据为己有。毕竟霍灸与胜皇刀之间存有灵力感应,除了新一任的极难胜皇外,无人可以越过霍灸成为胜皇刀的主人。
霍灸听到此处也就不再多言,他沉下心神,感受体内被安戌注入的《业果灵清诀》,以压制身上因杀业过重而侵至脖颈位置的煞气。
再说回罗方那边,他以自身所掌握的部分空间法则将周身空间不断向内压缩,他之身形紧接着就瞬移向前。此术法比之单纯的瞬移要快上很多。但尤是如此,那化作黑色流光的胜皇刀依旧在两炷香的时间后就把他甩了下来。
“不愧是极难胜皇的佩刀!”罗方赞叹之余继续向南追去。
罗方追击胜皇刀向南而去的场景被沿途诸多修士看到,其中不乏很多外来修士。他们猜测或许是极难胜殿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纷纷将这信息传回身后所属势力。消息层层递进之后,不止是九天十地其它区域的修士,就连极难胜地内隐界的本土修士都向南追逐而去。这些修士中以返虚期为主,修为最低的也是炼神后期。他们虽然不敢对胜皇刀起贪图之念,但他们也要看看这胜皇刀到底为何南行。
内隐界一时间果然如元叔所说那般变得格外热闹起来。南部的那些宗门都收到了各种传音信号,或是为了借用他们的远距离传送阵,或是通知其内好友一同过去。
其中以在南部首屈一指的元灵门收到的传音最多。元灵门掌门向灵道人修为已至从圣境,门内九大长老皆为返虚修士,可谓是跺一跺脚就能让内隐界南部震上一震的存在。因元灵门实力雄厚,所以其拥有的宗门领地也极为广阔,南部唯一的一片碧蓝海等于是他们宗门的内湖,除了向灵道人所在的元灵门正殿山门外,九大长老还各有自己的山头,门内天才弟子更是不胜枚举。
如今在那一望无垠的碧蓝海上,一座本该出现在庭院内的水榭正随波飘荡。七名身着各异法袍的修士三三两两地围坐在水榭内。
一名穿着深棕色法袍的老者拿出一堆闪着光亮的玉佩道:“真是奇了怪了,不就是胜皇刀飞出来了嘛,有这么好看?当年极难胜皇带着我们面对三大天君时也没见他们一个个跟着啊。居然还有人说胜皇刀若再往南去就想借用一下我元灵门向南的远距离传送阵。他们是把我元灵门当什么了,免费给他们提供传送阵的?”
那老者说着就把那些玉佩全扔在了水榭外的碧蓝海里,然后大手一挥,他们所在的碧蓝海上空就像是覆盖了一层晶莹薄膜。
那老者坏笑道:“我已经把元灵门的护宗大阵开启,那些个不熟还要舔着脸提这提那的人都给我滚吧。对了,你们把挚友的传音玉佩拿出来放在集音台上,要是真有什么事也不至于错过重要信息。”
此间五人都按那老者所说把他们挚友的传音玉佩放在了水榭内的石桌上。可一个相貌平凡的蓝衣道人却像是没听到那老者说话一样在那发着呆。
那老者对那蓝衣道人喊道:“蒙坤师弟,你这是怎么了?跟紫山君打赌输了?”
被那老者唤作蒙坤师弟的蓝衣道人正是石齐玉的师尊。他还在想着心思呢就被点了名,他边从怀里拿出一块紫色玉佩边回道:“掌门师兄,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干,你和师兄弟们随意应付应付就行了。我这边在想正事呢。”
能被蒙坤称呼为掌门师兄的也只有那向灵道人了。他和水榭中其余五位元灵门长老见蒙坤难得面露忧色,皆是来了兴趣。
其中一位身着蓝色纹理长衫的清秀男子出言道:“蒙师兄,你不是不准备破境升修至从圣境了么?你还能有什么正事?”
“去去去,谁跟你说我不破境升修至从圣境了?我还准备跟我家小齐玉师徒共成从圣境修士呢。”蒙坤对那清秀男子甩着手道。
另一名穿着黑色氅袍的白发老者说道:“蒙师弟,天河师弟也只是想为你分忧而已。要不你把事情说出来,让我们一起乐呵乐呵?”
蒙坤话都到嘴边了,可听到那白发老者最后那句,他皱眉道:“力元师兄,你开玩笑的水平是越来越低了。”
众人见蒙坤真的不似在为小事烦愁,于是都神情严肃起来。向灵道人关心道:“到底怎么了?”
“我在担心齐玉那娃儿。”蒙坤这才说道。
谁知蒙坤刚说完就换来了众人一阵嘲讽谩骂之声。
那力元道人不屑道:“我还真以为蒙师弟在犯愁呢,没想到居然是为了炫耀。”
另一名穿着粉衣的宫装女子对那天河说道:“天河师兄,你看看你,没事多关心自己门下弟子吧,还来关心那个把宗门内金丹期修为奖励领了个遍后就破境升修至元婴期的石齐玉。”
“红玉师妹教训的是,我就不该多这个嘴。”天河说着还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向灵道人也看不过去了:“蒙师弟啊,你这显摆弟子也不是这么显摆的啊。小齐玉前面在筑基期时就心黑地把筑基期奖励全领了个遍。我没办法只得把金丹期元婴期的奖励要求提升了数个档次。没想到他在金丹期又来了这么一手。你现在还说你在担心小齐玉,你真的太过分了。”
另外两名元灵门长老听了也是一样的看法。
蒙坤只得解释道:“诸位同门,我说的担心非是他的修为,而是他命中还有的一个同生劫。我留在凡人界的后手时间快到了。”
“同生劫?留在凡人界的后手?”众人都疑惑着蒙坤的话。
蒙坤说道:“这件事掌门师兄应该知晓的,我在收下齐玉不久后就让任星移以神机道算之法测算了齐玉的生辰八字。他说齐玉在十二岁时有一场生死劫,渡过后就能有天大的收获。”
向灵道人听到这里就忍不住说道:“对啊,小齐玉不是得了一把蓝色的专属神兵么,还有你好友紫山君用神山山魂淬炼而成专破灵魅之物的凝星血煞剑。说起来你也真是小气,还不让我去小齐玉那里拿那柄蓝色神兵研究研究。”
蒙坤没好气道:“掌门师兄你还听不听了?”
其余五位长老也在这时附和蒙坤,数落着向灵道人爱插嘴。力元道人更是说若那柄蓝色神兵被向灵道人拿去,指不定研究研究就没了。
水榭里的这几人完全没有平常宗门内那种森严的气氛,就像是兄弟姐妹在唠家常一样。
向灵道人被众人排挤,只能坐在那里安心听着。
蒙坤这才继续道:“任星移那小子说齐玉跨过生死劫后会有天大收获,不过这份收获只是暂时的,后面他还会迎来一场同生劫,与他同出一脉之人会来争夺这份收获。若同生劫过,那齐玉在修炼上将会一片坦途,成为元灵门栋梁之才也只是时间问题。”
“好啊!我就说小齐玉和我元灵门有缘吧……”向灵道人还没说完就在众人的目光中闭上了嘴。
蒙坤在天河等人的示意下说道:“其实在生死劫前我还怀疑任星移是否算错了,毕竟凡人界如何能有威胁到齐玉的存在。可当那生死劫真正落下,我才知晓神机道算之法的可怕。于是我不敢大意,特意把一缕分魂留在内隐界的无名令牌中,并将令牌交给了齐玉的娘亲。而且我事先还把任星移交代给我的话全部告知了那缕分魂。最后我才带着齐玉回来的宗门。”
天河说道:“修士的分魂在内隐界无名令牌中的存在时间最多为四十年,否则不是直接消散于所处环境就是在那块无名令牌中记录下名姓身份。”
“天河师弟所言不差,我刚刚在愁的就是这个。如今还有两年就要到四十年期限,我怕那缕分魂回归内隐界时齐玉的同生
劫仍未出现,如果是这样,那同生劫会变得更加难测。可任星移又言明因我与齐玉的师徒关系,我最多就只能留下那缕分魂。若再多去沾染一分,那我之命格与元灵门的未来都会受到牵连。”蒙坤苦恼道。
蒙坤说完之后其同门脸上表情各异。
红玉道:“蒙师兄会否杞人忧天了?按照蒙师兄所言,齐玉的同生劫为其同宗之人。齐玉今年四十九岁已是元婴初期修士,而且凭借那把专属神兵近乎是同阶之中无人能出其右的。试问区区凡人界如何会有威胁到齐玉的存在?”
天河亦是说道:“善慧地神机峰虽然个个是人杰之辈,但算卦卜术肯定会有不实之处。他们不是总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么,蒙师兄不要太过相信就是。”
向灵道人劝阻道:“天河师弟莫要妄言。我曾见识过神机道算之法的玄妙,蒙师弟,多注意些总归不会错的。”
力元道人亦是说道:“不说那任星移,就说近年上来内隐界被诸多修士送上玉公子称号的花径轩,那也是个奇人呐。蒙师弟,你与其帮齐玉铺路逃避,还不如让他沉着应对,就像渡生死劫那般渡过去!”
蒙坤感激道:“我知道了,多谢诸位同门帮我分忧。”
蒙坤他们始终没去想一个问题,那就是石齐玉的同生劫或许已经出现,而蒙坤那缕分魂和那块内隐界的无名令牌也在那同生劫中先行灭去了。
就在这时,向灵道人看到放在桌上的传音玉佩大多都闪烁亮起,他们都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可等他们各自拿起挚友的传音玉佩,他们所处的碧蓝海上空多出了数十道修士的身影,一柄黑色长刀正悬于他们上方。
拿着紫山君传音玉佩的蒙坤将灵力注入,只听里面传出紫山君焦急的声音:“蒙坤!为何联系不上向灵前辈,你们快出来啊!胜皇刀真朝你们元灵门过去了!”
众人的传音玉佩中多是传出与紫山君一样的消息。
向灵道人望着上方众人道:“以前看热闹看多了,今儿个倒是要被别人看热闹了。诸位师弟师妹,随我一同出去护宗大阵。”
“是!”蒙坤等人齐声附和。
出现在碧蓝海上空的向灵道人不见先前在水榭时的嬉笑,自他身上散出的从圣境修为让
此间三十七名返虚修士皆对其躬身作揖。
向灵道人没去管那些返虚修士,他望着那柄对准自己的黑色长刀,他吃不准这胜皇刀是霍灸操控着过来还是自行飞来。
向灵道人身旁的蒙坤六人皆是神情肃穆,他们都知道元灵门正处于被动之中。
好在向灵道人是见过大场面的,他朗声说道:“还请诸位道友做个见证,我元灵门未曾染指胜皇刀。至于胜皇刀要做什么,我阻止不了。但我元灵门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极难胜地之事。各位师弟师妹,今日我们中若有人丧命于胜皇刀下,都给我记住去问一问上一任极难胜皇,胜皇刀为何会斩向当年面临三君临地依旧愿意追随他共抗外敌的元灵门!”
“好!”蒙坤、力元等六人同声道。
外面那些多是看热闹的修士,也只有与向灵道人一众相熟的好友才会真正回应他们。
蒙坤看到了远处投来关切目光的紫山君,如今形势未明,蒙坤不愿好友进入险境。可紫山君还是当先一步来到元灵门一方。
“紫山小友你这也太快了吧,向灵老小子,我周崇非是迟疑,真的是刚过来啊。”紫山君右边空间向内塌陷,紧接着一身穿七彩法袍长须凤目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身旁。
“参见周前辈。”紫山君与元灵门一方六位长老齐齐作揖。
周崇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己人别这么见外。”
向灵道人见到来人后心中大定,他哈哈笑道:“周崇,你要是再迟一点,你都可以来喝我元灵门下一任门主的就任灵酿了。”
周崇抚了抚长须道:“早知道我就晚些过来了。老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向灵道人传音道:“鬼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还在碧蓝海上跟我师弟师妹们聊天呢就看到胜皇刀过来了。我听说霍灸近来杀业极重,都已经到了煞气侵体的程度。你说会不会是他?”
“不应该。我上次还遇到从万佛寺回去极难胜殿的安戌,他已经换得了《业果灵清诀》,准备相助霍灸压下身上煞气。除非霍灸以杀入魔先把安戌给砍了,不然这绝不可能是他的手笔。”周崇传音回道。
胜皇刀因元叔投入碧蓝海内的那股寂灭之气本能地找到了元灵门这边。这是它熟悉的气息,它认为它主人郗汲并没有死,而是在这里沉睡。当它看到下方碧蓝海的时候,那股寂灭之气的感觉更加强烈。它都准备破开元灵门护宗大阵过去一寻那股寂灭之气了,谁知向灵道人就带着蒙坤他们出了护宗大阵挡在了它前面。
若是旁人,胜皇刀砍了也就砍了,可它知晓向灵道人乃是当年极难胜地式微之时依旧选择站在郗汲身旁对抗三君临地的忠诚修士。它在被郗汲传于霍灸之前已经感受过那些修士的灵力。等后面的周崇来到,它就更砍不下去了。因为周崇亦是当年那一战极难胜皇的追随者,所以向灵道人在看到周崇后才会定下心来。
胜皇刀刀身震颤发出轰鸣之音,似是想与向灵道人和周崇沟通,可向灵道人和周崇完全不明白胜皇刀想表达什么。
此时胜皇刀后方有人拱火道:“看来是元灵门做了什么对不起极难胜地的事情,大家看到没?那胜皇刀都气得在发抖了。”
说话之人用心之险恶让向灵道人和周崇都眼神一变,而且那说话之人的修为也是从圣境,这让他们不能在第一时间将人揪出。
胜皇刀见沟通无果,霍灸也不在此处,偏偏这时候那股寂灭之气居然在逐渐减弱。胜皇刀不愿再等,它倒退之后就要强行破开元灵门护宗大阵一探碧蓝海。
向灵道人和周崇在胜皇刀倒退之时就已发觉不对,可就像向灵道人先前说的,胜皇刀要做什么他阻止不了。
对面那些外来修士都等着看元灵门护宗大阵被胜皇刀破开的好戏,突然一声厉喝从后方传来:“胜皇刀!我主安戌正在路上,还请慢行!”
终于赶来的罗方双手散出四个青色阵法法器,后又将阵眼法器握于双掌之中,随后其以自身返虚期灵力补给法阵,一道冲天光柱自罗方头顶显现。
已经将《业果灵清诀》最后一句金色梵文注入霍灸体内的安戌感应到另一边罗方的阵法召唤。他收起手中空白经卷,对隐下煞气的霍灸道:“师兄,随我来。”
霍灸早就在等安戌这一句了,可下一瞬他却震惊道:“血咒之法?”
只见安戌双手掐诀,密室四个方位上的灯盏全部熄灭,灯盏灭去后升起的青烟被安戌的灵力固定向上,紧接着那四缕青烟中似被注入鲜血般变得殷红起来。安戌双手印诀不断,口中同时念道:“青烟覆血开天光。”
那四缕覆盖安戌鲜血的青烟在二人头顶盘旋凝结,撕开上方空间后落下了从罗方那头冲出的光柱。二人同时飞升向上,进入了那道光柱之中。
脸色煞白的安戌趁着此时传音于霍灸道:“师兄,比起让极难胜地的忠诚修士心寒,师弟受些血咒反噬不算什么。”
在霍灸还想细问之时,他们二人已经通过罗方那边的冲天光柱降至碧蓝海上空。
罗方见安戌与霍灸终于赶到,他像是完成使命般虚脱了过去。
安戌单手一伸,数片云彩包裹住罗方身体,让其在云中安然入睡。做完这些之后安戌再掐法诀,将与罗方连接的阵法法器全部收于掌中。
霍灸虚空一握,胜皇刀立即来到他手中。二者心意相通之间,霍灸对后方所有来看热闹的修士道:“我回来前一个人都不准离开!谁敢走谁死!”
霍灸说到最后一个死字时,无论是在外显露身形还是隐于暗处的修士,他们都感觉自己头顶悬着一把黑色长刀。
霍灸传音于向灵道人:“开启护宗大阵,胜皇刀说下方有我师尊的气息。”
“什么!”向灵道人大惊失色,立即撤开了元灵门的护宗大阵。
霍灸转瞬便消失在众人面前,一名抱有侥幸心理的外来返虚修士周围刚有空间波动,一袭白衣胜雪的安戌就已来到那人身侧。
安戌语气温和道:“阁下莫要挑战我师兄的脾性,他一向言出必践。”
那返虚修士头皮发麻道:“安戌前辈误会了,晚辈只是……只是见此间气氛沉重,想下去透透气。”
安戌说道:“原来如此,那你飞下去吧。”
那返虚修士听安戌此言只得下降至先前元灵门护宗大阵下方丈许,他不敢下去太多,因为下面海里还有手持胜皇刀的霍灸存在。
安戌对周围修士道:“还有谁想下去透透气的都可以说出来。要是有人仗着了解空间规则行离开之举,那动起手来出了人命就不好看了。”
众人听着安戌的警告之语,见他手中多出了一块追踪玉盘,那些先前即便真准备联合一气逃跑的修士都立刻放弃了那等想法。他们不敢在极难胜地挑战前任极难胜皇两大弟子的底线。
碧蓝海中的霍灸持着胜皇刀不断穿梭,可元叔放进去的那缕寂灭之气就像是在跟他捉迷藏般让他遍寻不得。
已经在碧蓝海中找了两圈的霍灸质问手中胜皇刀:“真是师尊的寂灭之气?”
胜皇刀回应霍灸道:“肯定是寂灭之气!而且与主人的十分相像!它现在还在下面的碧蓝海里,就是不知它为何像在躲着我们一样。”
霍灸不是那等有耐心之人,他问道:“现在它在哪个方位?”
胜皇刀回应道:“你之东南方向。”
“好!”霍灸二话不说直接没入碧蓝海海底。他双手握刀向上一削,他之东南方向的碧蓝海海水竟被他直接从碧蓝海中断开飞起。
“继续!”霍灸说完胜皇刀又回应道,“西北!”
霍灸手中又是一刀挥出,西北位置的那一片海水再次被他砍向空中。
“正南!”
“正北!”
“东北!”
……
随后胜皇刀不待霍灸询问就报出
感应到的那股寂灭之气的位置。
霍灸则像是切豆腐般把那片海水一段一段地切割下来,最后只剩三丈见方的海水后,他亦看到里面那股游动的银色细烟。霍灸身形瞬间来到那股寂灭之气前,就在他要抓到那缕银色细烟之时,砰的一声,那股寂灭之气连同那些海水一起炸出了数道水雾。
此间所有人都看到那片水雾中现出三个大字“好玩吗”。
霍灸定在原地,先前被他砍向空中的海水接连倾落,轰轰作响。
无人敢发出别的声音,因为他们都知道有人正在耍着霍灸。
行了血咒之法脸色煞白的安戌目中现出一丝惊诧之意。因为这极难胜地早就没有道成境修士了,外面的道成境修士若要进来都会受到道灵护境阵的反噬,也就是说,极难胜地不应该存在比拥有胜皇刀加持的霍灸还厉害的修士。
安戌传音问道:“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胜皇刀在这片碧蓝海中感应到了师尊的寂灭之气,所以才会飞至此地。而我方才也确实看到了以前师尊用胜皇刀修炼雷系刀法时产生的寂灭之气。但不知为何,在我即将抓到那股寂灭之气准备感受时,却像是被人设计好了一样出现了最后那种情况。是有人在利用师尊的术法耍我们!”霍灸说完就看向了那群外来修士。
那群修士被霍灸盯得心中一寒,他们觉得霍灸随时有可能像刚才劈海一样劈了他们。
和那些惧怕霍灸的返虚期修士不同,那隐于暗处的三名从圣境修士分别说道:“霍道友,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安戌道友,我在洞天福地中还有一味丹药需要炼制。既然事情已了,不知可否放行?”
比起前面两位还算客气的从圣境修士,那第三名隐于暗处的从圣境修士就有些不善了,他见霍灸被人戏耍,安戌又有伤在身,于是说道:“上一任极难胜皇果然有远见。有些人手持胜皇刀都能被耍成这样,要是没有胜皇刀,那极难胜地怕是早就乱成一片了。”
向灵道人和周崇都听出这人就是刚才诋毁元灵门的那人。
霍灸用手中胜皇刀朝南面天空用力一掷,一道灰色身影从云层后方显现而出。霍灸瞧之冷哼道:“原来是离垢地的鼠辈!”
那灰色身影露出真容,只见他果然长了一张似老鼠般的尖脸。他说道:“霍灸,你以胜皇刀和这里诸多极难胜地修士欺负我鼠灵君一人,你也不怕被人耻笑!也对,今日那耍了你们的修士已经够让人笑话你们,笑话极难胜皇了。”
那鼠灵君说完就准备开溜,谁知他周围空间方才塌陷下去他就发现自己的身子动不了了。他惊骇之时就看到一身黑衣的霍灸和一身白衣的安戌同时出现在他两侧。
胜皇刀无情落下,四道白光紧接着摄入他之肉身。
鼠灵君连逃窜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灭杀肉身封印了其拥有的土灵之力。
霍灸一甩胜皇刀上鲜血:“我霍灸奉杀为道!连西南朱天年幼圣子我都杀了,杀一个辱我师尊的鼠辈有何不可!你们今日看到什么就传回去什么!若离垢皇有意见,或者你们身后的主子觉得我霍灸狂妄,那尽可以来极难胜地!我没什么本事,就是能仗着胜皇刀砍了那些不知所谓的混账东西!滚!”
霍灸一声“滚”字出口,来看热闹的修士都作鸟兽散。
待外人尽去,霍灸轻声道:“师弟,杀业让我来背负就行了,何必脏了你的手。”
安戌抬起手中那颗褐色光球道:“无人可辱我们师尊。”
霍灸和安戌会心一笑,随后降至向灵道人他们身前。霍灸作揖道:“二位道友,今日之事是个误会。胜皇刀因在碧蓝海中感应到了我师尊的气息才会如此莽撞,还请二位道友不要介意。”
对外强势至极的霍灸在自己人面前没有任何架子,更何况眼前这二人还是当年极难胜地式微之时依旧相助他师尊的。
向灵道人和周崇回礼道:“霍道友言重了。”
周崇问道:“霍道友,刚才真是极难胜皇的气息?”
霍灸不能确定道:“只能说有人修炼出了与师尊很像的寂灭之气。向灵道友,你门中可有人是雷灵根修士?”
向灵道人摇头道:“我门中拥有特殊灵根的只有红玉师妹的风灵根,并无道友所说的雷灵根修士。”
霍灸看向一旁的安戌道:“师弟,你觉得呢?”
安戌先将手中的褐色光球和一套图卷递给向灵道人:“向灵道友,这是我们师兄弟对你的赔偿之物。这里面是鼠灵君的土灵之力,你只要将这锁灵球放于图卷所示的分灵阵中就可以炼化他的土灵之力。”
向灵道人不肯接道:“安戌道友,这太过贵重了。我元灵门并没有损失什么。”
安戌道:“向灵道友,若我们对今日之事草率敷衍,那会寒了当年那一批愿意为我师尊豁出性命修士的心。所以这些你务必要收下。”
周崇见向灵道人执意不收,他笑着说道:“要知道是这样,还不如让胜皇刀对准我得了。我可比向灵老小子脸皮厚多了。安戌道友,要不我先替他收下来,等哪天他想要了我再还给他。”
安戌会意地将锁灵球递于周崇道:“那就有劳周道友保管了。”
向灵道人见周崇还真的接了过去,他赶忙从周崇手里夺过,还跟安戌解释道:“安道友,要是给周老头保管那就没了啊。算了,我还是脸皮厚点拿了吧。多谢安道友,霍道友。”
“应该的。”霍灸和安戌同时回道。
周崇见状调侃向灵道人:“你都得了这等好物了,今日你元灵门怎么说都得开一场晚宴庆贺一下吧,灵酿灵膳可不准少哦。”
向灵道人这方面可不含糊,他对霍灸安戌作揖道:“两位道友,还请在我元灵门多留几日,让我尽一番地主之谊。”
此时被安戌安置于云彩中的罗方也醒了过来,安戌也就与霍灸接受了向灵道人的邀请。
周崇拉着向灵道人,蒙坤他们则在后面作陪地过去了元灵门正殿。
在众人离开之后,两只火红的蝴蝶出现在碧蓝海海面上,它们互相追逐过后打开了经过的那片空间,一个黑袍男子缓步走出。
那黑袍男子声音沧桑道:“你来得这么早应该看到了很多吧。”
随后一道光影出现在黑袍男子右侧:“看来你也被他给耍了。怎么样,要不我们谈笔交易?”
谁知那道光影刚说完,一个白色烟圈就从上而下套在了它身上。像是庄稼汉一样的元叔一手勾着那道光影,一手勾着那黑袍男子:“前面郗汲摆了我一道,我不能还在他身上,那就只能应在他心爱的弟子支持他的极难胜地修士身上了。现在热闹看完了,我刚刚是不是听到有个不知死活的阵灵说要跟我的合作伙伴谈生意?”
元叔说着就看向了右手边的光影,而元叔右肩上的情宙鸢正双目冰冷地瞅着它。
那道光影见情宙鸢体内有着数道郗汲残魂,它知道元叔的话非是吓唬它,它甚至怀疑今日这所谓的还郗汲一道就是为了捕捉它来着。那光影解释道:“元老前辈,我就是见这里出现了郗汲的寂灭之气过来查看一番罢了。至于我所说的交易,无非是想为自己谋一条后路。”
元叔看向左手边的黑袍男子道:“你想跟一个阵灵谈生意吗?”
那黑袍男子摇头道:“我只跟活人谈生意。”
元叔点了点头,然后松开右手道:“你听到了?”
那道光影在元叔说话间感觉到那个白色烟圈近乎要将它灭散,它赶忙回道:“听到了。”
元叔挥手撤开那个白色烟圈,他对那光影说道:“以前我给过你机会,但你没要。那你就该像你那时候说的那样,安安分分地做你的阵灵。如果下次再被我逮到,我这里可有好几个抢着代替你的。”
那光影如获大赦地开启前方空间,逃也似地奔了进去。
那两只情宇蝶似乎感受到那黑袍男子的心情,在它们于对面飞舞之后,元叔勾在那黑袍男子肩上的手臂突然落了个空。而那黑袍男子蓦然出现在先前那两只情宇蝶的位置。
元叔差点摔了个踉跄,他抱怨道:“你下次能不能说一声啊,要是把我给摔伤了,你就只能跟郗汲的阵灵合作了。”
“阵灵永远只是阵灵,甚至不配在前面加郗汲二字。”那黑袍男子道。
元叔嘿嘿笑道:“有你这句我就放心了。在我们面前只能发抖求饶的东西也想过来赌局分一杯羹,真不知道是谁给它的勇气。”
那黑袍男子看了看情宙鸢体内的郗汲残魂,他出言道:“刚刚好像是元叔您自己说给过它机会。”
元叔被呛得咳嗽数声道:“你果然还是你,抓重点的本事依旧这么好。”
“难道元叔就不是元叔?”那黑袍男子反问道。
元叔拍了拍胸口道:“从印沁因我而死的那天起,我就不是我了。所以这场赌局我不能输,只要你陪我赢了,你要的也必定会得到。你应该知道的,我比已经死了的郗汲更值得你信任!”
那黑袍男子没有直接回元叔的话,而是问道:“所以元叔这次实则是想引我过来吧?”
元叔看着远处为了找寻郗汲线索再次到来的安戌,他说道:“算是吧。毕竟你是我唯一能信的伙伴了。”
那黑袍男子突然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语气中透着感慨道:“能被元叔称作伙伴可真是我的荣幸。元叔,好好看着那小家伙吧,有他在我们的合作关系就在。”
“嗯。”元叔应下道。
就在那两只情宇蝶打开虚空之时,那黑袍男子看到元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问道:“还有事?”
元叔道:“极难胜境快开始了,你最
别让凤七过去捣乱,她本就……”
那黑袍男子打断元叔道:“既然她能活下来,那她就是她,太过约束会适得其反的。”
“好吧。”听那黑袍男子如此说了,元叔也不再多言。
等那黑袍男子由情宇蝶开启的空间离去。
元叔肩头的情宙鸢也展开双翼轻触时光,带着他飞回了忆月峰。而后青竹大屋内的元叔站起,融入了被情宙鸢带回的元叔体内,方才发生的一切在二人合体之后全部为现今的元叔掌握。
还在碧蓝海上找寻郗汲线索的安戌至始至终都未发现二人,更别说听到他们的对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