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爷,求求您把那颗丹药还给我!再不快点,阿鹿就要死了!”一道哀求之声自人群中传出。
关肃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很是耳熟。
这时一声音粗犷的男子回道:“你个骗子的儿子还有脸跟我说这些。那头三角棕鹿死了活该!我正好可以用它的鹿角鹿肉来抵你爹从我家骗去的两件金丹法袍!”
“我爹不是骗子!”
“哎哟,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咬我,去你的吧!”
一个少年的身子从人群中飞了出来,落在了石武三人身前。
那些围着的城寨居民也在这时从中间让开了一条道,石武看到了坐在茅草屋前身穿兽皮法袍的一个粗野壮汉。那壮汉手里拿着的正是关肃给林运转的那枚金丹期増灵丸。
林运转背对着石武他们,他倔强地起身,却因伤得太重吐出一口鲜血,半跪在了地上。
那粗野壮汉对周围城寨居民道:“大家都看到了吧,不是我刘谨欺负他,是这小鬼明明有金丹期丹药却不兑了灵石还给我们,还想拿这么好的丹药去喂给那只畜生吃。大家说我该不该教训这个骗子的儿子!”
刘谨这话一出,先前那些个同情林运转的城寨居民也都从觉得他可怜变成了可恨。
林运转擦去嘴角鲜血,迎着周围人的目光一步一缓地来到刘谨身前。他腹部剧痛不止,喉口也时不时有要呕血的冲动,但他全部忍了下来。他回到刘谨面前只是为了说一句:“我爹不是骗子!”
“还敢嘴硬!你刘爷今天就要打服你!”刘谨一巴掌甩在那少年脸上,将他打得原地转了一圈。
关肃看到那被打少年的面容,确定他就是在城寨门口遇到的林运转。
林运转被刘谨打得眼冒金星,他并没有看到关肃,而是再次强撑着站了起来:“我爹不是骗子!”
刘谨见林运转犟得像头牛一样,他火气上涌地点头道:“行啊,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巴掌硬!”
刘谨说着右手又是一巴掌扇向林运转左脸,关肃快速过去将林运转抱在怀里。而刘谨显然也是金丹以上修为,关肃刚将林运转护住,他的手掌就已经朝半蹲着的关肃后脑打去。
砰的一声过后,一道道清脆的骨裂之声自场中响起。
“啊!”刘谨左手丹药脱落,边大叫着握住变形的右掌边退后叫道,“你是谁!居然敢伤我!”
已经站在关肃和林运转身前的石武向周围城寨居民求证道:“诸位可都看到了,我只是站在我朋友身前,是这个刘谨一巴掌拍在我左臂上的,我可没像他说的那样伤他啊。”
即便石武这么说了,但宣衣阁城寨之内民风彪悍,对于外来人又极为排斥。所以他们眼见着是刘谨的错,却依旧选择站在刘谨那边。那些居民将石武三人围住,一个浓眉高个的男子为刘谨出头道:“你到底是何人!”
石武捡起地上的増灵丸道:“我是一个听闻灵兽难产,想去救上一救的人。倒是忘了问你们了,你们是谁?哦,你们是看到一个孩子被人殴打还在那看戏的人,是自认为团结想把站出来的我打一顿的人。”
石武的自问自答让部分城寨居民脸上一红,那浓眉高个的男子恼羞成怒地想要出手,却被刘谨命令道:“高华!你先去通知我父亲!”
那被叫做高华的男子点头之后就沿路呼喊“有人来城寨惹事!有人来城寨惹事”。
石武暗暗皱眉,想着这里的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此时林运转也发现是关肃他们救下了他,他虚弱地抬手指道:“恩公!救……救……阿鹿……”
石武顺着林运转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个用粗细不等的树枝搭建的简易兽栏,里面似乎还有微弱的灵兽声响。
林运转说完之后再也压制不住体内伤势,口中呕血不止。
关肃赶忙从身上拿出石武在群灵城时相赠的疗伤丹药,放入林运转嘴里后让他连同血水一起吞入腹中。
石武知道林运转伤势虽重但无性命之忧,他走过去那处兽栏,看到里面的干草上躺着一只眼神涣散的三角棕鹿。它的身子不住地颤抖,身下的幼崽已经露出了两只细小蹄子。可它现在出气多进气少,明显无力生产了。
“这枚増灵丸没用。”石武见状说道。
茅屋前的刘谨听到这句,脸上不由得现出一抹冷笑。
刚服下疗伤丹药的林运转闻言就从关肃怀里翻身下来,他踹着粗气跪在地上道:“恩公……求求你们……救救它……”
林运转毕竟是刚服下丹药,他这一动就又牵起体内伤势。只见他脸色煞白地可怕,额头青筋暴起的同时拼命吞咽着喉口翻涌的鲜血。
“关肃,你给他输些灵力助他化开体内丹药。我不想等等这头灵兽活下来,它主人倒伤重不治了。”石武说道。
关肃立刻对林运转道:“你快盘膝打坐。石道友答应救你的灵兽就一定能救下!”
林运转听话地盘膝坐下,关肃自林运转身后将灵力输入,助他把服下的疗伤丹药作用于伤处。
夏茵茵来到石武身边道:“石大哥可要帮忙?”
石武点头道:“我刚刚那些话估计让这里的城寨居民记恨上我了。你帮我去问一下谁那边有灵泉水?”
夏茵茵嗯了一声就回到场间,对周围居民道:“请问你们谁有灵泉水?”
场中没有任何一名城寨居民回应夏茵茵。看来石武只说对了一半,这些城寨居民不止记恨上他了,就连夏茵茵也连带在了一起。
夏茵茵拿出灵石道:“这里有一百块中品灵石,我只要一壶灵泉水。”
有一两个城寨居民看到夏茵茵手里的灵石,他们正想去腰间储物袋中拿出灵泉水,可看到旁边同伴投来的眼神,他们就又把手缩了回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石武没想到这些城寨居民这时候竟如此齐心协力。
而那叫高华的也先领了一大堆人过来了。
夏茵茵见这些人无动于衷,再次说道:“我石大哥只是想救那头灵兽,我愿意出五百块中品灵石,你们谁有灵泉水?最普通的那种就行!”
可回应夏茵茵的只有前排那一双双冰冷的眼神。
石武传音给夏茵茵道:“算了茵茵,这些人是打定主意看戏了。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石武心中无奈,在从纳海囊中取出装有蓝玉灵液的琉璃瓶后,他小心翼翼地以灵力包裹住一滴。他之所以想要灵泉水,是想用灵泉水淡化这一滴蓝玉灵液,以便让它的效用更显温和。他怕这才筑基中期的三角棕鹿承受不住堪比元婴品级的蓝玉灵液导致爆体而亡。但如今形势所迫,石武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就在石武要直接喂给那头三角棕鹿蓝玉灵液时,先前那中年妇人走出人群骂骂咧咧道:“你们一个个都活魔怔了吧,别人只是要些灵泉水救那些未出生的小棕鹿,有错吗?拿去!”
那中年妇人拿出一个水壶,递给了夏茵茵。
夏茵茵感激道:“多谢大婶!”
那中年妇人皱眉道:“小姑娘家家这么没眼力劲?我是大婶?”
中年妇人这话一出,周围的城寨居民都笑了起来。
已经把水送到石武那边的夏茵茵只好又作揖道:“多谢前辈。”
那中年妇人甩了甩手道:“姑娘你还是闭
嘴吧。”
夏茵茵被这个好心送水的中年妇人弄得是尴尬不已。
石武见是先前那中年妇人相赠的灵泉水,他检验过后发现并无问题,随即就将那滴蓝玉灵液置入水壶中。石武以灵力将壶内液体充分摇匀后赶紧将壶口放至三角棕鹿嘴边,只见那淡蓝色的液体一点一点进入那只三角棕鹿喉口。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三角棕鹿在灵液入体后突然双目一睁,嘴巴拼命吸吮着壶口,身下也继续动了起来。随着壶内灵液不断被它喝进体内,它身下那两只细小蹄子慢慢延伸向外,不多时石武就看到一只带着羊水的小棕鹿在那里迷茫地看着他。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直至壶内再无液体流出,最后第六只小棕鹿也完好地降生在这兽栏中。
那头三角棕鹿对石武投去感激的目光,那些小棕鹿也向第一眼看到的石武跌跌撞撞地靠过去。可能是出于母亲对子女的保护,那只三角棕鹿就算知道石武是它的救命恩人,但它还是蜷着身子将那六只小棕鹿围在了自己腹部。
石武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从储物袋中拿出十块中品灵石放在了那头三角棕鹿身旁。随后石武对外面等着答案的林运转、关肃等人道:“母子平安。”
已经在关肃灵力输入下渐渐恢复气色的林运转激动道:“多谢恩公!”
关肃和夏茵茵也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石武靠着兽栏,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我居然还帮灵兽接了生。”
石武说着说着自己也感觉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
一旁的刘谨见那只三角棕鹿还真的顺利生下幼崽,他抓着剧痛的手掌就要冲进兽栏,却被石武一脚给踹飞了出去,正好落在一位手持拐杖的白眉老者面前。
石武对那白眉老者道:“老人家,这灵兽刚从鬼门关回来,受不得惊吓。”
刘谨捂着肚子转身,欣喜道:“爹。”
周围看到那白眉老者的城寨居民都对那老者行礼道:“刘老好。”
那老者与周围城寨居民一一点头示意,最后将目光落在兽栏旁的石武身上。
他们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锐气。石武身上的锐气来自于他一路行来的杀戮,这白眉老者身上的锐气则是一直身处高位积聚的威势。
那白眉老者丝毫不惧石武道:“外来人,我儿受的这一脚看在你救了城寨内灵兽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我们城寨不欢迎你们,请离开吧。”
林运转对那白眉老者跪地行礼道:“刘老,恩公是为了帮我……”
“你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话吗?”那白眉老者作色道。
林运转被那白眉老者一句话就说得只能跪在那里。
石武问道:“这宣衣阁是你做主的?”
那白眉老者拄着拐杖道:“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因为就连小苏到了我面前也得跟我行礼称呼我一声族老。老夫名为刘喆,是这城寨现今的主事人。我看阁下很喜欢管闲事,运转这小娃都叫上你恩公了。要不这样吧,运转啊,你的恩公既然这么好,你何不让他把你爹那个窟窿填上。你也好在我们城寨里抬头做人。”
林运转叩首道:“刘老,我们家欠城寨的我们自己还。”
刘喆摇了摇头道:“你这小娃真是不顶用,这么厉害的恩公都不好好巴结。”
石武虽然从那中年妇人那里了解了个大概,但具体的事情他还不清楚。他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去大包大揽。石武对那白眉老者作揖道:“刘老,在下名为石武。我听长辈说你们宣衣阁的法袍不错,所以特意过来购置。我与这位小兄弟之间也没什么干系,还请刘老不要误会。”
刘喆见石武不进反退,他呵呵笑道:“原来石公子是来买法袍的。那公子可真是来对地方了,我一定会让城寨的居民把好货都拿出来给石公子挑选的。”
石武看着刘喆他们的目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群狼盯上的猎物一样。石武不露声色道:“那石某就多谢刘老了。”
刘喆不去管石武,而是对一旁的刘谨道:“这林家还欠我们多少来着?”
刘谨会意道:“还欠我们两件金丹初期法袍。”
刘喆对林运转道:“运转啊,这三角棕鹿产崽之后三只鹿角内可都是精华。我让小谨再拿三只幼崽,就当抵小半件金丹初期法袍了,你可愿意?”
林运转紧紧握着双拳道:“我愿意。”
刘喆看着石武,故意说道:“小谨,还不快去把那些鹿角割下来。有这位石公子方才的灵液,那些鹿角拿来泡灵酿一定很够味。”
刘谨左手从储物袋中抽出一把短刀,哈哈笑道:“孩儿这就过去。”
兽栏之内的三角棕鹿已明人言,但它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它只能全身发抖地将那六只幼崽护在身下。
持刀过来的刘谨眼神放光地看着兽栏内那三只散发着灵力的鹿角,等他想进去之时,一只手臂挡在了他面前。
石武笑着对刘喆道:“刘老,你说的那个是什么窟窿来着。”
刘喆等的就是石武这句,他让刘谨先过去一旁,然后拿出一枚玉简道:“这是当年他爹伙同外面的掮客卷走的法袍数量。每一家,每一件都有记录。”
石武接过玉简,以灵力注入之后就看到里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各家各户被骗的法袍数量,石武粗略地看了一下,金丹后期法袍一百六十三件,金丹中期法袍两百零九件,金丹初期法袍两百三十七件。至于筑基期的法袍那就更多了,总共五百一十九件。
“好家伙,这都够卖给十几个小宗门了。”石武突然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他问道,“刘老,这里面法袍经手人的名字中并没有姓林的,反而有你儿子刘谨啊。”
刘喆沉稳说道:“那些外来掮客都是通过运转他爹林凯才与我们城寨内的居民熟悉。他们先前与我们是银货两讫,每次都帮我们赚到大笔的灵石。可直至十年前的一天,那些掮客说谈妥了一笔大生意,他们跟外隐界南部的海渊宗打通了关系,可以把我们城寨内筑基期至金丹后期的法袍全部卖给海渊宗新增的附属宗门。但这次需要的量很大,海渊宗那边只付了一部分订金,要求货到以后再付清全款。那些掮客来我城寨已经将近三十年,中途从没有过差池,加上还有林凯的口头担保,我们也就相信了他们。至于上面为何会有我儿刘谨的名字,是因为那些掮客让城寨中居民将法袍送到我府上统一登记。我们城寨则派出我儿作为供货方签字。”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那些人用三十年布局倒真是有耐心。”石武心中自语道。
刘喆问道:“石公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石武过去把林运转扶起道:“你爹人呢?跑了?”
林运转漠然道:“死了。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城寨中的居民,在三年前的一个雨夜终于忍受不住上吊死了。”
石武皱眉道:“什么?他可有遗言?”
“没有。不过他在死之前留了一本掮客谱录下来。”林运转道。
“谱录在哪里?”石武问道。
林运转从怀里拿出那本像账本一样的掮客谱录,里面细细记载着每一件经手过的法袍材质连同其价值。石武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发现上面记录了一小段话“林某不该轻信他人,奈何悔之晚矣,可我那孩儿该如何是好”。
石武揉了揉眉心,觉
得这件事不像眼前看到的那么简单。他觉得当务之急就是先让林运转这孩子不再活的那么卑微。
石武将掮客谱录还给林运转,随即拿刘谨作为突破口道:“刘公子,方才我一时情急伤了刘公子,这乃是一枚金丹中期的恢复丹药,还请刘公子笑纳。”
刘谨见石武如此识趣,也就收下道:“算了,我也不想跟你这外来人计较什么。”
石武笑着道:“刘公子果然是大人有大量,怪不得那些掮客会让刘公子上去签字。”
刘谨受用道:“那是!我刘谨怎么说都是城寨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刘公子啊,为何你这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事后一点麻烦都没有,偏偏只是口头担保,连名字都没签上去的林凯成了众矢之的?”石武的提问让刘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幸好刘喆在一旁提点道:“石公子,若不是我们相信林凯,又怎么会认识那些个外来掮客。我儿和这里的城寨居民一样,都是受害者。”
刘喆这些话一下子就挑动了周围城寨居民的愤怒点。那中年妇人也是暗怪石武不该在刘喆面前拉刘谨下水,这不是等着被刘喆挑起事端么。
石武却镇定自若道:“大家确实都是受害者,那我问句不多心的话,你们是在被骗多久后才发现那些掮客是骗子的?”
刘喆不知道石武为何问这句,他回道:“事情发生后的下半年。”
石武又问向林运转道:“你刚才说,你爹是在三年前的雨夜上吊自杀的。所以你们城寨中人被骗之后他并没有逃走。”
林运点头道:“他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就开始变卖家产和所有值钱的东西,他想要还给这里的人。”
石武听后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刘喆不解地问道:“你笑什么!”
石武忍着笑意回道:“我笑今天听到了一个这么精彩的故事。一个老实人本本分分地做掮客帮城寨里的居民谋福利。然后那个老实人遇到了一伙骗子,这伙骗子在这三十年间用行动取得了城寨居民的信任,最后一网打尽,骗光了城寨内的法袍就溜之大吉。可这老实人却因为自己是最先认识这伙骗子的而要去承受所有的罪责。你们这城寨真是让我长了见识,你们真的很团结,团结到有人传出是那老实人伙同那些骗子骗的村里人,你们就一窝蜂地认为是这样。你们问问自己,如果林凯真是那骗子一伙的,他还用等着你们来指责么?他早就该跑了。而他是怎么做的?他因为你们的责备,认为是他这掮客招来了那伙骗子,他为了让自己良心上过得去,变卖家产货物,连自己儿子都顾不上了。他最后还用他那条命来偿还你们的指责。可他不会想到,他做的这一切反而让你们更加心安理得地认为你们的损失都是他的错,就该让林家来承担。”
刘喆脸上挂不住道:“石公子可真是牙尖嘴利啊!”
石武没有去回刘喆,而是看向周围城寨居民道:“你们是受害者,难道这孩子不是吗!”
刘谨激动反驳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好一个父债子还!可他父亲真的欠债了吗?他父亲口头担保之时可有人证在场!”石武质问道。
周围城寨居民都把目光看向了刘谨,刘谨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人证!”
石武冷笑道:“你可真忙啊,一会儿作为城寨代表签字,一会儿又成了林凯口头担保的人证了。”
刘谨想着反正死无对证,他坚定道:“那你就问问林运转,他爹要不是心中有愧,为何会自杀!”
林运转默默地低下头去。石武却拍着他的背脊道:“抬头挺胸!你父亲是条汉子,你作为他的儿子,不要觉得羞愧。”
林运转小声道:“可他……”
“他是欠债了,但最多只是欠了人情债。”石武强调道。
刘喆终于明白石武要干什么了,他是要帮林凯脱罪。刘喆赶紧阻止道:“石公子非是我城寨之人,你说这些话合适吗?”
刘喆这句也正是石武等着的,他承接下来道:“石某确实不是城寨之人,但恰恰因为如此,石某说的话全部出自本心。刘老,你说你作为城寨的主事人,就连宣衣阁的苏密都得叫您一声族老。那你扪心自问,若没有确切证据,当年那件事到底是在上面签字的刘谨和城寨内轻信那些骗子的居民责任大还是该由一个只是口头担保的林凯负责?”
刘喆握紧手中拐杖,正要举起之时石武传音于他道:“刘老,我知晓你们城寨民风彪悍,你一声令下多的是为你出头的居民。可你得想清楚了,若你真这么做,以后这些人冷静下来会不会觉得自己是被你当枪使了。”
刘喆抓着拐杖的手松了开来。他回道:“这件事我们城寨内的居民确实有一些责任。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些骗子一开始进入城寨时都是与林凯一样的掮客身份,我们也是因为相信林凯才把法袍拿给他们去卖的。”
“对啊!”下面那些村民都激动地附和道。
“那你们觉得林凯是骗子吗?”石武问向那些城寨居民。
由于先前的铺垫,部分城寨居民率先承认道:“林凯不是骗子。”
听到这话的林运转眼泪哗哗哗地流了下来,他的身子挺得更直了。
刘喆设下一个陷阱道:“就算他不是骗子,可我们城寨的损失也是因他而起。石公子,你既然要当这个和事老,总归要给出些诚意吧。”
石武知道这就是个死结,如果要完全解开一是抓到那几个骗子追回所有法袍,二是石武自己帮着垫付所有法袍的损失。可这两个选择对石武来说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就在在场的城寨居民以为石武要揽下所有的时候,石武突然拍着林运转道:“听到了吗?刘老前面说城寨中的居民也有责任,而且现在城寨的居民都说你爹不是骗子,他只是没有做好掮客的职责。你要记住刘谨说的,父债子还。你爹欠的只是人情债,你以后长大了就好好还。哪天刘老家的灵兽要产崽了,你就过去烧水接生。谁家的灵植需要照顾了,你就帮忙浇浇水施施肥。记住了吗?”
林运转看着石武对他示意的眼神,他明白过来地对周围城寨居民道:“诸位有事我林运转定不会推辞。”
石武拍了拍林运转的肩膀,转而对周围的城寨居民道:“这孩子真不错,比他爹强多了。诸位,刚刚刘老可是说让我过去看看你们手上法袍的。等我改天过去一观,这里就不送诸位了。”
刘喆握着拐杖的手吱吱作响,他原本以为有林运转这个筹码在,石武会被迫揽下所有。可他没想到石武居然一早就跳出了陷阱之外。他暗骂道:“我怎么也跟着糊涂了起来。以为给一个死人清白无伤大雅,哪成想这小子就是为了让林凯脱罪后卸下林运转身上的枷锁。这样子林运转就不再是我手中筹码了。好一个釜底抽薪!”
那中年妇人知道大局已定,她浅笑一声就先行离开了。
周围过来看热闹的城寨居民也都发现了石武的目的,现在经由石武帮林凯的脱罪之举,他们也觉得自己以前对林运转太过苛责。
刘喆看出石武很难对付,也就暂时拉着刘谨回去了。只要石武还想在这购买法袍,他有的是手段对付石武。
众人走后,林运转知道是眼前这蓝衣修士给了他新生的机会,他双膝跪地,俯身叩首道:“多谢恩公!”